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他把头抵在锦曦头上,轻声道,“日後我们去了北平,自然有我们独立的小天地,我断不会再让你劳心费神的讨好谁。”
“反正都要送礼,就送这个吧,我还有凤目未绣,你放开我啦,明日就是东宫大宴,今晚赶好就成了。”
“不,让珍珠帮你绣就好。”朱棣忍不住打横抱起锦曦走向内室,“凤阳之时,你说过到了秋天就满六十岁了。”
红晕薄生双颊,锦曦见朱棣日夜把她生辰挂在嘴边,又羞又恼,一拳轻捶在他身上:“不行,明日东宫大宴,你让我┅┅”
剩下半句话声渐不闻,朱棣忍住笑在她耳边厮摸,喷出的热气熏红了锦曦的耳朵:“过了明日,你搬来烟雨楼?”
锦曦几不可见的轻点了下头,埋在朱棣怀中再不抬起。
最後一缕霞光消失不见,内堂之内红烛越发明亮,两人依偎着无声。
珍珠立在堂外轻声禀报∶“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备好了。”
朱棣看了眼锦曦,她就这麽窝在怀裏睡着,知道连接数日赶绣那幅霞帔着实累坏了。他轻轻把锦曦移到床上给她拉好锦被。走出内堂瞟了眼窗前的绣棚道:“那幅霞帔王妃还有眼睛未完成,你帮王妃赶绣了,莫要打扰她。”
“是”
锦曦心中记挂绣品没多久便醒了,走出内堂珍珠正好收针。她走过去瞧了瞧见凤目用黑色蚕丝以斜滚针针法绣出,凤目晶莹有神便夸道:“珍珠,你手艺越来越好,这凤目比我绣得精多了。”
“小姐,那绣线好,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丝线呢,似黑金一般,绣上去感觉凤凰似活了一般。”珍珠喜滋滋的说道。
锦曦接过绣线一瞧,灯光下隐有光芒转动,用手微微一绷,韧性十足,随口便道:“以後便进这种绣线吧”
她低头欣赏绣好的霞帔。侧妃不能穿明黄大红,吕妃喜欢紫色,锦曦心细早问过大哥探知吕妃在宴上将穿降紫深衣。她又生怕行差踏错,特意遣人进宫问过吕妃才选了浅紫贡缎为底。
此时已经绣好的五彩祥凤腾跃而上,以金线为主,在浅紫缎面上跳跃闪烁,生动灵活。想来能配吕妃服饰。锦曦满意的让珍珠拆了绣架,两人合作绣好边角,并在帔角缀明珠,等到做完,天已微明。
锦曦长舒一口气,打开窗户透气。揉着酸痛的脖颈抬头便瞧见朱棣正坐在烟雨楼窗边怒目而视。目光对视中,锦曦抱歉一笑,朱棣却哼了一声离开了。
正小心嘀咕着朱棣肯定又不痛快,房门便被推开,朱棣大步走进来,拦腰抱起她便往外走,锦曦措手不及赶紧吩咐珍珠”“小心收置了,等会儿要送进宫去。”
“又是一个通夜不睡,怎麽得了”朱棣抱了锦曦低声斥责道。
锦曦搂住他呵呵笑了:“我可是有内功护体,你可没呢。”
“我要是有内功,还容得你这般嚣张?”说话间朱棣抱了她进了烟雨楼,屏风後已备好热汤。“泡个澡去乏,我令人放了解乏的草药。”
锦曦脸一红,却没有挣扎,着实也累了。
朱棣解开她的腰带,动作轻柔之极。锦曦却不待他回神,已翻身跃起,脱下深衣远远抛出,趁深夜挡住朱棣视线时,已稳稳地坐在热汤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这点便宜也占不了?朱棣好笑的摇摇头,亲执木勺往她头上浇水:“成亲之时,锦曦中毒,本王可是什麽都看完了,小气”
锦曦享受的靠在木桶边上,舒服得真叹气:“没想到啊,堂堂燕王为我洗发,难得”
朱棣突然低下头撑住木桶狠狠的亲了她一口:“还不赶紧睡会儿,今天要去赴宴,可不要顶着黑眼圈去丢我燕王府的脸”
“遵命,王爷”锦曦闭上眼睛,心裏一片平和,有朱棣在旁,似乎天塌下来也有他撑着。想起朱棣也是一夜未睡,一颗心都暖了,却什麽也说不出,只享受顺着水流一起淌在发间身上的朱棣的体贴。
与朱棣相处这几月,朱棣心急却甚是知礼,搂了她睡也从不越榘。以前她总以为李景隆是最不可测之人。如今却觉得朱棣的心思却是她猜不透的。他也不避讳她,而偏偏她所想之事,朱棣料中者十之八九。
锦曦喃喃道:“你与李景隆达成了什麽交易呢?”
