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太担心酒店的事,你从今天开始,就不太有时间亲自回去。」到这里,雷庭停了一下,续道:
「至少,不用管太多杂事。」
「那是我的工作呀,不做那个,要做什麽?要我清闲一点,我还真闲不下来。」
「你忘了吗?你还有很多事得跟着我学。」
雷庭的表情总有着笑意,满载着温柔。
雷庭弯身打开床头柜中的一个抽屉,抽屉的把手上雕刻着十字,相当精美。江政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称赞过,後来他在彷如废墟的住处也多了一个相同的床头柜,正是雷庭送的。
那个柜子,或许是废墟般的建筑物里最贵的东西。
雷庭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手机,江政佑记得男人的手机不是这种款型的。
随即,男人将手机递进他的手里。
江政佑困惑地看着男人,「干嘛?」
「拿着。」
江政佑又看了躺在手里的手机一眼,立刻有最近看过电视打广告的印象。
「我已经有手机了。」
「不一样。」雷庭眼里有着光,「这是我给你的专属手机。里面,只有我的号码。你遇到什麽状况,连电话簿都不用找,直接按一,就可以播通,联络到我。」
「这样……这样……我们不是很像……」
江政佑盯着手机,「情侣」两个字都还没说出口,脸就烫了起来。
雷庭表情仍是维持着笑意,问:「像什麽?」
「像……像……」
「像情侣吗?」
「啊?」江政佑仰起脖子,红着脸,露出迷惑的样子。
「很有压力吗?」雷庭垂垂眉,形成一个江政佑从没看过的可怜表情,看起来极为难以抵挡。
「我希望我那些话不会给你太大压力。」
江政佑看着雷庭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无边的寂静。
「没有……只是……」
只是什麽,江政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放心,我只是想,如果你有什麽问题,任何问题,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管理钱的事,或是心情不好,都能告诉我。」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谢谢你。」
江政佑心想,这麽好的人,怎麽也跟自己联想不到一块。
作家的话:
惊了一下,都过了一个多礼拜了…时间过得真快!
非普级(二十五)
(二十五)
利宇捷每天早上洗脸刷牙之前,都会先面对镜子前的自己。而每一次的面对,他都有不同的想法。
自杀曾经是其中一个。
做为一个长期都处在「生病」状态中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但每当这样的念头兴起时,他都很快就能控制住自己别再往坏的地方想。
自怨自哀的心情只会让自己的健康更不乐观而已。
最近,他的气色很好。他也是个很清楚自己的人,他知道心情好的来源是什麽。
在他衣柜门内的木片上,贴着几张家族的泛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两个男孩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
左边的男孩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另一边的男孩脸上笑容大大的,牙齿特别白,彷佛看着他,也想跟着一起笑,心情就能舒服许多。
而他,在十五年後 ,已经重新遇见那个笑容灿烂的男孩,江政佑。
从绑架事件逃脱之後,他和对方一起住院,也选在同一天出院。
他身边知道内幕的人,就只有公司的高层主管。他被绑架,对公司的股票可是有很大的影响。所以,这件事连警方都不知道,就这样悄悄地被掩盖,被丢进马桶里冲掉,什麽也没剩下。
从出院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
这之中,雷行一从拉斯维加斯回来之後,立刻邀他一起出去游玩。
他拒绝掉了。雷行以为他生气自己跑去国外玩,就在他还在危险的时候,特地送了许多东西讨好他,除了以漂亮的男人和女人做为礼物以外的东西,他都收了下来,免得雷行又来烦他。
这之中,他也曾跑到「想乐」那家酒店找过江政佑几次,也约定好一起吃饭的日子。
「少爷,你的早餐跟药。」
醒来之後,利宇捷就已经坐在床上没动。
从昨夜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但还没有不舒服到需要打电话给专属医师的地步。
家仆走进来,一看到他的脸,着实吓了一跳。
「少爷,你……我帮你联络黄医师好吗?」
「我,怎麽了吗?」
「少爷,不如,不如先吃早餐吧?然後,药……」家仆轻轻放下托盘,话没说完,却着急地跑出房间了。
利宇捷连早餐看都没看一眼,他笔直地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毫无血色,黑眼圈明显,嘴巴透露着微紫。
跟昨天比起来,真是糟糕透了。
他匆匆地洗完脸刷完牙後,便走回房里,手抖着从衣柜里拿出化妆品,粉底、口红、腮红……能让他气色更好一点的东西,他都会买来用。即使,这些都是女人在用的东西。
将装饰自己气色的器具撒在床上,他跪在床边,一手拿起小镜子,一手忙碌地为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扑上肤色的粉。
涂多了,脸都成了同一个颜色,他随即拿起沾着腮红的笔刷来回刷着自己的两颊,最後抹上祼色口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撑出一个苦笑。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打起精神。」
心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抽痛,他不理会。连早餐都没吃,就随口吞了药,灌了几口水。之後,就开始打理自己的服装。他的品味,连服装设计师都称赞搭配得很好,非常合适他自己的身材和气质。
他和江政佑有个约,要一起吃饭,他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太糟。
时间是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他白天上班,对方却是晚上上班,两人的时间,怎麽也搭配不起来。
中午的时间,是对方都能够空下来的唯一时候。
所以这天,他利用了特休休假,约了江政佑吃饭。
虽然是公司的上位者,但利宇捷向来都比任何人还要努力,绝不拿公事开玩笑或是仗着权力说不上班就不上班。
如果不这样对自己严格,是拼不到最高的地位的。
所有的亲戚都等着看他笑话,而他更不会称他们的心如他们的意。
但,天知道他撑得多麽辛苦?
