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不争抢,继续小媳妇模样,眼圈红红的袖手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瞅着洛瑾瑶,洛瑾瑶此时最厌烦她了,把身子往旁边一移,就着寒烟的手喝了一口。
明月低下头,微不可见的翘了翘唇角。
洛瑾瑶环顾了一圈自己狼藉混乱的屋子,知道是自己弄出来的,先羞红了脸,心想,这事是自己对不住钱金银,此番她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到底是回到了此时此刻,不管是梦也罢,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也罢,既回来了,她就迫切的想亲自去给钱金银道声愧。
暗暗掐了自己的手臂肉一把,那疼是真真的,她心里都要激动的哭出来了。
虽然依旧不相信此时此境,但她就是想去挽回些什么,究竟要挽回什么她不知道,她现在只想随心而行。
“我要出去找他。”
寒烟一霎撂下了脸子,碧云僵住了笑容,秋梦垂下了头,唯独明月是打从心眼里高兴,忙上前一步道:“小姐……”
“他这会儿在哪儿,在外书房吗,我要去找他。”洛瑾瑶站起来,坚定的道。
碧云缓了缓,试探着道:“小姐是要找姑爷?”
寒烟紧接着冷笑道:“先砸破了人家的头,又要追过去砸破人家的什么。”
洛瑾瑶也不在意寒烟的态度,提起裙子来急急的就往外跑,“我要、哎呀你们别管。”到底她心里还是羞的难以说出口。
碧云几个紧跟其后,一股脑的往二门那儿奔去,但中间还隔了一个大花园子,正值春季里头万紫千红,蜂舞蝶忙的,洛瑾瑶多年没回来,早忘了这里头的路,这儿撞撞那儿跑跑,不一会儿就弄的浑身香汗淋漓,碧云一把抱住正要往卷棚那边去的洛瑾瑶,哭笑不得道:“我的小祖宗,自己家里怎还迷了路,往二门去的小径在那边呢,您跟奴婢来。”
洛瑾瑶站在那儿细细喘了一会儿,拿帕子抹抹脖子里的汗,支吾了两句什么话碧云也没听懂。
不一会儿,碧云、寒烟、秋梦、明月四个就簇拥着洛瑾瑶到了二门,二门紧紧闭着,外头有来财、来福两个小厮坐在长条凳上守着,这会儿正靠着墙说闲话呢,才说到大奶奶砸破了大爷的头,门环就被从里面叩响了。
“开门,大奶奶要出去。”寒烟喊道。
有钱金银的话在前,来财、来福两个把耳朵一堵就当没听见,由着寒烟一个劲的敲,寒烟敲烦了,一脚踹上去,凶巴巴道:“快开门,大奶奶是要去见大爷,又不是要出去。作死的小幺儿,快开门,仔细我告诉姑爷你们欺负我们家小姐。”
门外头还是没什么动静,寒烟转过身来便道:“小姐,姑爷气走时撂下话了,不让您出二门,要么咱还是回去,到了晚上,兴许大爷就来看您了。”
“才闹的那个样儿,怎可能还来。”明月翻个白眼。
寒烟重重哼了明月一声。
“不行,就要现在出去,你接着叫门。”她怕过一会儿她就没勇气亲口向钱金银道歉了,趁着现在她仗着撞过柱子的胆气,还是一鼓作气的好。
主仆四个就此和这二门杠上了,轮流拍打,闹腾的守门的两个小厮恨不得立时变作聋子才好。
外书房伺候的两个大丫头听着动静亲自来看,来富、来财两个忙上前来作揖,舔着脸叫姐姐,其中一个穿着枚红色比甲的俏丫头道:“二门里头的人作死呢,唧哩咣当的吵死个人,睡个觉也不安生。”
来富忙把洛瑾瑶要出二门,钱金银不让她出来的事儿说了。
俏丫头当下就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家大奶奶啊,她把咱们大爷的头砸破了我还没找她算账呢,还是名门贵女呢,这就是名门贵女的教养,拾起茶碗来就敢砸自己的夫君,比我一个贱丫头还倒不如。”
“珊瑚。”旁边穿秋香色比甲,模样只算周正的丫头拉了她一把,
珊瑚一吥楞,继续道:“谁都知道她出二门想干什么好事了,她都把咱们钱家的脸面丢尽了。来富,你去给她把门开开,让她滚。”
这珊瑚仗着洛瑾瑶主仆在门内,她在门外,不曾脸对脸,也就没个指正,就扯着嗓子隔空放话,明摆着是要里头的洛瑾瑶主仆听见。
洛瑾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觉羞惭已来不及便没话搡回去,只站在那里浑身发冷的抹眼泪,寒烟气不过别人奚落洛瑾瑶,亦隔着门喊道:“我到不知外面站着哪路神仙,你是个什么身份怎也不喊出来呢,也好让我们知道知道,是谁啊,那么大的尊位,想让谁滚就让谁滚。真真是商贾之家,家里下人就一点尊卑也没有了吗,欺负咱们小姐没有娘家还是怎的。”
“想要人尊重,也得她自己尊重才是呢。”外头珊瑚一句话又给堵回来。
寒烟气的脸发青,跺着脚叫道:“外头是谁,报上名号来,看我不扯烂你的嘴!”
