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不客气。」摸摸小男孩的头后转向旁边的年轻妈妈,「你儿子好可爱。」
「谢谢,就是太好动了爬来爬去,一不留意就容易受伤。」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希望弟弟可以乖一点。」
看着身旁孕妇隆起的大肚子,黎拓维脑中忽然浮出一个想法,或许他的作业可以如期交出了。
捧着画本,黎拓维趴在产房旁边的婴儿室外。
睁亮一双大大的眼眸,眨呀眨地望进透明玻璃窗内,努力寻找一个他觉得最合适的小宝宝来下笔。
这是前几天看到那位孕妇后给他的想法,反正夏琳娜又没说婴儿不行。
只不过,不要看婴儿小小的好像很好画,正好相反。
除了头的比例不太好拿捏外,连睡个觉都可以动来动去极不安分,让黎拓维一个动作都还没画完就要再重画一次,几次下来他也快抓狂了。
「就是你了,乖一点哦。」
又换一个小模特儿,这次找了一个刚刚入睡的小贝比,黎拓维想,只要画快一点应该是可以在贝比醒来前画完。
手上握着炭笔,不敢多担搁一秒钟立即开始作画。
投入百分百的注意力在观察与作画上,非常认真专注,丝毫没有发现后头偷偷跟着他来到婴儿室的男人。
费迪南前几天就发现黎拓维行迹可疑,要他在诊间外等,结果每次下诊后总是不见人影也没人知道他跑哪去了。
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最后费迪南不得已只好跟在他后头,看看他究竟都在忙些什么。
安静无声地来到黎拓维背后,探头轻声问道:「维维,你在做什么?」
「嘘,别吵。」他作画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说话。
看一眼画簿,再看向玻璃窗内,费迪南终于解开这几天的迷惑,露出安心的微笑,「我还以为你跟谁在偷偷幽会。」
人都还没成功拐到手,他说什么也不允许任何人介入两人之间。
「我说不要吵,你没看到我在忙吗?」
转头瞪向三番二次打扰他的人,没想到这一看竟然是费迪南,吓了一大跳。
「赫!你怎么在这里?」
被当成空气的费迪南倍受打击,难不成刚刚问的话他都没听进去?
「这是我要问你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画画。」把画簿压进自己胸前紧紧抱住。
「你征得婴儿家属的同意了吗?」
「……」心虚地把画簿抱得更紧,深怕被男人抢走。
见这模样费迪南也知道他没有问了。「维维,把画给我。」
「不要,我画了好久。」瞄一眼他挑中的贝比,见他还在睡,赶紧跟费迪南商量,「只剩一些了让我画完好不好?画完后我会去问贝比的家人是否愿意让我用这张画交作业。」
「不行。」
费迪南难得对他摆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不容拒绝地伸出手要他把画簿交给自己。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能做了再问,要是小婴儿的家属不同意,你很可能因此惹上麻烦。」
经这么一说,黎拓维顿了半晌后慢慢地把手上的画簿交出去,就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声道歉,「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我不是在骂你,头抬起来,维维。」
黑色的头颅只是左右摇了摇。
在法国这段时间来总是一个人生活,太过平静安逸的生活竟然让他忘记了之前一再叮咛自己的——不要给他人带来麻烦和困扰。
还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夏琳娜还特地提醒所有同学,在法国是非常注重隐私权的,而且法国的隐私法也是全世界最为严厉,所以在取材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
而这一次,他差一点点就可能给夏琳娜、甚至是费迪南带来麻烦。
夏琳娜是他在法国的监护人,出了什么事她也难辞其咎。而费迪南则是接送他来医院的人,要是出了事,说不定还会波及到他医师的身份。
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疏忽,差点又一次成为大罪人,黎拓维的情绪莫名低落。
「我要回去了。」绕过挡在前面的男人步往电梯。
「维维。」一把扣住他的手臂把人拉回来,「不要钻牛角尖,我刚刚不是在骂你,嗯?」
「我知道,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在台湾惹人厌后逃来法国,结果什么事也做不好。」
去酒吧还闹上警察局,后来还连累夏琳娜又跑一次警局作笔录。
这些事情都有传回家里,可是却没有人打一通电话来给他,即使是责备都没有。黎拓维不知道家人是不是真的放弃他了?