着好装,戴上眼镜,利宇捷勉强对着全身镜笑了笑。
嗯,看起来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利宇捷。
表面功夫,修饰皮囊,他最会了。
「宇捷。」
利宇捷转过身,看见门口站着个身穿家医白袍满头灰发的男人。
「你来做什麽?」
「是阿梅让我来的。」
对於少爷的小发脾气,黄医师并没有生气,反而表情和霭地提着医箱走进卧室。
「哪里不服舒吗?」
「我没有不舒服,请你回去。」利宇捷转回身,看着镜子伸手调了调自己的领口。
「身体只有一个,禁不起玩笑话。还是例行检查一下吧。」
「我没时间,今天有重要的事。」
老医师笑了笑,并不讽刺,而是真诚关心的那种。
「以前说到身体出状况,宇捷在处理几千万的合约时都可以播出时间的。」
「今天情况不一样,我必需准时。」
「你一直都很准时呀。」
「我今天睡的比较晚,已经十点了,我跟人约十一点。」
「我听阿梅说,你今天特休,睡晚一点也是没关系的呀。我量个血压还有心跳数就好,好吗?」
已经成为自己专属医师十几年的黄老医师,总是有办法让他乖乖接受检查。
果不其然,利宇捷在连看了两次手表之後,便听话地脱掉西装外套,卷起袖子。
黄医师也不会说什麽「乖,听话」之类的,而是面带笑容给予鼓励。
从手提箱里拿出量血压的仪器,到仪器跑出资料前,黄医师都脸带笑容。直至看到数剧,黄医师的脸就垮了下来。
「你从昨晚就不舒服吗?」
「嗯。」
「怎麽没通知我?」
「黄医师,每次你出现这种表情,我都恨得要命。」
利宇捷说完之後,就站了起来,穿上外套,直直地走出卧室。
「等等……宇捷……等等……」
利宇捷在楼梯口前停下,但没有回头。
老医师在後面追着:「跟我去医院吧。」
听到这句话,利宇捷皱起眉头,想了会儿,道:「我吃完饭後会直接过去。」
「现在就走吧,宇捷。」
但这次利宇捷没有再停下来。
作家的话:
YO!总觉得应该在这一栏说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喔!对了,最近构思着「一百万花束」的细节,虽然过很久了,不过还是想把它填完。
非普级(二十六)
(二十六)
利宇捷将车停到港式餐厅承租的停车场里。
台北太拥挤了,从停车场走到正式餐厅里,大概还要五分钟的时间。
他坐在车上,手紧紧地抓着上衣。
胸,闷得难受。脾气都上来了。
来回调整呼吸过後,他下车直接走到电梯里,到达一楼,走出街上。
目的地是下个路口转角的港式餐厅。
利宇捷走到对角,没有过马路。
行人来往见到他,都忍不住往他身边多瞄两眼。他知道路人们为什麽要这样,下电梯时,他照着电梯里附设的镜子,妆浓得奇怪,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
说他是化妆高手也无不可。但是刚刚,或许是太心急了,求好心切,适得其反。太多的成语可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
他隔着餐厅的落地玻璃,看见有个人已经坐在他预订的位子上。
那人看着杂志,很安份地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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