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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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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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似有轻细的铃音穿透时空,缠绕在耳边。持铃而飘的黑白无常,以链锁住散着芳香的俏魂,一个一个从夜空中走过,面目惆怅,哀屈地望着地面上的我。

恍惚恍惚,猛地从昏沉的睡眠中清醒,才发现自己依旧心神不宁地坐在椅上,手中抱着的,依旧是那把断成两截的桃木玉琴。

闲月楼三楼里间,除了林妈妈冰冷的身躯,还有这把断成两截的桃木琴。

屋顶隐传来轻响,黑影悄无声息,翩然落于房前。我打开门,正见星火将身后背着的琴放下。

我从他手中接过琴,手指在琴底的两个刀刻字体上摩了摩,再对他微微颔首:“星火,麻烦你。”

“姑娘客气。”星火朝旁望了一眼,眼神微僵,转而拱手屈身,“姑娘,星火先回了。”

“好,”我的目光往不远处扫过,督到一抹愈走愈近的身影,瞬间了然,“替我向广叔和秦先生问好,蓦然身子虚,帮忙多照顾一些。”

“是,姑娘。”星火点头诚应一句,转身小跑几步便飞上树梢,踏着屋顶三两下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抱紧手里的琴,微偏首看向那抹刚刚走来的女子:“冷暖,你来得正好,替我毁了这琴。”

冷暖微愣,匆匆将视线从星火消失的方向收回转看向我,眉头却越拧越紧:“毁了?”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冷暖应声,接过琴使掌一劈,“叭啦”的断木声闷响一道,古琴应声而断。

“谢谢,”向冷暖道过谢,抱起断掉的琴走回房间,关紧门蹲下身,手在断裂口细细摩挲,推开隔着的木片,触到琴身内的空心处。果然不出所料,我沿着空心的内壁摸进去,果不其然地触到一寸冰凉。

手上用力,将那圈贴在琴内壁的冰凉拔下,缓缓抽出。

烛光有些暗,而那圈落在手里的冰凉器物却散发着闪闪波光。

我的身子有些虚软,背无意识地靠向桌沿,狠狠地抓紧手中一圈冰凉。

玲珑镯……玲珑镯……手上握着的,正是那个我曾是凤清宫冷筠宁的画上见过,除却那个挂在我腕上七年的镯子之外的第二个玲珑玉镯。

它在二十多年前,属于那个叫冷筠宁的女子。却在香消玉殒后,不知是被什么样的一个人,放到了这把名为“天宁”的古琴里,放置在闲月楼十十多年未有人碰触。

那个人,或许便是林妈妈提到过的闲月楼的前任主人吧。

我冷冷笑着,视线在眼前的两把断琴上逡巡,巧合啊,真是巧合。二十多年后,竟给我遇到了。

我在闲月楼,发现了一个属于冷筠宁的房间。在房间里,发现了一把属于她与皇帝定情之物的古琴。然后,那把琴被我用皇上赠矛我的另一把琴掉换。以至于,有些隐在幕后一直在追寻玲珑镯的小人,找到闲月楼,毁错了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便在一怒之下,毁了那一间替冷筠宁隐藏了二十五年的闲月之楼。

我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笑得弯下了腰,眼泪也跟着涌出来。

不过是一只镯子而以,不过是一只镯子而以啊,几十条人命,竟抵不上一只镯子吗?

帘外,响起轻微的开门声,熟悉的挺拔的身影掀帘而入。

“宜家,”祈阳快步跑来,扶住目光僵硬摇欲坠的我。

“祈阳……”枕靠着他的肩,唇中喃喃喊着他的名字,“祈阳,怎么办……我又连累了别人……”

若不是我换了琴,她们又怎么会死?不就是一只镯子吗?让她们找到又如何?几十条人命,如何会轻过一只镯子???

朝祈元年,阴雨绵绵。

漫天雨丝绕紧朝祈都城,天红楼不远之外,被雨幕遮掩的青石板街道上,缓行而来一辆高头马车,行过之处,雨滴四溅。

“吕姑娘,吕姑娘——”一个年轻的女子倒落在车前,头丝长裙均被打湿尽透,斑驳的血迹印逞在她身着的烟色宫装上,溶在雨中被掺淡成胭脂般的丽色,顺着她来的路流成一条红河。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蜜色的丽颜。

“轻烟!”吕纯从车上着急跳下,扶起摔落在雨地上的少女,弯眉紧锁,“怎么了?”

“吕姑娘……”轻烟喘着气哭泣出声,“吕姑娘,我们娘娘保不住了啊……”

吕纯面色一愣:“筠宁?”擦去怀中女子脸上的血迹,才发现她身上染着的腥红并不属于轻烟,才松口气,转念却突想到,那不属于轻烟,这些血便是……便是……

“娘娘难产,拼命生下小皇子时已经咽气了。”轻烟抬头,气弱地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从袖下拿出一个翠绿的圆状物,塞入吕纯手中,“吕姑娘,这个镯子,是天山圣物,绝不能落入外人手里……娘娘临死前说,她眼下,只有你能信任了。”

“天山四绝呢?”吕纯抓紧手中散发着凉意的镯子,“筠宁出事,秦自余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他们……来晚了……就算到了,也救不回了……”

“是那个女人做的?”

