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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一场令人心力交瘁的哑剧
我恨柳一。全世界的男人数以亿计，她找谁不好，为什么就要找上秦伟，并且从此一见钟情，穷追不舍。如果秦伟也爱她，两厢情愿，我自然也无话可说。问题是秦伟心有所属，对她丝毫不感兴趣。凭着女性的敏锐和直觉，我不相信柳一看不出来秦伟不爱他。但女人痴情起来真是要命。柳一的父亲是统战部长，她受到怎样的家教的潜移默化，真是不言而喻。她看中了秦伟，要和秦伟结成婚姻，她就把秦伟看成一个统战对象，运用各种策略、战略、战术、技巧去捕猎秦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才不会思考有没有感情呢。像秦伟这样的男人，身家、相貌、学历、学识、才华、性格、责任感，诸方面因素综合考虑，不是千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一的了。这样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呢。管他有感情没有感情，只要弄到一纸婚书，就比进了保险箱还保险。秦伟是重情重义重责任的男人，只要他决定跟你结婚，就是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抛弃你，和你离婚。只要关了门，睡到一张床上，就不愁秦伟不和柳一做爱。他即使对柳一再没有感情，他也是一具血肉之躯。他不主动，柳一就可以用眼神、用语言、用肢体动作、用嘴唇、用舌头、用牙齿、用手、用脚、用乳房、用阴部，甚至用色情书刊和影碟去刺激他，将他撩拨得欲火焚身。她那么爱秦伟，只要看见他，听到他的声音，抚摸他，拥抱他，吮吸他，她都可以快感到疯狂。只要秦伟插入她，将精液射进她的阴道里，她静候在子宫里面的卵子就能受精。她生下秦伟的孩子，两人的关系就有了共同的纽带来更加稳固。所以只要拿到一约婚书，柳一就有把握最后大获全胜。这是她的如意算盘。我了解柳一的为人，绝不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她就是这样打算的。那些女性杂志，她每期必买必看，看完还要珍藏起来，反复地咀嚼体味。甚至还要秦伟帮她买，还要借给秦伟看。那些女性杂志，厚厚的一大本，通篇都是教女人怎样化妆，怎样穿衣打扮，怎样用香水，怎样布置房间，怎样选床上用品，怎样调整灯光，怎样去勾引男人，怎样拴住男人的心，怎样提高做爱的技巧，选择不同的场合做，尝试不同的体位，怎样锻炼阴道里面的PC肌，让男人的阴茎在插入时无比快感，怎样为男人口交、手淫，
怎样刺激男人的性感区域，等等。柳一通过杂志学到丰富繁杂的知识，火烧火燎，就是想要将秦伟勾引上床，一一试验。
其实我不该恨柳一。钟情谁，追求谁，看什么书刊和影碟，学习什么知识和技巧，找谁上床一一试验，这全是她的权利和自由，谁都干涉不了。她两腿之间那口窟窿，就是只愿意给秦伟进，我瞎呷什么干醋。我甚至应该同情她，因为她也是一条可怜虫。她的父亲是统战部长，家里拥有显赫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背景。她本人长得比杨蛮和刘慧都要漂亮。而且极有头脑，城府极深。她又是薛宝钗式的大家闺秀，不会像杨蛮那样整天闹点小脾气，也不会像刘慧那样，花痴一般，一点也沉不住气。以她的家庭和个人条件，无论是壮汉、猛男、帅哥、靓仔、绅士，只要她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人她都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对方都会千方百计地哄她、宠她、
迁就她、呵护她，让她幸福又性福。可她偏偏爱上根本不爱她、而且厌恶她的秦伟。她所有的约会都被拒绝，所有的来电都被冷淡地敷衍，秦伟甚至不接听，关机。
她表面看来不屈不挠，愈挫愈勇，但是她的内心肯定也是痛苦不堪的。她根本就不该找这个罪来受。但是，这有得选吗？死心塌地地爱上一个人，就注定要为自己的多情、痴情去吃尽苦头！
我甚至应该同情柳一。我相信她对秦伟的爱，同样也是深沉的，宽容的，博大的。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不计付出，
