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出发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在北方呆了那么多年的熊乐受不了这种湿冷的天气,后悔自己来杭州没有带厚衣服。他们去了西湖周围,也没什么特别没的景色,所以盼了很久的熊乐还是有些小失望,周语蓬问他喜欢吗,他告诉周语蓬这里的水有点脏,何在电视上见到的不一样。周语蓬笑笑,然后转过头不再看他,扶着栏杆的手来回摩挲着。“熊乐,很多东西想象出来的都和现实不一样,尤其是那种报了满心希望的事物,也许是最丑陋的。”
一阵冷风吹过,让单薄瘦弱的熊乐打了个哆嗦,他不懂周语蓬话中的意思,今天的他好像比在北京的时候忧郁多了,但是熊乐却想不出怎样才能了解他的心思。
三个大男人出游本来就没有什么兴奋点,所以一路上都是闷的,熊乐和自己的偶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周语蓬侧着头看着他们说话,很安静。
好在临出门前周语蓬特意嘱咐熊乐带相机出来,而出来以后,相机一直都挂在周语蓬这里,周语蓬说要多给熊乐和他的偶像拍点合影,然后让杨一柯一张一张的签名。
不管走到哪,周语蓬都会叫住熊乐和杨一柯,用镜头对准他们,然后按下快门,这一路,他几乎成了一个局外人,或者说是一个旁观者。
“偶像,你能帮我和语蓬拍一张吗?”熊乐问。
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也不是特别熟,但是杨一柯也能看的出周熊二人的关系不一般,便极有深意的看着他笑,然后为他和周语蓬合影。他们的背景是太子湾公园里的一个大树,杨一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熊乐要在这么普通的地方和周语蓬合影,但快门还是按了下去,将两个人的笑容收集在了一起。
因为时间有限,他们中午只好在路边的一个小馆儿随便吃吃,因为熊乐吵着要下午去钱塘江。
点的菜很快就被服务员端上来,杨一柯这才肯摘下墨镜,他负责为周语蓬夹菜,每夹一个,都会在他的手心写下菜的名字。坐在一旁的熊乐撇着大眼睛看着杨一柯的一举一动,心里竟然泛上了阵阵酸意,语蓬吃什么到嘴里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有必要这样一道菜一道菜的写下来吗,碎碎念的熊乐这时才明白,原来周语蓬在自己心里的地位绝对的占据了首位,就连爱了那么多年的偶像都不能和他相提并论。
突然感到熊乐专注的目光有点不善,杨一柯尴尬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嘻嘻的笑着,说:“我快饿死了,你给他夹菜吧,我先吃了啊。”
气氛越来越怪异,可是周语蓬却发现不了,他低着头吃干净了碟子里的食物,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杨一柯,意思是怪他不及时“补货”。
熊乐夹了一筷子香辣虾肉放到周语蓬的碟子中,说:“给他加点辣的,他爱吃辣。”
“呵,”杨一柯有些好奇:“蓬仔什么时候喜欢吃辣的了?”
刚有些小得意的熊乐据理力争:“在北京的时候呀,他爱吃辣椒或者是芥末。”
“怎么会啊?他现在什么味道都吃不来啊。”杨一柯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哦,我知道了,他去北京的那几天味觉很弱,所以愿意吃一些有刺激味道的食物,但是现在不用了,他什么也尝不出来了。”
什么?简直不敢相信,周语蓬已经听不见看不清了,怎么会连味觉都失去?熊乐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蓬仔没和你说吗?”杨一柯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说、说过。”有些结巴的熊乐偷偷瞟了眼周语蓬,他若无其事的吃着熊乐夹给他的菜,嚼那么辣的食物却是连眉都不皱一下。
熊乐生气了,是真的生了气,他最讨厌别人骗他,当然,周语蓬只是隐瞒没有告诉他而已,但是在熊乐的世界观里,隐瞒比欺骗更加可怕,所以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周语蓬特意为他叫的西湖醋鱼他也没有再动筷子。等说要去钱塘江的时候,熊乐突然变卦,他说自己不想去,而且两人怎么劝都不管用,三人只好闷闷不乐的回答周家。
刚到下午,就来过了很多人给周阳祝寿送礼,还有几个队员也过来帮忙者,杨一柯也跟了过去。这样一来只剩下熊乐陪在周语蓬的身边。
昨晚太匆忙,这时候才有时间仔细地打量一下周语蓬的房间,他没想到他的房间不但自带卫生间,还自带一个小厨房外加餐厅。西边的墙是淡绿色的,挂着很多阿拉伯风格的挂件,还有一张照片——是周语蓬和卢子君的合影。
卢子君的样子熊乐已经在博客中见得多了,他仰着脖子仔细看卢子君的脸,恨不得用自己的意念将他震碎。
“熊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周语蓬走过来。
看见熊乐一直没变换姿势,也没有理自己,又问道:“小熊你看什么呢?”