当初陈老师才开口跟父母提留学的事情时,父亲立刻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一副就是要他走远一点省得在国内惹麻烦让他丢脸的态度。
至于母亲则是再次劝他去看医生,把这个「病」治好就一切都没事了。
想着想着,眼泪忍不住一颗一颗滚下来,费迪南心疼地一把按进怀里紧紧抱住。
「维维,是我不好。」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吸了吸鼻子,推开过于温暖的胸膛,不让自己过度眷恋依赖。「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是说我要回去,回我自己的地方。」躲开伸过来要拉自己的手,往后又退了一步,「维克说过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我要搬回去了,我一个人不会有事。」
「维维!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费迪南故意扳起脸,他不希望黎拓维陷入太过消极的情绪里。
「生气就生气,你又不是我的谁。」
说完转身就跑进正好打开的电梯里,手指连续快速按下关门键,就在电梯门已经合上一半时,追上来的费迪南硬是挤进电梯里,一脸快气炸地表情瞪着缩在角落的人。
「我不是你的谁?很好,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是你的谁!」
一路上飙车回家,把人扛下车,踹开家门,直到把肩上的人摔在深蓝色的大床上,在在都显示费迪南正气得不轻。
黎拓维才想跳下床就看见男人等在床尾准备逮人,放弃这个不可能的念头,缩进床角边上,顺便拉起棉被把自己紧紧包住。
不是他故意要把费迪南想得太变态,而是他看见费迪南正在解皮带啦!
「你、你不要过来。」
「会怕了?」把皮带抽下来后,长腿一迈就跨到床中央去。
「我刚刚那句话是开玩笑的。」又再往里头缩了缩。
「来不及了。」
用力扯开棉被后把人拖回床中央,以皮带把他双手捆住再绑紧在床头,手掌不客气地用力啪地一掌打在他又翘又圆的臀部上,痛到黎拓维差点将三字经飙出口。
「还跑不跑?」
十足委屈的表情,话含在嘴里小声咕哝,「被你绑着我又跑不掉。」
「我听到了。」
见费迪南的手朝自己伸过来,黎拓维以为他要打人,吓到紧紧闭起眼睛,一张脸蛋皱成一团,静静等待那一掌落下来。
可是他等了又等拳头迟迟没有招呼在自己脸上,反倒听到一声长长的低叹,随后温热的手掌平贴在脸上轻抚。
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男人一脸又气又心疼的表情,害他心脏怦怦怦跳得好厉害,胸口还有点酸酸的。
「我是会打你吗?」竟然怕成这样。
「你刚刚就打了啊,我屁股现在还好痛。」特委屈地咬着棉被。
虽然他知道费迪南刚刚打在屁股上的那巴掌是惩罚的意味比较多,像是父母管教小孩那般,可是他又不是他的孩子。
「这么大了还打我屁股,我又不是你门诊里的那些孩子。」
「谁让你故意惹我生气?」见他嘟着嘴像是在撒娇的模样,气已经消退许多,放柔了声,「过来,我帮你揉揉。」
「你绑着我我怎么过去?」瞪他。
「那你还说不说会让我生气的话?当初带你回家就不打算再让你离开了,这里就是你家,你还想回去哪?」
「不打算再让我离开?恶霸,你这个恶霸!」黎拓维一脚踢过去,被对方轻易闪了开来。「你这是绑架!」
「绑架?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绑得更彻底一点。」
「你、你想干嘛?不要过来啊……」
黎陌维双手被绑在床头跑不了,只能一点一点挪往床角里缩,没想到费迪南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上床来对他这样又那样的意思……?
拿起电话打给夏琳娜,刚才费迪南是真的生气、非常生气,但气的对象是黎拓维的家人。
既然他们不接受这样的黎拓维,他要!
待一接通后劈头就道:「维维的监护权移转给我!」
黎拓维此刻除了眨眼外脑袋已经无法思考,愣愣地看着费迪南挂上电话后回到床上来,双手捧住他脸颊,漂亮的海蓝色眸眼里神情无比真诚且严肃。
「听好了维维,我说过我要你,我说过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跟你一起承担,从现在起你再也别想摆脱我。听清楚了?」
深邃蓝眸里炙热的情意烧灼着黎拓维的心,模糊了他的视线。
「刚来法国时我还没十八岁夏琳娜才会当我的监护人,现在我已经满了,其实可以不用监护人了。」
「跟你几岁没有关系,我会负责你在法国的所有一切事情。这些你不需要操心,反正你归我了。」
黎拓维不但没有出言反驳反而还一直笑,而且笑得好开心,让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抹发自于内心笑容的费迪南,对他的爱怜又更加的深。
费迪南发誓,他会爱黎拓维一辈子,要让他永远都这么快乐幸福。
不过只维持一会儿时间,有人脸上疼惜的柔情霎时丕变,恶狠狠瞪着缩在床角的人。
「你刚刚躲什么躲?我是会强暴你吗?」
「嘿、嘿……很难说耶。」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觉得费迪南真的不会对他怎么样而故意说道:「谁要你一回家二话不说就把我丢到床上还解下皮带,谁都会以为你要对我这样那样……」
「我会被你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