她明显感觉浇水的手顿了顿,狡黠的笑了,再不介面。
朱棣却放下木勺捧了她的脸正色道:“锦曦,我只是答应将来他可以来北平做生意。北平需要的江南之物,由他提供。你知道┅┅”
“我知道,他是商人嘛。却偏偏不想让人知道他有钱”锦曦隐去李景隆从前诸般威胁笑道。她很奇怪,以李景隆的性子,怎麽可能不提前谋划,把触角伸到北平。
朱棣被锦曦的话堵住,笑道:“好吧,告诉你,他答应我永远不会再来找你”
锦曦蓦然睁大了眼睛,朱棣答应李景隆这般好处只要这麽一个条件?难怪这几月未见李景隆行踪。自己还在纳闷他会放手。心中一阵感动,伸手轻轻摸着朱棣的脸。觉得那笑容甚至比十七还笑得灿烂。
水汽在室内形成朦胧的氤氲,朱棣目中的情感越来越浓,似不受控制的便往水汽最浓处瞟。锦曦呆住,“啊”的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恼道:“不老实”
朱棣俊脸涨得通红,计算着时辰又扼腕叹息,头也不回走了出去,边走边喊:“三保去把珍珠叫来服待王妃更衣,顺便把王妃日用物品全搬过来”
锦曦笑得忍不住使劲拍水,朱棣有时就这般可爱,他心思再深,做的事再多,却避不着她显露自己的情意。生怕她不知晓似的。
锦曦闭上眼睛,默默运动。混杂着草药的热汤随着内力潜行全身,片刻後,锦曦睁开了眼睛,精神好了起来。唤了珍珠换好服饰与朱棣前往东宫赴宴。
第75章
这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锦曦目瞪口呆,手笼在大袖衫中紧握成拳,震惊与气愤同时冲上头顶。她没有动,似乎刚才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吕妃也没有冲她挥来清脆的一掌。
〃我,我去请太子殿下做主燕王妃,你欺人太甚〃吕妃狠声说道,眼睛转瞬就红了,泫然欲滴。
锦曦与在座的女眷都清楚的看到吕妃手中的霞帔。锦曦绣了好几个日夜的浅紫色凤凰霞帔被吕妃拽得紧了,凤首扭曲,凤凰双目不知何时起变得血红,越发显得狰狞。
〃凤目泣血,大凶啊〃不知哪位低声惊呼道。
就在锦曦含笑毫递过礼盒,吕妃打开看时,那神情由喜到怒倾刻间变化。她正不疑惑,吕妃已迈步走来,没等锦曦回过神,脸上已脆生生的挨了一掌。
锦曦措不提防,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吕妃竟会出手打她。听到吕妃怒斥于她时,才发现原来漆黑乌亮的凤目转成血红之色。
凤目泣血是不祥之兆。更何况吕妃的父兄因凤阳贪墨之事而未结案,吕妃因此被贬禁足宫中,生下皇子孙才重获恩宠。
她瞬间就明白了吕妃愤恨所在,是何人陷害於她?想挑起太子与燕王不和还是别的原因?这麽做何人才能获利?锦曦脸上热辣辣的痛。心思却迅速转到那幅霞帔上。
明明看着珍珠绣好凤目,自己还赞绣得传神,怎麽今日突然就变成了血红之色?
珍珠的声音尚在耳边响起:〃小姐,那是绣线好,我还从未见过这种丝线呢,似黑金一般,绣上去就感觉凤凰活了一般。〃
是绣线的原因?珍珠从未见过这种似黑金一般的绣线,自己也没见过。只当是当时为了绣霞帔从针线篮中随时找出来的。平时也没注意过这些小东西,没想到竟给人以可趁之机。
宫中赴宴的女眷见吕妃竟掌掴燕王妃,均吓得不知所措。
秦王妃柔声劝道:〃此事定有什麽误会┅┅〃
〃汝川满月竟献上这样的贺礼,讥讽於便也罢了,可怜我的孩子┅┅〃吕妃失声痛哭竟奔出殿去。
锦曦叹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亲手递过霞帔,也看到吕妃拿出来时凤目已经变色。事已至此,总会要个交待或说法。太子会如何处置此事?会惊动皇上麽?锦曦飞快地想着能产生的种种後果。
〃太子殿下请燕王妃前殿一行〃一名太监急急地前来相请。
镇定还是吃惊?锦曦脑中迅速转动思绪,想起吕妃哭着奔出,〃哇〃的便哭出声来,喊道:〃吕妃竟如此辱我,我,我有何面目见燕王〃竟一头往柱上撞去,骇得一众女眷赶紧拦住。
锦曦只哭闹不止,理也不理前来传话的太监。
秦王妃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子殿下燕王过来〃
〃不我自去见过太子殿下,还我一个公道〃锦曦站起身,哭着往前殿行去。
还未入殿,吕妃的哭声便己传来。锦曦脚步顿了顿,嘴一扁,委屈麽?我也会她踉跄着奔进殿内。目光一触及燕王,倒真委屈起来,眼圈一红,便掉下泪来。
大殿之上已坐满了皇子与文武百官。太子身着明黄五爪龙龙纹服贵气十足,见锦曦入得殿来,沉着脸看过去,目光触到锦曦明丽的面容升起复杂的情感。见她委屈的模样,眉头一皱责备地看着吕妃。
〃怎麽回事?〃太子沉声开了口。
自她踏入殿内,朱棣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为了这幅霞帔,他瞧着锦曦几个日夜都坐在绣架前,昨晚更是绣至凌晨才赶工完毕。没想到居然有人拿这个来做个文章。目光所及处,锦曦莹润如青瓷一般的肌肤上隐隐有红痕,吕妃敢打她?朱棣脸颊一阵抽动,已是怒极,咬着牙强行压制住,凤目中如同凝结了一层寒冰。
〃臣妾安分守己,从不过问宫外之事。知父兄有负皇恩,更是小心做人。可是汝川无罪,在这满月宴上出现大凶之兆是何道理〃
吕妃哀哀地哭着。太子素来温和的脸变得沉重起来。吕妃父兄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凤阳赈灾是他一手操持,皇上独遣了燕王前去巡视。虽然凤阳赈灾一事,皇上并没有斥责他半点,还令他代天子祭祀。
更有江湖杀手组织提了吕太公父子人头献上以绝後患。然而今日见着凤目泣血,又戳到他心中痛处。竟有人念念不忘凤阳之事麽?太子心中恨极,却偏偏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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