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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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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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鸡鸣时分,曙光从窗格外转了进来,照在云起熟睡的脸上,为他的睫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云起胸膛随着呼吸而有频率地起伏,胸口处,薄薄的单衣下依稀可见麒麟玉佩的轮廓,床头桌前安静的摆着玳瑁戒指。

翌日天明时分,南京城中笼着一层初冬雾气,张昺早早侯在午门外,等了近半个时辰,一群锦衣卫方不耐烦地打着呵欠,簇着没睡醒的云起来了。

“张叔好。”锦衣卫们漫不经心地与张昺打了招呼,又嘻嘻哈哈推来搡去。

“云哥儿,出差记得带好东西回来啊。”

云起笑道:“行了,有好的忘不了你们。”

宫中行出一人,迎着湿雾而来。

云起蹙眉道:“怎是你?”

黄子澄不悦道:“皇上说昨夜既已辞行,今日便不来送了,两位大人慢走。”

张昺忙不迭地谢恩,云起顺手弹出一物,黄子澄抬手接住,云起道:“也好,这便走了,弟兄们再会。”

黄子澄道:“这是什么?这……这是皇上给你的?!徐正使?!”

云起翻身上马,心不在焉道:“劳烦太傅交还给皇上,莫私吞了。”

黄子澄又急又怒,一张脸涨得通红,云起与张昺纵马,领着数十名御林军亲兵出了南京,沿官道一路北上。

“云哥儿——!”

出城不到半里,身后便有人急唤,荣庆催马疾奔,追上云起。

云起转头道:“怎了?”

荣庆气喘吁吁下马,跑到近前,摊开一手,道:“皇上说,这是给你的,问你归还何意?”

云起笑道:“天子是龙颜大怒,还是梨花带雨了?”

荣庆怒道:“天子龙颜大怒……”说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续道:“太傅梨花带雨了。”

云起大笑,摇头无奈接过那戒指,随便戴在尾指上,转头策马上了官道,驰往北平。

数日后,北平。

“怎也没人来迎?”云起蹙眉道。

张昺颔首眺望空空荡荡的长街,询问般的望向云起:

“走长安街?”

云起答道:“先去王府吧,王妃是家姊,张叔大可放心。”

云起已安排好,张昺便不再多说,幸亏朱允文心思慎密,知道单凭张昺一人走马上任,定压不住满城军人。朱棣在此地经营了近十年,其势力已根深蒂固,渗透入整个北平的行政系统,又岂会轻易放弃?

全北平文武官员隐隐形成两派——即亲朝廷与亲燕王的两股势力,各自等待着最后的答案揭晓。

建文元年的北平,正如一个即将点燃引信的炸药桶,若无云起的特殊身份罩着,张昺只怕甫一进城被要被抓进大牢里去。

逾靠近王府,云起的心便跳得逾厉害,或许削藩,谋逆,夺权,这些事对他而言,俱无足轻重。

心中所系,唯一的便是住在王府的那人——拓跋锋。

天伦之乐

大门装修豪华,正中黑色木牌,元代丞相、著名书法家脱脱帖木儿(被抓回来逼着写的)亲笔题字——“燕王府”,镶金牌匾。

门口蹲着俩白玉大狮子,梁柱足有两丈高,嵌在门板上的赫然是足金门环,一看便是搜刮大量民脂民膏,守门小厮六人,一字排开,纵使无人到访,门房也得静立等着,好一番暴发户的气派!

门房警觉问道:“什么人?!”那时又有数人不信任地打量张昺,张昺心中忐忑,朝后退了一步。

云起懒洋洋地拍了拍肩,一袭金色飞鱼服晃瞎了众门房的狗眼。

云起道:“认不出来?”

“……”

“小舅爷来了!”

“小舅爷——!”

门房登时惊得魂飞魄散,最前两人扑地就拜,云起道:“起来起来,自家人,跪啥呢。”

瞬时又有人匆忙奔去禀告,惶急大喊道:“王妃娘娘——!小舅爷来了!”

云起笑道:“我自进去就是,别喊了!”

云起抬脚迈进大门,忽见二门里一件白花花的物事一闪。

“??”

那物事像个人,云起狐疑地转头望了一眼,那人是从侧里奔出,眼角余光瞥不真切,只是白白的一闪,便跑出大门外,奔得没影儿了。

而且像是……没穿衣服?

云起莫名其妙,一定是看错了。

张昺却仿佛见了鬼一般,全身不住发抖,扯着云起,颤声道:“徐……徐正使,方才那人……方才……”

“我的心肝——!”

一声超分贝尖叫险些令云起口吐鲜血,紧接着一身红锦大袍的徐雯冲了出来。

那一瞬间云起与张昺的脑袋里仿佛有无数大象奔跑过去。

徐雯尖叫道:“你可来了——!”接着一脚踹飞了扒着云起不放手的张昺,一把揪着云起的胸口,呼天抢地的把亲弟倒拖了进二门。

“姐夫……等等……姐……”

“别——管——他!”徐雯一边跑,一边热泪盈眶道:“他刚刚听见你来……脱……脱了衣服,跑城里去了——!”

又一群大象奔过云起的脑袋。

云起也跟着一起热泪盈眶了。

“就是……这样。”

徐雯呜咽道,继而亲手捧了茶,放在张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张老,方才得罪了,对不住啊……”

云起道:“姐,你……”

徐雯大哭道:“只求皇上给我做主,我不活了——!”

