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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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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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了饭,正要各自回房时,云起却不见拓跋锋,回房见自己沾了血的侍卫服没了,料想是拓跋锋取去穿,倒也不介意。

等了片刻,直至掌灯那会,忽听院外来了一小太监,尖着嗓子道:“皇上传锦衣卫指挥副使徐云起——”

云起蹙眉不知发生了何事,临时补班也该侍卫来传,怎会命太监来?

云起跟着出院,朝那小太监手中塞了一小锭银子,道:“小兄弟,皇上传我何事?”

那小太监阴笑打量云起,拉着他的手,道:“有人于背后嚼舌根呢,副使千万得仔细着答话。”

云起登觉惊惧,难不成是杀兵部主事败露?受贿可是大罪!那瞬间骇得说不出话来,心中飞速想了十几条脱罪之法,但转念一想不对,拓跋锋定不会出卖他,心内安稳不少,惴惴行至殿上,见黄子澄拢袖立于殿中,朱允炆两眼通红,站于龙案一旁。

拓跋锋站得笔直如同桩子,身穿云起的那身侍卫服,袖上仍湿着一片,其身材略高些许,衣服上身,稍有不合,手腕突兀地露出一小截。

拓跋锋朝着云起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云起避开拓跋锋视线,松了口气,行过礼,微笑着抬头,望向朱允炆。

朱元璋道:“徐云起,你既会查案,朕命你助黄太傅查清:何人将此杂书带入宫内,交予允炆杂书。私自携物进宫,乃是大罪。”

书上叠着两片碎裂的水晶片。

云起笑道:“皇孙,臣且问一句,这书是何人胆大包天,藏着进宫交予你的?”

朱允炆忍忿不答,片刻后低下头去。

云起道:“臣请借阅此书。”

朱元璋点了点头,太监捧着书与水晶片交到云起手中,云起略一沉吟,只接了书。

朱元璋道:“拿回去,三日内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云起随手翻了翻崭新的书页,笑道:“臣已破案。”

朱元璋从奏折中抬起头,目光森寒。

云起哗啦一抖那书,微笑道:“臣请问太傅,此书从何处寻得?”

黄子澄冷冷道:“皇孙书房。”

云起道:“那便是了,皇孙定是今日得的此书。”

殿内肃静,云起缓缓道:“书房乃是最易被翻到之地,太傅于书房教习皇孙功课,从早到晚,无暇休息,带到书房去做甚?”

“要读杂书,也须藏于寝殿之中,枕席之下,据此推测,此书新得,一页亦未曾看过,便已开始功课,遂不得不慌张藏好,以至露了马脚。”

“只需唤来今日功课开始前,进书房之人,一问便知。”

黄子澄道:“‘一页亦未曾看过’又是从何得知?”

云起拈起扉页一角,朝向灯光抖了抖,道:“新书粘纸,翻阅不易,必先沾了舌中津液,将其推开。”

“然而,此书连着开卷数页俱无指印。定是方得了书,还未看时太傅便赶到。”

云起合上书,看了黄子澄一眼,道:“太傅到书房那会,谁正与皇孙相见?”

黄子澄浑未料到云起不打自招,怒道:“自然是你徐云起!还会有谁?!”

云起双手捧着书交还,道:“那便是臣犯的错,再无他人,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朱元璋哈哈大笑,将书摔在金案上,眯起眼,打量云起片刻,点了点头。继而冷冷道:“四十廷杖。”

朱元璋道:“允炆,将你的书拿回去。”

黄子澄蹙眉,道:“陛下!”

朱元璋道;“退下罢。”

拓跋锋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取来廷杖,云起倒也光棍,朝朱允炆略一颔首,示意无妨,便即跪下,面向朱元璋。

云起目光直视金案下的那双龙靴,靴头金龙张牙舞爪。

拓跋锋双足一前一后站定,拈了拈三十斤重的纯钢廷杖,沉劲于肘,反手一抡。

廷杖一端于空中划出一道鲜红的弧线。

朱允炆肩头一抽,闭上了双眼。

是夜,月越宫墙,锦衣卫院中,副使房。

云起赤身趴在榻上,背脊,臀部,大腿,股间伤痕累累。

拓跋锋一手端着药碟,以手指调开,刺鼻的黑乎乎的药膏在指间摩挲,继而摸上云起的背。

云起抽了口气,呻吟道:“老跋……你手指头糙得很!换……荣庆!”

拓跋锋放下药碟,转身离去,少顷不见唤荣庆来,却又一阵风般地进了云起房间。

拓跋锋右手往左手上戴着一只丝绸手套,道:“下好离手,你知道皇上想立朱允炆为储?猜的?今日四十杖,来日便是万户侯的情分……”

云起怒道:“没这念头!”

拓跋锋看了云起一会,点了点头,坐到床边,继续为云起涂药。

拓跋锋摸上云起背脊那瞬间,云起纵声痛喊,难受至极。

拓跋锋道:“这是西域来的蚕丝手套,还痛么?”

云起怒不可遏,许久后道:“你竟是真打!”

拓跋锋嘲道:“我以为你让我真打。”

云起既悲又怒:“今天的事我记下了!”

拓跋锋手上不停,低声说了句话,吐字模糊不清。

云起痛得神智迷糊,断断续续道:“说什么……突厥话?”

