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驶座上。
绍离闭著眼睛,靠在车椅上。
他说,“你刚刚冲阿泽说那麽些干嘛?”
李佑从车内镜里望著他,眼睛里有种洞穿人心的犀利,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
他说,“让他认清楚。”
绍离说,“什麽?”
李佑说,“你跟他不会有可能。”
绍离说,“瞎说什麽!”
这话说得冲了,隐约都带了点烦躁跟怒意,尽管他想尽量按捺住这股怒气,一点儿不希望在这事上跟李佑起争执,闹别扭。
李佑就停了车,点了根烟抽上。
他说,“离离,别装傻,这事上我们不装傻。”
(12鲜币)强买强卖 51 (娱乐圈/高干/生子)
绍离把头转过去,他看著李佑,看起来有些烦躁,有些不爽,也有些心知肚明下的恍然。
他不知道说什麽好。
这麽些年,陈泽对他的好,他看得出来,可他那固有的思维里,就觉得他跟陈泽,该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人会变,爱会走,兄弟却是一辈子的。
经过绍菲当年那件事,他其实觉得,自己或许未必就需要情啊爱啊什麽的。
李佑望著他,他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说,“离离,你该让他明白。别让他一直心存念想。”
绍离头往後仰,靠在车椅上,他闭上眼睛,说,“我们就只是哥们,兄弟,他知道。”
李佑说,“是知道,但未必看得穿。”
这真是一针见血,绍离彻底无言。
李佑伸手给他顺鬓角,绍离微微张开眼。
两个人的视线胶著。
最後绍离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来抽了一半的烟,抽了口,说,“你这人有时候,真挺过分的。”
李佑说,“嗯。”
绍离说,“以後对他客气点。”
李佑说,“好。”
绍离看他一眼,意思大概是:这时候才装好人已经晚了。
然後他转过头去看夜景。
李佑大概也知道自己在这事上做得有点“狠”了,握了握他的手,难得的带了点哄似的语气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倒有点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感觉了。
绍离愣了下,依旧望著夜景不说话。李佑越服软,他反而越发发不了火。
他在心里叹气:倒真是冤家一对。
到了周末,杨鑫刘鹏飞一群人带著酒,过来吃火锅看球赛。
刚预备开吃,那头李佑西装笔挺开门进来了。
大概他那气势确实盛,杨鑫他们立马就停下了闹腾,抬头望著李佑,都有些张口结舌的,也没人说话。
李佑熟门熟路地换了鞋,边解领带领扣袖扣边说,“都在。”
他的语气跟神态说不上多热情,但换个认识他的,就知道这已经是他难得好脾气且随意的模样了。
杨鑫他们就打招呼,“李先生。”
李佑点点头。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色,对绍离说,“就只准备了这些?”
绍离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笑著说,“这麽多还不够?看这牛肉,多新鲜。”
杨鑫揽著他的脖子笑,又伸手捏他的脸,“你就抠吧。”
绍离笑著给了他一肘子,去厨房拿剩下的菜。
陈泽正预备跟过去帮忙,李佑已经脱了外套,挂衣架上,先一步跟了过去。
等菜都摆好了,李佑说,“家里不是有红酒,怎麽没拿出来?”
绍离嘴里叼著筷子,在拿勺子给绍晓西烫菠菜,随口说,“什麽酒?”
李佑说,“上次我拿回来那瓶。”
绍离说,“哦,那瓶啊,我开了炒菜了。只剩小半瓶了,这麽多人估计分不过来吧。”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怎样牛嚼牡丹的行径。
杨鑫笑著说,“哎呦离离你都开始拿红酒炒菜啦,品位不错嘛。”
绍离笑著骂,“滚蛋。”
李佑完全没有可惜的样子,他说,“那只好下次了。”
这就太客气了,一群人赶紧说,“这怎麽好意思呢。”
绍离依旧笑,“有什麽不好意思?丫的一个个就会跟我装。呀,乌龟,你那块牛肉是我的,还回来还回来!”
刘鹏飞一口夹了放进嘴里,烫得直呼气,边嚼边说,“哎呦瞧你个小心眼。”
绍离气得伸腿揣他。
这麽一来,一帮人就完全闹开了,又是喝酒,又是抢菜,闹得相当疯,偶尔电视里哪队进了个漂亮的灌篮,还会拍著桌子叫上一阵,玩得最厉害的时候,刘鹏飞几乎是被几个人压在沙发上灌酒,场面乱成一团。
但高兴的气氛,是半点不掺假的。
吃饱了,绍离靠著椅背,踢踢斜对面的杨鑫,说,“新婚生活怎麽样?挺美的吧?”
杨鑫嘿嘿“淫笑”,“你个没结婚的,不懂。”
眼看著话题要朝著不和谐的方向去了。
李佑摸摸绍晓西的头,说,“那套原版书我给你带回来了,在房间里,自己去拿吧。”
绍晓西说,“你们房里?”