“……”

张昺比徐雯更想嚎啕,当即老泪纵横道:“王妃,看开点……”

徐雯将云起丢在一旁,悲道:“张老,我徐家满门忠烈,我父亲乃是开国功臣,如今将我配给一个疯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呐!”

云起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看到二哥徐增寿变了鬼在朝自己招手,徐雯哭得天昏地暗,云起看了片刻,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拉着徐雯的手,道:“姐,别哭了。”

徐雯一把将云起甩开,一头撞在桌上,咕咚一声昏了过去。

“姐——!”

云起骇得魂儿都飞了,本就搞不清状况,如今竟是信了个八成,看来朱棣这次真是大事不好了,一时间王府上下乱成一团。

“王妃晕过去了!的

云起忙抱起徐雯,吼道:“快传大夫啊!”

张昺见状不敢再坐,忙道:“这个……老夫……”

云起心急如焚,道:“快来人带张老去歇下!”

说毕匆匆抱着徐雯入内,不片刻大夫来了,满房掐人中的掐人中,戳针的戳针,上毛巾的上毛巾,徐雯终于幽幽醒转。

“姐。”云起见到徐雯这模样,姐弟连心,当即心如刀绞,咬牙道:“你们都退下!”

下人退了后,云起便抱着徐雯,伏在她身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以为姐夫是装的!”

徐雯美目含泪,梨花带雨道:“确实是装的……”

“……”

云起险些一口气缓不过来,翻白眼昏了过去。

“那你现还哭甚!?”云起醒转过来,朝徐雯大吼道。

徐雯呜咽道:“刚哭过头了,现在……换不过气儿来,呜啊——!你这狠心短命的小混蛋!你知道姐多担心你吗!”

云起彻底崩溃了。

一个时辰后。

云起铁青着脸,徐雯“呵呵呵”地掩了嘴笑,又抽了把鼻涕,伸筷子夹了点菜,以手接着,喂进云起嘴里。

“这贵妃鸡,姐姐亲自下厨,特意做给你吃,昨天才杀的……”

云起嘴里咀嚼,又狠狠地横了徐雯一眼。

“唔,算了,烫花雕给我喝点。”

徐雯脸色一沉道:“小孩不能喝酒。”

云起抗议道:“我都二十多的人了!”

徐雯把腰一叉道:“多少岁的人在姐面前也是小孩,不许喝!”

云起只得作罢,咕哝道:“就喝一点,也不会出去乱说。”

徐雯扑哧一笑道:“你知道就好,酒后易失言,不喝为妙。”

“热水刚吩咐人备下了,待会吃完去好好洗个澡,晚上睡觉时得盖两层被子,这北平秋天冷……”

云起叫苦不迭道:“知道了。”

徐雯又道:“住到过完正月十五再回去,横竖没啥事儿,就当回来省亲了……你姐夫现该去北平治辖司门口跑一圈了……是真疯假疯,自有人去回报皇上,你到时闭着嘴就是……”

云起哭笑不得道:“知道了……”

徐雯又道:“明儿别起太早,往日都是你伺候皇上,来家里住着,也等着让人伺候一次……”

云起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徐雯掩嘴呵呵笑,剥了只大虾,笑道:“啊——”

云起张了嘴,徐雯见云起扒在桌沿的右手,倏然遭了晴天霹雳,楞道:“谁给你那玩意儿的?!”

云起动了动拇指,茫然道:“哦,姐夫的。”

徐雯道:“不是这只,知道是你姐夫的,那只呢?”说着努嘴,道:“有相好的姑娘家了?怎不告诉姐?”

云起讪讪道:“皇上赏的。”说着抬起小指头,把玳瑁戒指在徐雯面前晃了晃。

徐雯这才点了点头,把虾喂过去,道:“啊——”云起再次张嘴来接。

徐雯倏然又道:“你姐夫扳指咋在你手上。”

云起道:“姐夫找我借了点钱花用,拿扳指押着。”

徐雯点了点头,又道:“啊——”云起张嘴接。

徐雯突然又道:“脖子上挂着啥!”

云起怒道:“有完没完!”

徐雯不满道:“快说。”

云起拎出脖颈悬着那玉佩,道:“锦衣卫的兄弟给的。”

徐雯满是怀疑的神色,追问道:“仅是兄弟?断袖了不曾?”

云起道:“真的!就是好兄弟,再没别的了。”

说话那时,忽听窗格外咯噔一响,声音极轻。

云起心头一凛,大虾终于塞进嘴里,云起嚼着,忐忑不安,徐雯又酸溜溜道:“弟啊,你身上定情信物多得很呢……”

云起唰地红了脸,忽道:“姐,二哥前阵子给你派了个突厥人当小厮么?”

徐雯想了想,撇嘴道:“问这做甚?啊!你见过那家伙?上回陪你姐夫回京,便是朱锋……怎的?”

云起尴尬道:“叫朱锋?我和他倒谈得来,他住哪儿呢。”

徐雯不虞有他,随口答道:“这王府上下,下人们多了去,我哪知道,不知躲哪犄角旮旯里呢,你谈得来,明儿唤他到你房外,当小厮使唤就是,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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