洛瑾瑶咬着唇,让寒烟站到一边,自己细软着嗓音道:“是我,开门吧,我要去找、去找大爷,我要、我要,是我对不住他。”
来财竖着耳朵听见,忙把话传给珊瑚,珊瑚道:“给她开,我倒要看看她真正去哪儿。”心里却在想着,赶紧滚吧,滚回京师去,咱们钱府,咱们大爷才不稀罕你。一边又嘱咐来富道:“你去告诉大爷一声,就说……”珊瑚眼珠子一转,“你附耳过来,我有话交待你。”
这珊瑚乃是府里大管家秦有仪的女儿,又跟在钱金银身边服侍了几年,在这二门外不说是头一份,那也是有些脸面话语的,故此来富等小幺儿们便都不敢得罪,拿她们当副小姐供奉。
“嗳、嗳嗳,晓得了,珊瑚姐姐放心就是,保准一字不落。”
☆、第4章 瑾瑶羞愧寻夫君
却说来财把二门打开,洛瑾瑶主仆得以出来,那寒烟便卷起袖子来要找方才那个和她吵架的人撕掳,打眼一瞧就瞅见了一个打扮的在她们这些一等丫头堆里也尤为别致显眼的来,就见那女孩儿头上挽了个随云髻,髻侧插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花,除此之外别无杂饰,两耳上戴了一对玫瑰花形的流苏坠子,身上又穿了一件枚红色比甲,翠绿色长裙,如此装扮,再配上这女孩那一张风流俊俏的脸蛋儿,真好齐整的一个模样,寒烟一瞧心里就不大喜欢,故意拍掌大笑道:“好一朵玫瑰花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玫瑰花儿成了精呢。”说罢,立时收起笑冷哼了一声。
“你!”珊瑚气急,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珍珠拽了一把,嘴巴朝洛瑾瑶那边一孥,示意珊瑚。珊瑚心想自己到底只是个奴才,若是被扣一个不敬主子的罪名,到时候爷回来也是饶不了她,不如把面上做的好看些,让人拿捏不到把柄。遂收起面上怒色,乔模乔样儿的来到洛瑾瑶面前,含笑行礼道:“见过大奶奶,方才没听出来是大奶奶在叫门,言语多有得罪,还请大奶奶见谅。”
洛瑾瑶本就没功夫把她一个奴婢的话记在心里,此番见她如此睁眼说瞎话,心里只是一哂,道:“我记得你,你是近身伺候他的大丫头,你叫什么名儿?”
碧云往前一步,笑意冉冉的睨了珊瑚一眼,道:“旁边站着的叫珍珠,是伺候大爷衣裳穿戴,吃饭饮茶的。眼儿跟前这一个,是珊瑚,是伺候大爷给大爷铺床暖被的。”
珍珠倒是大方坦然,只是那个珊瑚一听见碧云说她是铺床暖被的,一霎就涨红了面皮。
站在碧云侧后方的秋梦便是微微一翘唇角,淡淡垂下了眼皮。
那寒烟转瞬那么一想顿时眉开眼笑,暗自佩服碧云的机智,她和那贱蹄子又争又吵的倒还不如她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真是服了她了,怨不得小姐屋里她是大的,自己是小的。
洛瑾瑶笑睨碧云一眼,又问道:“既你是个铺床暖被的,那我就问你吧,大爷在何处?我要见他。”
珊瑚心里存了羞恼,口气便不大好,道:“我们爷外出不在家。”
洛瑾瑶忙问,“他去了何处,可能将人叫回来?”
珊瑚冷笑道:“爷们的去处,奴婢胆子小哪敢过问,奴婢可不像大奶奶那般大胆。”
一句话把洛瑾瑶堵的面上微红,垂下头不做声了。她倒不是怕这丫头,一是觉得自己一个主子和个丫头争论怪没趣的,二则是因为自己心里觉得愧疚钱金银,便对近身服侍他的丫头也挺不起腰来。
秋梦便闻声道:“你不知道,打点大爷车马的,跟随大爷身边伺候的小厮们也能不知道吗?你既是在外头书房伺候的,若只这般推一推动一动的行事,我看你也不必给大爷铺床暖被了,尽快让你老子娘来领了你回去吧。”
珊瑚顿时气的眉眼乱横,知道洛瑾瑶的四个大丫头也不是好欺负的,便憋了气,草草福了福转身便走。
洛瑾瑶朝秋梦伸手,秋梦便上前来搀住她的胳膊,洛瑾瑶抿嘴一笑。
寒烟把明月挤开,笑着一挽秋梦的胳膊亲昵道:“原来你也是个好的,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我悔不该因你是外头买来的不知根底而不把你当姐妹,又见你长的出挑,便以为你是那等轻浮放浪的女孩儿。你呀,可比有些家生子强太多了。”说着还斜睨了明月一眼。
秋梦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
明月心里有事,便不与寒烟计较,而是急急的往洛瑾瑶身边靠,谄笑道:“小姐,现在咱从二门上出来了,莫不如去外头逛逛?自从咱们来了杭州府,还不曾出去过呢,杭绸远近闻名,最有名的当属瑞丰翔绸缎庄的皓月纱,轻薄如纸,还吸汗,做里头穿的小衣最好不过了,本店就在杭州府,以前咱们在京师还要大老远的让家下人坐船来买,没道理现在守着这么大一个绸缎庄,反又不买了。小姐这半年来也不曾添置过新衣了,以前在本家时,哪一季没有七八套呢,夫人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留给您,自从嫁来这里之后却……奴婢看不过小姐受委屈。”说罢就拿帕子抿抿眼角。
“你这话说的也不嫌亏心,小姐是不曾置办成套的衣裙,可你往小姐库房里数数,那一箱子一箱子被小姐剪坏了的妆花缎、织金纱、暗花罗、缭绫、银丝雪花锦难不成都是你供奉给小姐的?”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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