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独舒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说:“我想搬出去住。”
周祚走过去,蹲下,看李独舒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是为那天的事情生气了?”
“没有。”李独舒说。
“那为什么要搬出去?”
李独舒终于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利落地将箱子拉起来,他走到门边,对周祚说:“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烦恼、困难还是可以来找我。”
周祚的脚无意识地在地上蹭了蹭,他低下头,有点难过地问:“我找你?难道你会赶回来帮我吗?”
李独舒淡淡笑了笑,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地说:“我会点赞。”
周祚:“……”
李独舒扶着门,犹豫了下,说:“记得不要总是熬夜,晚上要用电脑的话就把灯打开吧,以前我在的时候烦你灯光刺眼了,以后我不在了,就没人管你这些破事儿了。”
周祚觉得眼圈越来越红了,他不敢抬头,嗫嚅着刚想要说你不要走,就听李独舒说:“有空,把网上的那个故事写完,这次不要猎奇了。”
周祚震惊地抬起头,李独舒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呆呆站在门内,所以说,李独舒果然是知道了他就是周作死么?那他也知道了自己写他的意淫文,他是不是觉得恶心了?但是那天李独舒收到情书的反应,明明就……可是他又亲口说过不喜欢自己了……
周祚无意识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李独舒已经空下来的床铺和桌子旁边倚了会儿。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理清,但是偏偏他的脑子里像一片浆糊一样,就是拎不清。
李独舒走了以后,周祚明显沉默多了。
胖子凑过来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像怨妇一样。”
周祚没理他。
胖子沉不住气道:“我说你啊,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去追呗,大老爷们儿谈个恋爱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啊!”
一旁的张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胖子登时脸一红。
周祚惊道:“喜欢谁?追谁?”
胖子撇撇嘴:“别瞒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只不过你脸皮比较薄,我平时都懒得打趣罢了,李独舒脸皮厚,但是我又不敢打趣他太多,不然就要被他打残了。”
张旸挑眉道:“他想打残你?”
胖子:“……夸张修辞不懂吗?!”
周祚犹豫着问:“你的意思是,李独舒喜欢我吗?”
胖子喝了口水,笑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周祚脸红了半晌,心里又悬殊不定七上八下起来,喜欢这种事情,不是光听别人开开玩笑打打趣就能确定的。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半月,严冬来临,树叶落光。
李独舒有时候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没有认识周祚的时候。空荡荡的房子,四面八方都有风,他可以一整天不说话。
他觉得爱情是种病,而暗恋是病上加病,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暗恋,则是无药可救。他经常在上公开课的时候,无意识地对身边的人说:“周祚,快点记笔记。”
换来旁边的人的愕然的时候,李独舒这才感觉到从心里面发出来的孤寂和冷清。他没什么朋友,除了周祚,没什么深交的人,好像平时能叫的,叫的最多的,也就是周祚的名字了。
但是周祚并不喜欢他,这恐怕是李独舒最无能为力的事情了。
……
冬天严寒,天气总是看起来像要下雪一样。富贵花死了,一株普通的花,被周祚扒光了叶子,熬不住冬天的严寒,于是从根开始全烂掉了。
周祚恍恍惚惚地将花给扔了,反正就是一盆花,再买也行。
他回来的时候,打开门,突然记起来李独舒在这里转头叫他有空把文写完。
周祚搓了搓僵硬的手指,木着脸将电脑打开,然后想半天,从记事本上翻出自己江江网的账号,登陆。
他正在连载中的新文是《记一个白面包与黑咖啡的故事》,周祚打开文档,面无表情地码了一会儿字,但是觉得全无灵感,以前那种一周写□□万字的灵感全没了。
他索然无味地翻了翻最新的读者留言,眼角随意一瞥,猛然注意到一条周小树的留言!
