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幽情坐下:「最强大的骑兵配合上最强大的火器,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有没有可能一举击溃皓月国大军?」
我摇头:「不,绝无可能,我相信纳昆军会后撤,后撤到纳昆草原上去。」
「为什么?」尤幽情问。
我指着摊开在桌案上的那幅地图,用手在北陆和纳昆边境上划了一道线说:「别忘了,北陆和纳昆之间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屏障,没有鹰堡那样的地方,如今纳昆军带着火器,带着足够的军队兵临北陆关下,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们的后防会空虚,皓月国大军一旦越过边境线进攻纳昆境内,浩大的草原立刻就会变成战场,没有山,没有峡谷,皓月国手中的火器会发挥巨大的作用。」
尤幽情仿佛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天佑宗和殇人商业协会将那批火器送到纳昆,目的就是为了让焚皇继续自大?」
「对,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焚皇和阿克苏也没有看明白,他们眼中如今只有如何吞并其他势力,壮大纳昆军,以达到最终东陆存在纳昆和皓月国这两方势力的结果,可是其他势力一旦消逝,纳昆军孤立无助,鹰堡形同虚设,皓月国大军一旦越过边境,杀入纳昆草原,就如天启军一样,再无后援,再无补充兵源,再没有粮草,什么都没有,迟早如天启军一样彻底消失。」我将手指拿离开地图,「不过这对我们倒是有利。」
「为何?我们不是更孤立无援吗?」尤幽情说。
的确,那是事实,如今的平武城城防空虚,连当初的武都城都比不上,更不要提兵力,这里没有远宁那样的大将,轩部的刺客也充其量只能作为斥候营使用,且是少数,这就是为何我让尤幽情立刻将周边城池的轩部都尽快集合到此的主要原因,不过一旦皓月国大军来犯,军队就可以立刻壮大,周边城池逃出来的百姓,为了报仇,为了雪恨,一定会加入平武军中来。
「所以下一步,就必须让轩部的人四下传出谣言,说各方势力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根本没有尽力对抗皓月国大军,而是放任他们到江中平原上,将战火点燃到各州城中来,让百姓饱受疾苦。」我道,说完我看着尤幽情,尤幽情听完我的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顿了顿又说:「我知道,那不全是事实,因为各方势力都想对抗皓月国大军,我相信铁甲卫和天启军中一定会有大部分的战士在战役结束后散落在江中各地,不会全部都跟随他们回到建州城中,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吸收他们作为军队生力军,毕竟他们有作战经验。」
「他们本就败了,离开了军队,怎么还会加入我们?」
「简单,告诉他们一个实情,那就是蜀南军和纳昆军出卖了他们,将天启军和铁甲卫送上了不归路,这样仇恨就会加大。」
尤幽情听完我的话愣住了,半晌才说:「利用仇恨来壮大自己的实力?」
我笑了笑,反问她:「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尤幽情摇头:「没有。」
我道:「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我计算不出来,可能五年,也可能十年,也许会更久,但这个过程之中,其他势力会逐渐消失殚尽,最终结果只会出现一个,只剩下一方势力和皓月国大军对峙,也许那个势力就是我们。」
「你……」尤幽情吐出一个字来许久,才接下去又问我,「你也想当皇帝?」
「也许吧。」我回答。
做不做皇帝,其实不要紧,重要是平息这场战争,打破原先所有的格局,重新建立一个新的时代。贾鞠当年的做法不也如此吗?只是很少有人理解他,我想他输就输在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廖荒的身上,做皇帝这个念头深入人心之后,会逐渐让人成为魔,但同时也是驱使人去做一些事情的根本动力。
我想,现在我的动力大概会和当初的贾鞠一样,无论百年之后后世的人会如何看待我,我依然会选择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历史充满杀戮,是因为总是有不解,有相似之处,也是因为百姓会带着相同的不解,答案是什么,主使者自己明白就行了,百姓只需要知道,他们现在流血,是为了后人的平安。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是王子……
龙途京城,腾龙殿。
年幼的皇帝已经退朝,依然如从前一样,退朝后只留下了大门主和天任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腾龙殿门口,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广场,退朝后广场上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先前那些假装忙碌的内侍们现在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赌钱消遣去了。