不计成败，这么痴情的女孩，在这个时代还真不多见。她应该得到一个爱她、疼她、宠她的男人，她不该为了追求爱情而受尽不公正的对待。如果秦伟也爱她，那他们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如果我是她，我绝不会这样苦苦地追求秦伟。女孩子应该等男孩子主动追求。如果一个男孩子真的爱你，那么他会主动地追求你的。如果他不追求你，甚至你反过来追求他，他还冷淡地对待你的话，那么他肯定不会爱你。这样的男人，你心里再喜欢他、再爱他，也要果断地放手。即使你将他追求到了手中，天天都要想尽办法去拴住他的心，这样的婚姻绝无幸福。强扭的瓜不会甜，哪怕将选偶的条件
一降再降，也一定要在主动追求你的男人中选择你的伴侣。
我曾经怨恨秦伟。我以为，如果他真的爱我，他就应该和他的家庭决裂，彻底放弃他的财产，坚决地反抗父母包办的婚姻，无论死活，都要和我在一起。如果我是他，我一定做得到这一点。现在想来，这些想法真是荒唐幼稚。他的父母生他、养他，含辛茹苦二十多年。他们要他早日成家立业，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个而背弃他的父母！他的财产有千万之巨，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里，这是一笔多么耀眼的财富。拥有了这笔财富，他许多梦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放弃了这笔财富，他就终生都要忙忙碌碌，风里来雨里去，为了一日三餐而疲于奔命。我的感情总是偏激，我的思想总是爱走极端，只想到快意恩仇，而不去想想后果。我是学中文的，到底中了文学作品的毒，以为爱情的双方，都要像战士一样，甚至像敢死队一样，向一切阻碍势力宣战，轰轰烈烈地战斗。快意恩仇和忍辱负重，我不知道哪一个更接近真正的勇士。娜拉出走了，大快人心。但是她出走之后呢？她去哪里寻找她想要的生活、爱情和幸福？人没有翅膀，永远也无法飞离地面。人是社会的动物，谁也不能脱离社会现实，离群索居。如果秦伟真的如我所愿，背叛他的家庭，放弃他的财产，那确实是快意恩仇的事，也遂了我的意。但之后呢？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关系暴露出来，单位肯定呆不下去了。即使他们不开除我们，我们也没法呆下去的。天津也呆不下去了。我们不会有平静的日子的。那我们去哪里？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我们一无所有，了无牵挂，全国的任何一座城市我们都可以去。当然只是理论上可以去。我们的户口、我们的档案仍然留在天津。没有户口，我们无法在其他城市里找到正式的工作，我们只能做一个过客，
客居异地，过一种流浪、漂泊的生活，靠打工来维持生计。中国有十三亿人口，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就业压力都不可能缓解，而且会越来越大。找一份工作并不容易。我们可以作什么！苦力活我们肯定不能干，一则我们比不上农民工吃苦耐劳，二则老板绝不会雇用细皮嫩肉的知识分子。秦伟或许可以考律师资格，当一名职业律师。我却什么都不会，顶多能替别人抄抄写写，像孔乙已一样，混口饭吃。这还是乐观的预测。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去到哪里都无法融入正常的社会生活。年龄渐大，两个不婚的男人住在一起，这会引起多少议论和猜忌，会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议论日多，我们就会承受不了，于是辞掉工作、搬家、重新找一份工作。我们将会无休无止地过着这种找工作、辞工、搬家、再找工作的生活。我们永无安宁，永无欢乐。每当天气寒冷的时候，深秋至第二年的早春，我的情绪都会非常低落。在寒冷而又下着纷飞的细雨的日子，在寒冷的日子的下午，太阳逐渐西下，夕阳的光照已经没有势力去抵抗空气中逼人的寒冷了，风起了，吹着干燥而紧绷的皮肤，黄叶在风中瑟缩发抖，纷纷飘落。城里的万家灯火亮起来，车水马龙的街道热闹繁华。在这样的时节，也许我们失业已经两个月，我们天天去面试，却找不到一份工作。我们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我们已经没有米，没有菜了。我们交不起房租和水电费，水电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