只可惜平日没人看得到。
更别说简洛了。
他笑了笑,眉间温柔下来盯着食盒说,“也难为他,这么不愿意见我,可还是用心没想毒死我。”
这一席话可把蒋征吓得不轻,他立刻跳起来骂欧东樊,道“至于吗,不就是个简洛吗?以前见你跟谁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你自己,怎么偏偏遇上他就这样了,你有必要吗?他要是为了这个就下毒害死你,我看你们两个也不知道谁是真的疯了。”
欧东樊仿佛这一病,连往日身上的光环和戾气都不见了。
剩下的就是淡漠的安静。
那种什么都上不了心的淡漠。
蒋征为他这幅模样都要操碎心了,可是欧东樊却浑然不知一般,自顾自说,“其实我不求什么,他不愿意见我,就这样就好了。我以前是对不起他,如果我真的死了,倒是顺了他的心意。但是我知道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我死。我和他血肉连着,怎么撕扯得开。阿征你知不知道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我跟冬阳都没有这样的感受,但是遇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冥冥之中就是和我是一样的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心里不是空的。这不是爱,也说不出来像什么,但是他如今这样没有离开,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不是吗,阿征?你不要怪他,想来是造化弄人,我和他走到今天的局面,也许是上苍早就安排好的。”
欧东樊平日绝对不多话的。
他突然这样自顾自的感慨起来,说话说得蒋征心惊肉跳,感觉跟他在叮嘱遗言一样。
他最受不了欧东樊这样。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欧东樊这样。
他该怎么办?
催促欧东樊说,“你他妈瞎鸡////234//巴胡言乱语些什么,老子听不懂,你给我好好吃饭,赶紧好起来,那个你和简洛的事情我不懂,你要有什么话别给老子说,去给他说,免得听了老子心里不爽快。”
说完他转身刻意哗啦啦拉上了病房的门,看见简洛还是像刚才那样伫立在医院的走廊上。
他突然想到,欧东樊说简洛不会这个时候下毒手害自己,那么说明这两个人其实不用见面心里面还是都明白对方的。
简洛这么避着不见欧东樊,并非是心里有间隙或者是厌恶了欧东樊,只是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他没准备好,欧东樊是准备都没准备。
一个人为一个人到了舍生忘死的地步。
到底算什么感情?
蒋征不敢细想下去,他怕自己想多了头大。
只是粗声粗气地说,“东樊在用饭了,你可以回去,下午再来。”
简洛抬起眼睛来看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面有些阴影的重叠,不知道是树,还是乌云投下来的阴影。
简洛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朝医院外走去。
跟着他那四个欧东樊派给他的保镖,一刻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简洛在瞬间失神地想,也许应该感谢一下欧东樊的,毕竟功过是非,应该分开来看
但是如今面对不了欧东樊,也面对不了自己的心。
那么多复杂的事情都在一起,简洛没有想过,自己深陷泥潭之中,还会遇到这么多繁杂理不清剪不断的事情。
司机开车送他回家,他没什么朋友,就算有,大家也都各奔前程,没什么人和他说话。
冬阳不知道他哥哥受伤的事,简洛没提起,冬阳还以为家里和从前一样。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暑假会回来,到时候想要好好缠一缠简洛。
简洛笑不出来。
发涩的嘴角扯出僵硬的对白,“嗯,好啊,我现在很好,在你哥哥家,对,嗯,好的,等你暑假回来。”
都是这样无关痛痒的话。
冬阳是开心高兴的。但是简洛握着电话这头,无论如何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麻木还是失败。
坐车路过学院区的一带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去找一个研究生打听简评的事情。
科院就近在眼前,他坐在S系列高端奔驰车里面,厚厚的黑色玻璃让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
只是一眼,他就像回到了很多歌夜晚前,事发的那个夜晚前。
那个年纪青涩,双颊还带着婴儿肥的小男生。
是简评的学生吗?
