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相片里的人,照耀了师弟炼狱一般的高三生活,因为后来无意间得知那人的姓名,师弟的大学便有了目标,X大远在京城,分数线出类拔萃,师弟虽然天赋其高,也不仅仅能坐拥高分。
那个当初的单纯的十七岁的少年,对X大的想念,是源于有一种期待,要去见一见那个相片里的人。
如果师兄不是那么低调,如果师弟除了运动不是那么不热衷集体活动,那么两个可以跻身X大的连届学生是很难没有留意到对方的。但是事实就是师兄埋头苦读书,师弟淡然地似半自闭儿童,导致他们错开的高中生活中,仅仅听说过对方的名字,而从未见过对方的样子。
跟随师弟去X大的除了录取通知书,还有那一本依然崭新的相册。老乡会上,师弟终于如愿以偿,照片中的影像和主人现实中的模样重合,居然分毫不差。那个笑得让别人也觉得高兴的家伙说了句话,穿透了闹嚷嚷的人群中抵达师弟的耳中。
“木兰?”
师弟姓花,师兄叫他木兰。
初见的印象太过美妙,师弟才开始少年的烦恼:他好像,把一个同性的身影刻在了眸中心底。
时飞不知道这么多内情,只是三言两语间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呀,当年那本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珍贵生活录原来是被不小心扔进了资料堆里啊!
时飞:“啊,难怪我的相册找不到了,我都遗憾了好久。”
花叙:“那你信不信,有人会因为在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而默默地关注那个人的企鹅签名,了解他的心情。”
时飞:“……”师弟你太文艺范儿了,有点受不住啊……
花叙:“还有信不信,会因为看到那个人的企鹅显示英雄杀游戏中,而另开了一个高等级的号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寻找,然后终于和那个人并肩作战。”
时飞脆弱的淡定在强大的对手面前一败涂地:“你你你!江山如此撒、撒娇?”
花叙点了下头。
时飞的大脑从没有这么高速运转过,也从没有这么混乱过,他承认他精神上对撒娇有时候会有股隐约的依赖,和撒娇是队友的时候有一种我们一定会赢的信念:他是虞姬的时候从不担心撒娇会没有药,他是时迁的时候撒娇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梅花,他对他借刀杀人的时候撒娇总会知道他是来借武器还是借杀。这种默契有时候并不只会停留在游戏中,遇到现实生活的困扰,他会带着“撒娇很可靠,当精神垃圾桶很适合”的想法去倾诉吐槽。
所以他一度是把撒娇当成死党和知音来看的,但事实上有一段时间,他们也发生过摩擦。
那时候他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了,已经可以算固定搭档,那一局他们两分属主公和反贼两个身份,师弟的武将是六位的虞姬,时飞的角色是很适合当主的李世民。也该时飞倒霉,那一场的内奸是褒姒,一个装备不休群攻不止的角色,一出手扫就了全场七七八八,如果不是靠着虞姬一轮轮送牌,估计哀鸿遍野。
最后时飞还是输了,因为七位的反贼澹台名就靠着虞姬赠送的虎符直接弄死了主公。
那一场游戏并不是这个突兀的胜负,而是那位玩内奸的玩家慧眼相中了撒娇。
女孩子不论在手速类还是智力类游戏中,总是显得以稀为贵,一个女玩家主动赞扬你、加你好友,这不接受简直不识抬举了吧。
老实说这妹子有头脑有技术,也算是不错的桌友,不过妹子身上也有一股娇气,老喊些“江山大哥救救”“江山大哥快砍了那个忠”“江山大哥给我武器哦~”之类的话,把时飞憎得慌。
最恶劣的是其中有一局时飞是反贼,而那妹子是主公,身为忠臣的撒娇就在妹子“砍死他砍死他”的号子声中硬生生把时飞的角色砍到死为止。玩游戏固然有胜负,有时候输得很淡定,但是也有的时候死得很憋屈,比如这回。在别人的怂恿声中无能为力地被凌虐致死,真的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而且这个弄死他的人还是撒娇。
时飞知道撒娇并没做错,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于是他只是识趣地离开了撒娇还在玩的那一桌,自己独闯去了。
如果不是真的介意,没有人愿意放弃玩得很好的道友,独自去参与新的陌生人的游戏。
那一次的别扭以撒娇最终甩开妹子追随时飞脚步为结束,当游戏得很高…潮的时飞发现撒娇以围观模式进入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他就消气了。徒弟还是自己的徒弟,并非见到姑娘就腿软之辈。
不要以为局限于网络的好友就缺乏事实上的摩擦,即使只是游戏也一样,对一个人用不用心好不好,值不值得交朋友,这种内涵根本不仅仅建立于实际的利益。比如撒娇这件事就处理得很够朋友,很让时飞觉得够哥们。
但是所有的一切如今想来,却糗大发了,撒娇营造出的默默无闻好基友形象顺利拐得时飞口中对于师弟的所有看法和纠结。所以时飞的反应很凌乱,他该后悔对撒娇太过言无不尽,还是恼恨师弟瞒他这么长的时间,或者尴尬与花叙对于自己心态的了然于心。
难怪撒娇那么笃定地说:这不是未知的基础,师弟一定暗恋你。
花叙仿佛分辨除了时飞在大脑当机状态,他并没有催促对方给出回馈,他只是把面前的栗子炖肉推到了时飞眼前:时飞对撒娇说过,他爱吃和肉类一起煮熟了的栗子。
时飞被师弟的放养态度一直宽容到元神归位,他才恍然大悟了过来:“这么说,你暗恋我啊。”
花叙:“……你怎么想?”