“照片。”熊乐向墙上一指,“看你和卢子君的照片!”
反应了一会而周语蓬才想起这是自己和卢子君的合影,“我,我一直忘记摘下来了,”周语蓬解释着,“因为我根本看不清里边的照片,所以就忘记了,真的。”
熊乐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脖子有些酸,他不明白周语蓬为什么要这样解释,有什么意义呢?
“周语蓬。”熊乐拉他过去坐在椅子上,然后拿起记号笔写到:“今天的午饭好吃吗?”
“好吃啊。”周语蓬放下放大镜,有些紧张。
“好吃?什么味道你知道吗?”熊乐大喊,把字写下来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气氛,所以他不想再写了。
“怎么了?是不是一珂和你说什么了?”看不清熊乐的表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周语蓬有点着急,“你写给我看啊,到底怎么了?”
“你已经失去味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熊乐写下来。
换来的是周语蓬的沉默,他不是刻意隐瞒的,他只是怕自己的情况下到熊乐。
“我吃的这种药叫无感。”周语蓬淡淡的说,他打算向熊乐试着解释清楚,“有五种感觉器官会下降,除了你所知道的视觉和听觉,还有味觉、嗅觉和触觉。”
熊乐越听越奇,几乎都忘了喘气。
“我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听觉和味觉,至于眼睛呢,也是越来越模糊,但是早晚有一天,这些全会消失的。”
“熊乐,”周语蓬站起身挨到熊乐身边,“以前你总说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即使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也觉得不要紧。其实怎么会呢?我有时候也想过,如果有一天这五感都消失了,那么我会是一种怎样的状况?就连身边有没有人我都不会知道,甚至连自己手里拿着什么,身上穿着什么都感觉不出,到那个时候,我就永远的失去和你们的交流了……”周语蓬也是越说越低落,还好熊乐站起身揽过了他的肩膀,熊乐的眼睛早就湿了,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痛心的时候,就连当初知道姐姐做了ji女,也没有这么悲恸过。他紧紧地抱着他,不想看到自己曾经仰慕的人的脆弱目光,在他心里,周语蓬无所不能,战无不胜,这真是应了鲁迅的话——悲剧总是把最完美的事物毁掉给人看。
☆、第 11 章
作者有话要说:得加快进度了,发现自己越写越墨迹。。。
杭州的夜和北京的夜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那些总说迥异的人一定是文艺青年。熊乐一边看着窗外的黑,一边流眼泪。作为一个男人,真的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但也不是那种因为痛苦而嚎啕大哭,只是静静的坐在窗边默默流泪。浴室里的流水声刷刷响起,周语蓬每晚几乎都是同一个时间去洗澡的,所以坐在外边等的这段时间里,又让本来并不多愁善感的熊乐深陷在哀伤中。
屋子中的空气压得他胸口疼,他必须要到户外去透气,临走前是得告诉周语蓬一声,熊乐一面想着,一面推开了浴室的门。
周语蓬光洁的身体若隐若现在水汽中,那是一个背影,完美的线条在侧面勾画,熊乐不由得看呆了,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赤,裸的身体,但熊乐的心还是砰砰的强力跳跃。
“小熊?”
周语蓬不确定的叫了一声,这确实把他吓了一跳,直直的僵在原地,不再动弹。
“我,”好在朦胧的水汽可以掩饰住自己的尴尬,“我下楼走一走。”熊乐边说边做着夸张的动作。
在这能见度不好的浴室,周语蓬看不清他的动作,又问了一遍他要做什么,熊乐用手指指外面,也不管他明没明白,就直接逃出了浴室——这种情况下和这种地点都是最容易迷失心智的,熊乐必须要把持住自己。
周家有两个小花园,东边的连着一小片人工湖,现在的季节并没有什么景色,熊乐散步到了南边的另一个花园,并不大,他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玻璃圆桌边喝红酒的杨一柯。
“偶像!”熊乐走过去。“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怎么是闷酒?呵呵。”杨一柯请他坐下一起喝,可是一想起上次在北京的饭店里自己醉得一塌糊涂的情景就有些不好意思,他摇摇头没有接过酒杯。
“蓬仔呢?”
“洗澡。”
“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是担心,”熊乐说,“语蓬身体越来越不好。”
“恩,这倒是……不过既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只有他自己来承担了……”
“自己选择?”熊乐大惊,拉过椅子坐在他的身边。
“对啊,你觉得无感这种药是咱们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吗?”杨一柯说。
“……”
“蓬仔是为了卢子君而心甘情愿吃的,所以,没有什么可惜的。”
又是一个霹雳迎着熊乐砸下来,周语蓬竟然是为了卢子君?!为了这个背叛自己的人,他宁可失去宝贵的视力和听力吗?他有点不敢相信,但是杨一柯没有必要骗自己。是该和周语蓬好好谈谈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自己,自己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可是为什么每次都要留下点不说呢?熊乐讨厌这样的周语蓬,想想之前他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