周小树的账号只有他和李独舒有,那条留言上只有简短的一个字:是。
然而周祚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他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网页,想看看是否只是他眼花了,他刷新到手指都僵硬了、冷了。
幸好那个字还是没有消失。
周祚眼圈红了,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再次出现,他感觉身体有些抖,像是冷的,但是他并不感觉冷。
他知道那个“是”是回应自己当天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
李独舒他,说他喜欢他。
作者要表白吗五
周祚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接通了,两边都是沉默。周祚听着李独舒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情商很低,很多事情他早就应该察觉的。
暗恋中的人总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又何况是两个不懂感情的大男生。
“怎么了?”李独舒率先开口,停了一秒又笑道:“你发了微博,追着逼我点赞了?”
“你又没有粉我……”周祚忍不住反驳。
李独舒淡淡道:“恩,我马上就粉。”
周祚手捏紧了手机,有汗渗出来,他手指紧了又紧,说:“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独舒沉默半晌,问:“哪里不一样?”
“你好像变温柔了点……”刚说出口周祚就恨不得咬断自己说这话的舌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调情啊……
李独舒又沉默了,片刻后,他换了一副语气,冷冷道:“有事快说,没事跪安。”
周祚:“……呃。”
“我以前是这样?”李独舒淡然道。
周祚:“……恩,好像比这还要凶一点。”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摆手,又想到李独舒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见,于是道:“不过没有关系的,刚好我是包子。”
李独舒哦了一声,问:“包子给吃吗?”
周祚脸红了,他呼吸又有点急促起来,咽了口口水,匆忙道:“我也是。”然后火急火燎的挂断了电话。
周祚涨红着脸,手机握着放在胸口,半晌站起来在寝室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不安又激动,有点后悔又有点期待。
他就这么脱口而出地表白了,回应李独舒的“是”。可是李独舒听得懂吗?
“妈的,烦死了……”周祚长叹一声,把自己摔在床上,将头按进枕头里。
他心里既希望李独舒能够听懂,又但愿李独舒不要听懂。
周祚一会儿心砰砰直跳,脸红耳根红,一会儿又懊悔得要死,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要是李独舒听懂了怎么办?最坏的一种可能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臆想,毕竟这是作者最擅长的事情……
周祚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意会错了李独舒的意思,又在床上滚来滚去,不知道怎么办。
周祚呆坐了好长时间,突然铃声大作,是李独舒打来的,周祚惶恐不安地接了。
“喂……”
“你下来。”李独舒有点喘,像是跑过了,声音又有点冷。
“呃……恩?”
李独舒的声音透过听筒穿过来:“我在你楼下,你往下看。”他的声音既冷淡又情意深长。以前周祚是听不出来这许多的,但是今天感觉一切都着了魔怔似的,每个镜头都好像被放慢了,拉长再拉长。
周祚冲到窗边,举着手机往下看。
楼下的李独舒仰着头看他,一边倒退几步,他似乎是面无表情,但是周祚偏偏从他模糊的脸上看到了笑意,细雪从他身边飘过,在他头顶落下,一切都安静而绵长,除了耳畔的呼吸声。
李独舒又说:“你下来。”
“我,我……我才不下去。”周祚慌忙道,“你要干嘛?不要乱来!”
李独舒:“……”
周祚心砰砰直跳,尴尬又幸福,他问:“要我下去干嘛?”
李独舒道:“你下来就知道了。”
周祚道:“不要玫瑰花,俗。”
李独舒很无奈,道:“你觉得我像是带了玫瑰花吗?我手里空空,你以为我是魔法师吗?”
周祚想了想又说:“富贵花死了,你最好再买一棵赔给我。”
“行。”李独舒顿了顿又补充道:“可以买三盆,一盆用来被我要挟,一盆养在电脑前防辐射,一盆放在阳台上当备胎。”
周祚:“……我是认真的。”
李独舒仿佛笑了,声音隐隐带着欢快的意味,他说:“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祚局促道。
“下来。”
“……不下来行吗?”
李独舒冷冷道:“不想要你的三盆花了吗?”
周祚看不清李独舒的表情,但是想象得出来他此刻一定是眯起眼睛,面露凶光。
周祚打了个寒噤,抓起一件外套匆匆跑下来,一边悲哀地想,天底下哪有自己这样的苦逼人,被表白还同时伴随着威胁,而且拿来威胁他的还只是三盆花而已……
然而周祚一下来就后悔了,李独舒上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李独舒每进一步,周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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