拓跋锋不答,专心致志地摸着云起,那药膏显是灵方,骤涂上时如针刺般难耐,然而过得片刻,却是清凉止痛,治外伤十分有效。

云起眼皮渐重,昏昏欲睡,拓跋锋涂完药,那宽大手掌摸到云起肩后,顺着颈侧享受地来回抚摸。

蚕丝手套光滑无比,云起依稀能感觉到那层丝绸与皮肤相触的质感,甚至能感觉到拓跋锋隔着薄薄一层手套,掌纹间传来的温度。

拓跋锋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在云起脖颈处反复摩挲。拇指更不断揉搓他的耳垂。

云起被摸得面红耳赤,下身硬了起来,抵在草席上,道:“你做什么。”

拓跋锋摸了摸云起的脸,饶有趣味道:“侧过身,让我看看。”

云起道:“滚!”

拓跋锋道:“你今天被架着一路拖回院里,膝盖磨破了皮,还须上药。”

云起满脸通红,此刻无论如何不能侧身,旋道:“不用了。”

拓跋锋上前要助云起翻身,手腕伸进云起颈下,却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云起怒道:“老跋!”

拓跋锋扯了薄被,轻轻盖在云起身上,转身出门。

云起意识恍惚,临睡前听见房外传来淙淙水声,他知道那是拓跋锋在洗他们的衣服。

院内万籁俱寂,一轮皎月照于只着单衣的拓跋锋身上,更显洁白如雪。

拓跋锋洗干净侍卫服晾好,摘了手套,搬来一张矮凳,狼狗般坐于云起床前,手按着地面,前后摇晃半晌,想了又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袋中装着几两碎银。

拓跋锋把小袋塞进云起枕下,仔细掖好。

云起依旧趴着不动,清秀的脸侧贴在软枕上,面朝拓跋锋,呼吸均匀,睡熟了。

拓跋锋面无表情,伸手去摸云起的嘴唇,过得半晌,索性解开单衣,赤着上身,爬上床去,学着云起那么趴下,转过头,脸挨得极近,呼吸交错之间,面对面地便睡了。

少年鞍马

骄阳如火,不久前浇过一次水的青石砖地被烤得滚烫。

大院西北角落,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屹立,蝉鸣声阵阵。

屋檐的阴凉下,云起穿着一身薄薄的单衣,屈起脚,坐于竹椅上,手里捧着个青瓷碗,喝着冰镇酸梅汤。

穿堂风吹来,梧桐叶习习飒飒,蝉噪俱停。

两个孩子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扒在树枝上,朝树下不屑地撇嘴;另一个则仰头,怒气冲冲地大叫——十年前,七岁的云起与十岁的拓跋锋。

小云起扮了个鬼脸道:“有种你上来啊——!”

小拓跋锋叫唤道:“别闹了!下来!”

小云起无赖道:“不下。”

小拓跋锋道:“我给师父求情过了!他不打你!”

小云起一脚不住晃悠晃悠,道:“不信——师父要轮毛竹板子揍死我的!”

小拓跋锋扯了上衣,煞有介事地光着膀子,露出后颈正中出纹着的一只野狼,仰头“呜——”地嚎了一会。

小拓跋锋一振肩膀,拉好上衣,道:“下来!师兄作保,他不揍你!”

小云起想了想,道:“为嘛?你跟师父怎生说的?”

小拓跋锋不答,片刻后踢了大梧桐树一脚,大树被踢得微微摇晃,小云起扒着枝杈,一个抓不稳摔了下来。

小拓跋锋转身将小云起接住,抓着他的手,把他拖走了。

“师哥替你挨板子……不许再乱跑了……”

“哎呀呀……”

俩小孩声音渐远,云起忍不住笑了起来,将瓷碗放在一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哎哟喂——!娘啊!”

云起背后伤口杵正了竹椅靠背,登时痛得寻死觅活的

拓跋锋一阵风似地从院外进来,道:“怎?”

云起泪汪汪道:“没事。”

拓跋锋疑惑地看了片刻,行到云起面前,道:“酸梅汤哪来的?”

说毕躬身,端起云起手旁那碗冰镇酸梅汤,数口猛灌,显是渴得很了。

云起打量拓跋锋,只见拓跋锋一身汗湿淋淋,背上渍了一滩白印。两鬓发丝贴于脸侧。云起随口答道:“我姐夫着人送来的,弟兄们分了点吃,仓库里还存着一块,去给你取了来?”

拓跋锋喝完冰汤,舔了舔嘴唇,道:“免了。”低下身,在云起脖颈旁蹭了蹭。

云起道:“莫成日尽占老子便宜!”

说着忙不迭地避让,拓跋锋的嘴唇印在耳畔,颇有点奇异的冰凉触感,拓跋锋一触即离,转身去打了井水,舀出喝了几大口,云起道:“做什么去了?”

拓跋锋以湿袖抹了把汗,两手扶着井栏,躬身望着烈日地下,出了会神方道:“你背上伤好了?”

云起得意洋洋道:“让你打这般狠,现该用上我的时候,伤还没好,你待怎的?”

拓跋锋难得地笑了起来,答道:“还痛不?师兄给你陪不是了。”

拓跋锋转头道:“去换飞鱼服,陪我查个事儿。”

云起转身入房,随口道:“什么大事得劳动指挥正使去查?不穿黑服,待会那话痨太傅见了又得嚼舌根……”

拓跋锋漫不经心道:“有我对付着,换就是,绣春刀不用带。皇上吩咐,查城外一处村镇,夜半有人走失之事。”

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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