李佑说,“嗯,在床头柜上。”
他们自顾自在说话,声音并不高,绍离正跟刘鹏飞他们在说笑,也没注意,陈泽恰好从厨房拿著水杯出来,就听见了。
他握著水杯,站著不动。
绍晓西注意到了,她喊,“阿泽?”
李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陈泽的神情,眼睛眯起来。
两个人望著对方,俨然有较量的气势。
然後绍离那边也注意到了。
绍离说,“怎麽了?”
杨鑫笑著说,“阿泽你捧著杯水不喝干嘛呢?”
刘鹏飞嘿嘿笑,“等你讲故事呗,省得一会儿听得口渴没水喝啊哈哈。”
绍离说,“嘿嘿嘿,我闺女在这儿呢,说话都注意点。”又对绍晓西说,“闺女,先回房玩去吧啊。”
绍晓西点点头,她去绍离他们房间里拿书。
接著就听到陈泽说,“不早了,我先回去。”
他把水杯放桌上,然後拉上外套的拉链要走,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有些显得失魂落魄。
杨鑫他们当然不肯,嚷著说,“扫什麽兴啊阿泽,说好玩通宵的。”“该不是急著去见哪个相好的吧?”“八成是!上回张蕊不是给他介绍了个大美女麽?”“靠!重色轻友啊!”
绍离打断他们,说,“行了你们,不怕邻居来敲我家门投诉是不是?消停点都。”又对陈泽说,“我送你下去。”
杨鑫他们就喊,“靠离离,果然还是最亲大老婆啊!”“偏心啊偏心!”“不带你这麽护短的离离!”
绍离就跟他们笑著打哈哈,然後送陈泽出去。
他们在玄关那儿换鞋,李佑一声不发坐著。临出门了,绍离看他一眼,然後跟陈泽出去。
这一年的秋天就快过去了,凉意渐渐生上来,两个人肩并肩往楼下走,不坐电梯,走楼梯。
楼梯间里,灯光有些暗。
下了两层,转过两道弯,突然绍离说,“阿泽,我们永远是兄弟。”
他是这麽善於察言观色一个人,看看陈泽刚才的神情,再看看刚刚他跟李佑间的架势,就瞧出眉目来了。
他说,“我们就还是像从前那样,啊?”
陈泽不说话,他看起来是真的受了不小的打击。
最後他说,“离离,我情愿你找个女人。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绍离说,“我知道。”
他低著头,觉得有种无言的情绪在心口翻腾。
多少年了,从绍菲和他跟陈泽小学三年级那年认识起,他们就经常这麽肩并肩地一块儿走了。
那时候城里的孩子,多少对乡下来的转学生,土包子,本能的带著那麽点抵触跟孤立情绪。
开始的时候,他也怕,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可又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无助,再排挤欺负绍菲。
陈泽却意外的很能接纳他们。
他是除绍奶奶绍菲外,第一个愿意亲亲热热喊他“离离”的人。
然後一晃眼,就这麽些年了。
他说,“阿泽,这麽些年是我欠你,一直都是。”
陈泽说,“都说是一辈子的兄弟了,还提这个干嘛?”
绍离说,“对。”
(7鲜币)强买强卖 52 (娱乐圈/高干/生子)
陈泽说,“没事。你不是经常说,兄弟如手足,兄弟如手足麽。我知道咱们没什麽可能,做兄弟一辈子不变,也挺好。”
他勉强自己冲绍离笑笑。
绍离憋了憋鼻腔里的酸意,揽住他脖子,也冲他笑著说,“好兄弟。”
然後他们肩揽著肩,一块儿下了楼。
送到楼道口,陈泽握了握他的肩,深吸一口气,笑著说,“回去吧,让我一个人走走。”
绍离点点头。
然後他们笑著又击了下掌,背过身去,一个往外走,一个转身上楼。
那样青葱岁月里时刻玩闹在一起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分道扬镳了。
S市的夜色很美,灯火璀璨,天边银河一带,星光灿烂。
绍离没回去,而是直接上了楼顶的天台。
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口。
热辣的烟味,一下子让他胸腔鼻腔眼眶呛得酸楚上来。
这个世上,曾经只有三个人占据著他的生活,一个是绍奶奶,一个是绍菲,一个是陈泽。
十八岁那年绍奶奶去了。
二十一岁那年,绍菲用无比决绝的方式,彻底离开了他。
现在,连唯一熟悉的陈泽,也……
绍离仰起头,不知道为什麽,有点想回到过去了。
还是小时候最快乐,什麽烦恼都没有,什麽都还没变,人也都在。
然後就有人从身後搂住他,搂得紧紧的,是李佑。
李佑说,“离离,他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绍离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肩上,他笑著说,“这个还用你说。”
他笑得明显没有平时的张扬嚣张欢乐劲。
李佑沈默了一会儿,出乎意料之外的,说,“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绍离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说,“你会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