轻烟点头,哭声愈显凄厉:“她们……她们联手……不知道在汤里放了什么……娘娘喝完就……就……”轻烟越哭越厉害,说出的话愈不清晰。

吕纯手心一紧:“小皇子呢?”

“她们……她们瞒着娘娘难产的消息,下毒毒死了凤清宫里其它的宫女,只有我……只有轻烟一人抱着小皇子逃了出去,但是小皇子带不出宫,我别无他法,只能把小皇子交给了方宇公公,求他带去交给皇上……”

吕纯用力扶着轻烟踏上马车,戒备地扫一眼雨幕周围,下雨淅沥,乌蒙蒙地不见一丝人影,略松心地拉紧帘子,再转头望向身侧:“轻烟,我们恐怕是等不到天山四绝了,而你现在肯定也不能再回宫。我们马上回天红楼收拾东西,让你离开都城,离得越远越好!”

“那镯子……”

“我想个办法,”吕纯语气坚定,“我得想个办法好好藏起来,将来若有机会,再送还给天山四绝。”

“吕姑娘……我们娘娘……”

“我知道,”吕纯痛苦地闭上眼,“但是现在……我们还什么都不能做,但是总有一天,一定一定会让她们偿命!”

第一百四十章 疑心(上)

朝祈二十五年,同样是阴雨的夜。

将缩在怀中的纤细身躯抱起,轻放到一旁的软榻上。拉起薄被盖到女子颈上,再静坐在女子身侧,视线缓缓流转过清秀面容,露出淡淡的怜惜之意。

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微凉之物,眼角轻瞄,脸上荡起微微的惆怅——这个东西,原来便戴在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腕上吗?

可惜太过久远的时间,早已经将镯上的气息淡去。

放下镯子,微微转首,视线再落到躺在榻上的女子身上,指尖轻轻上滑,拉起女子的衣袖,触到女子腕上的那个圆弧。

太过相似了,以至于当他看到她抱着云犬从闲月楼上拾阶而下,有一瞬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凤清宫中的那个女人从画中走出……不过——他执起女子的手,轻柔握住。

母后,你有的东西,她也有。原来冥冥之中,她已经注定是我的。

视线静默着看着,直到看够了,望够了,他才悠然起身,拿着手中的冰凉玉镯踱到外室,那里,谢棋早已经等了许久。

奇?“刑部如何说?”

书?“除林妈妈是被人从脑后以花瓶砸死,其余二十七人,均是中毒七窍流血而死。向大人推断应该是凶手正欲毁琴之时,被林妈妈发现,为了永绝后患,才下毒毒死了全楼的女子。”

网?“……是什么毒?”

“是禁药。”

祈阳眼一眯:“禁药?”

“二十五年前,凤清宫里的几个宫女因误食了这种药草而死,皇后娘娘也正是因为这样,气血攻心,难产大出血身故……”抬目略略瞄了正坐在上首的男子愈来愈僵硬的神色,“这也正是您出生那日发生的事情。事后,皇上大怒,便把这种药草作为禁药,民间都不得再存有。”

动了动身子,祈阳轻揉眉心,语气依旧冷寂,但却隐隐带了些难有的压抑:“这种药,还有哪里有。”

“只有一处,”谢棋垂首低声,“皇宫。”

皇宫?祈阳蹙眉,果然,又是皇宫?这天下间,恐怕也只有皇宫那种地方,才会有这样狠毒的药狠毒的人!

“谢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主子请说。”

风声微动,冰凉的圆状器物立时朝他飞来,谢棋开掌一接,将镯子收入手中。

“让几个人把它送到天山去,”启唇淡淡出声,“交到冷列手里。再替我传一句话,他和夏宜家的景兰之约,一笔勾销。从今以后,请他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包括……”话临出口,突然收声。

静室之中,一片安寂,再无人说话。

等候许久,依旧等不到下文。谢棋抬头,恰见自家主子正心不在焉地持笔添墨,黑眸半垂,似是想写什么,却又久久没有下笔。

他略略抬高视线,小心翼翼地偷窥过去,却见宽大的宣纸上一片空白。

主子……该不会在发呆吧?

“算了,就这样吧。”轻轻却又含着无奈的话终于透出。

“是,”谢棋安静地垂下头,不敢再盯向那双墨色的瞳仁。

跟在祈阳身边多年,却从未见他有呆怔的时候。

不过……偷偷瞄一眼与自己所处之地一帘之隔的内室——有那个姑娘在,什么都可以用正常来解释的吧?

“另外,打听一下闲月楼无故闭门之前,有没有什么不是客人的人去过。尤其是女子。”话声略顿,有粉色的轻纱从桌后落了下来,“查查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闲月楼里。”

“属下领命。”接了那抹明显属于女子的轻纱,谢棋听令转身,轻推门走出书房。

“……”望着房门再次关紧,坐于桌后的男人才悄声起身,轻手轻脚地站到流苏帘后,视线静静地锁住安静着侧躺于榻上,已经睡着许久的女子。

他始终未肯让谢棋去查安羿的生死,这样……便不算是瞒着她了吧?

他仰首微叹,自己,终究还是个自私的人。

怪只怪,他已经不舍得更不愿意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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