时飞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总觉得有点奇怪啊。”
花叙:“怎么奇怪。”
时飞:“就是;这样随便暗恋我,好像不对啊。”
花叙:“……如果只是随便,我不会等这么久。”
时飞:“啊?等什么?”
花叙:“等自己弄清楚自己的感情,确定不是一时错觉,确定自己不会后悔没法收回,确定非其不可。确定……你对女生没有什么感觉。”
时飞脑中惊雷炸响,他依稀想起了什么。
在撒娇还仅仅是撒娇的时候,他们貌似谈论过妹子这个话题。时飞作为一个拐妹子行业中实打实的卢瑟,不免嘴硬地说了几句“没有妹子也能过日子啊”“妹子有啥好,娇气又难搞”之类的话,说的时候确实不经大脑,但是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他的确有一些光棍气场。
比如对待女生他很绅士,就像师妹说的,他很容易给女生包容、友好的印象,但是他却在接收异性反馈电波这一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另类迟钝。这年头女孩子主动出击已经并不是新闻,但是女孩子厚着脸皮在对方的不冷不热中坚持出击却强人所难了。开始接触的双方,如果在主动表达出好感和善意之后没有收到对方同样的反馈,很少有人会再继续。
又不是情之所钟非你不可爱你爱得要死。
所以他才单身到现在。
花叙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时飞茫然的点头,搞不明白在表白这种压轴时段,他这个一向镇定得要死的师弟怎么会败笔得要上厕所。
花叙似乎猜到了时飞的不明白,所以临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话:“时飞,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一年多的期盼,两年多的观望和自制,他在回不了头的觉悟下撒网出击,即使结果是最坏的结果,也请不要强迫他目睹对方拒绝的目光和话语。
时间是很残忍的东西,有些东西被它无情夺走,另外有些东西,却被它翻本加利,比如这种像毒品一样难以戒断的喜欢和在意。
整整有三年多的时间,他控制自己的脚步和目光,隐藏不为人知的感情和性向。如果结局不是被成全,那就留一段心照不宣的分开,让生日宴保留一刻安静的曲终人散。
花院草被外界盛传的冷冰冰的心境正在经历苦涩和不敢有的期待,而让他这么纠结的罪魁祸首却依然还在状况之外,时飞十分大方地点点头:“走吧走吧,速去速回。”
这仿佛承诺一样的八个字让苦逼的暗恋者迸发出喜悦,于是师弟走开了,但是师弟的手机却震动了。
时飞本来不至于没节操到看师弟的手机,但是鉴于……他们貌似真的要做好基友一辈子了,他就很不见外地拿过手机瞅了一样。不得不说。师兄你回复师弟的答案迟迟不给,这一家人的自觉倒是来得蛮快。倒是这一眼可好,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发件人小染,啊,真的好久不见的师妹啊。
是师妹,那就更不用见外了,时飞就随手开了收件箱,准备戏弄一下对方。
小染:花帅哥你要把哀家师兄拐到什么时候为止!神马时候能搞定啊,没有师兄的人生好孤寂QAQ话说帅哥你承诺我的元旦晚会的乐器表演可不能变卦啊要不姐姐诅咒你追不到老婆QAQ
师妹从来不和师兄这么说话的,时飞一个寒战,果然每个姑娘的灵魂中都寄生着一个太后和一个萝莉么。
晚餐时刻结束的时候,马路上灯火璀璨。
已经被思索这种费力的事情铺垫了很多天的师兄站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迎着夜风有了一种我也终于有cp了的成就感,果真满面风霜。
他们一起出来吃饭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一次的餐馆和学校差了一站路的距离。
走回去吧,两个人难得默契地想。
并肩而行更不是第一次,虽然通常的情况是一个的神清气爽和另一个的睡意缠绵。
路灯下的光明若隐若现,终于在黑暗的帮衬下师弟耍了下流氓,伸出左手握住了师兄同样汗涔涔的右手。
师弟:“时飞,你还没有对我说生日快乐。”
师兄:“生日快乐啊木兰。”
师弟:“时飞,你还没有回答我。”
这么没有逻辑性的跳跃,师兄显然适当地短路了一下:“回答什么。”
师弟挫败:“……”
师弟再接再励:“回答——要不要答应我。”
师兄摇了摇右手,嘀咕了一句:“这不是行动的力量大于语言么。”
时飞刚刚说完,还在得意于自己的含蓄内敛装逼到位,一个热烈的怀抱却把他的得意撞到了千里之外。
他怎么就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