整个早朝,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就结束了,没有人说话,大家都保持着沉默,心知肚明现在对皓月国大军的战局变化很大,下一步战火就要燃到江中,可是没有人害怕,因为他们坚信无论对方如何强大,都没有办法冲破镇龙关这道天然屏障,就如大滝皇朝派军攻打北陆关是一样的道理。
「天辅和天禽已经死了,天蓬和死了差不多,九门主如今只剩下六人。」天任站在大门主背后低声说。
大门主「嗯」了一声又道:「实际上只剩下五人,贪狼天英是蜀南王的人。」
天任身子一震,这事他闻所未闻:「……天英?」
「上一任贪狼星门主死得那么蹊跷,你不觉得奇怪吗?」大门主问。
那都是多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上一任天英莫名其妙病死在了江中某地,连死尸都没有找到,同时在江中属地中有一个年轻人特别活跃,为了弥补这个空缺,大门主让那名年轻人成为了天佑宗最年轻的门主。
天任摇头:「本怀疑过,但你当时下令不用追查,我便放弃了,如今天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嗯,对,那时候我只是察觉到有人插手天佑宗的事情,但并不知道是谁,也是白兰逐渐露出马脚后,我才将这些联系到一起,推断出天英有可能也是蜀南王的人,这个蜀南王果然是卢成家最聪明的孩子。」大门主脸上有笑意,仿佛很欣赏卢成梦的这一系列做法。
「你故意留着天英,为什么?」天任很不明白,「天英知道我们的很多计划,而且会将计划告诉给蜀南王,就如白兰一样,他知道的恐怕比天英还要多,从前那个北陆人可是一直侍奉在你身边的人。」
大门主抱着双臂,笑道:「你放心,蜀南王永远都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不,人都是会有私心的。」天任不相信卢成梦。
大门主侧头看着天任:「对,你说得对,人都是有私心的,但就是因为蜀南王有一个巨大的私心,所以永远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嗯,对了,镇龙关大门是否已经封死了?」
天任点头:「封死了,两侧的踏板是否也要毁掉?」
「不,不用,留着吧,有用。」大门主神色黯淡了下去,「多少百姓愿意自动离开?」
天任迟疑了一下回答:「很少,只有不到一成人愿意离开,其他人都选择留在了京城之中。」
「他们如果知道留下来的结果,一定都会跑光的,但记住消息不能走漏,不能让京城中原大滝皇朝的所有官员离开,半个都不行,他们必须要留在京城之内,等待那一天的来临。」
天任点头:「大门主,我们这样做对吗?」
大门主看着天任:「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质疑我,就像我曾经永远不会质疑自己是一样的。」
「人都会充满疑问,只是信任会减轻质疑的程度而已。」天任说。
大门主缓缓坐下,就坐在腾龙殿前那门槛之上,在他的背后是那张金光闪闪的龙椅,天下无数怀有野心的人一直憧憬的权利象征,可大门主从来对这张座椅都没有产生过兴趣,相反很多时候显露出一种厌恶之情。
「天任坐下。」大门主的语气并不是命令。
天任慢慢坐下,大门主伸手指着远处的落日,落日挂了一半在宫殿的房檐处。
「你看,太阳降下去,黑暗来临之后,会发生很多事情,你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但始终要记得一点,太阳总会在第二天的同一时间升起来,照亮这片大地,因为神并没有遗忘他这些还在遭受苦难的子民,相信我,我们做的是正确的。」大门主说完,又喃喃道,「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第两百六十一回'他们的质疑
三更,人最困乏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松懈的时候。
联盟军大营外,一匹孤零零的白马迈着步子慢慢走出,在行到大营外几十丈后,马上的白甫正要挥动马鞭策马前奔,就发现周围出现了一个黑影,从黑影那魁梧的身材,还有手中提着的那柄长刀,白甫并没有惊慌,因为这个人他太过于熟悉了。
那人收起自己的长刀,放入背后的刀鞘之中,走到马前,抬头拱手道:「白先生。」
白甫看着杵门,下意识抬头向周围望去。
杵门留心到白甫这个动作,低声道:「白先生不用看,此处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白甫反问,眼角的余光落在自己右侧的远处。
「是。」杵门肯定道,又问,「白先生为何深夜离营?」
「我奉命前往龙途京城。」白甫也不掩饰自己即将前往的目的地。
「蜀南王的命令?」杵门反问,今天的杵门很是反常,表面上充满了尊敬,可实际上语气中满是质问。
白甫当然留心到了杵门的反常,也清楚这几日内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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