话已经比思想更为快速地行动了。
说了“停车”,后面得保镖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还未下车,几个精壮的保镖就把他团团围住,道,“简先生,请配合我们,我们要保证您的安全。”
简洛望了望全是学生来来往往的大学路上,青春的脸庞就像初夏荷花带着露水湿润气息的新鲜植物。
他的停留,引来了很多学生莫名其妙的驻足观看。
谁那么大派头,又是香车宝马,又是黑衣保镖,可见不是一般的人物。
学子好奇的目光聚拢来。
简洛被严严实实包围着,听到只是受控于欧东樊的黑衣人言辞,心里有些失望,但是又更多的不是失望那么简单,而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和无可奈何而已。
他低着头扶着车门,说,“嗯,我知道欧先生的好意,我只是下车来吹吹风,不会做什么,你们不用担心,也可以像欧先生汇报。”
知道他们是监视自己的人,说出这样坦率的话,到时让四个保镖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中一个有些愧疚说,“简先生,您别这样想,欧先生也是为了您好,上次事他很内疚,所以现在让我们随时随地跟着您,也是为了您的安全。”
简洛凄凉地一笑,可惜低着头,没人看到。
他很快整理好情绪,想来没有可能找到简评,知道他在这里教书又怎样呢?他比自己要好,一直都是那么好,这样就足够了。
不是吗?
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找他呢?
自己在回避着自己的感情,自己又在打压着自己的心绪。
最终换来的到底是一句,“好吧,回家吧。”
然后坐进车里,保镖为他恭敬地关上了车门。
恰巧这时他错过了那个上次洒了满身酒在他身上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在不远的人群围观外恍惚看到了简洛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的洗衣费还没有给。
对方仿佛也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
本来想要追上去问问对方这件事情的,但是那样被同学好奇围观的场面,还有那样架势出现在学校的模样。无论如何看,都是极其有身份地位的人。
他推着自行车慢慢从大学路走回了研究所。
简评已经下楼来特意等他了。
见到他就笑起来说,“怎么没有精神?中午想吃什么,我开车带你去吃,怎么样?”
陈亦然有些牵强地笑起来,不知道如何称呼院里的行政院长。
最终还是回复道,“简老师,没什么,你真的不用这么刻意等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您,真的没必要把我当成特殊。”
说完嘴角还是苦涩的笑意。
简评看他的眼神更深,笑容暖和起来,自然而然牵过了他放在自行车上的手,说,“你说什么呢,我看你是我的学生,才关照你,你不开心,给我好好说说,有事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句话,陈亦然才每每都不能彻底拒绝简评的好意。
因为现在处境的他,真的很需要有人关心,有人照顾。
作者有话要说:
☆、esp。39
Esp。39
对于简评的邀请,陈亦然是不知道如何拒绝,但是也不知道如何甘之如饴的。
他和简评的关系很奇怪,明明两个人是很难碰面的人,简评只算是他的顶头大老板,下面又有很多博士,博士后的小老板盯着他们一群小硕士,按道理说,简评这样的人物还闲不到要来单单盯着他一个降级重修的小研究生的份上。但是简评却对他有单独的一份照料,不仅帮他补齐之前一年级落下的课程,而且,给他的毕业准备论文上面,也有很多指导。
简评开车带他去一家环境不错的广式餐厅用餐,因为在中午,用一些小点心,就可以填饱肚子。
简评为他拉开座位,让他坐下去,又招来服务员问他喝什么茶。
陈亦然有些悲伤,但是最后还是点了从小在家喝习惯的茉莉香片。
简评有些看透其中深意地笑了起来,“哦茉莉香片,上海人的习惯。”
语气里面透着了然和一丝调侃。
陈亦然涨红了脸,低着头憋了好久才对他说,“简老师,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对。”
简评知道他所指什么,他一个堂堂有名的大教授了,还要心不死地追求自己手下得徒弟,说出来却是有些让人不齿的。
但是他没有立刻反驳陈亦然的话,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招呼服务员过来,要了两盅上好的佛跳墙,然后才推倒亦然面前,道,“你脸色不好,补补身体吧。”
陈亦然抬起头来看见他一派清明,气质儒雅的面孔,忽然有些热泪在眼框里面滚,但是却不能留下来。
他立刻低了头下去,说,“谢谢老师。”
简评看着他如此,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两个人这样不言不语地吃着午饭,简洛早已经回到了欧东樊那所豪华如同监狱的别墅里。
陈亦然吃过了东西,这才想起来方才在学校门口见到的人。
于是试探地对简评说了,“老师,你是不是在这边有什么熟人?”
简评并没有这边太多旧相识,有的话,也是都常常联络,还没有陈亦然认识的人在里面。
“并没有,怎么了?”
陈亦然拿不准上次那位先生和简评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上次见了他找急忙慌地来找自己,后来又因为一些列的混乱,差点被车撞了。事情发生的太多太突然,如果不是今天在校门口遇见那位先生,他大概都要忘记自己打工洒了别人一身酒水的事情了。
简评见陈亦然支支吾吾,勉励他,“有什么话就说,不用遮遮掩掩的。你说,我都听着。”
简评就是这样一个朴实的人,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