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爱- 第12部分

　　
　　他想，这三个礼拜，也许是神明们给他唯一也是最後的机会了吧。
　　
　　可是他又深知，冷酷的男人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你需要男人的话，就去那边翻自己的手机，你的手里一定存著不少男人的号码吧，随便哪一个都会欣喜若狂的把你带走，让你满足。”
　　
　　游逆鸿也不推开紧靠在身上这具炽热又纤瘦的身躯，恶意的冷讽也没有让身体主人的温度有所下降，听到的反而是充满了干涩的笑音。
　　
　　“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污秽的男人。你放心，我比你更重视苏真，所以我不会伤害他的。”
　　
　　夏末余离开了游逆鸿的身体，才想转身往外走去，左腿蓦地软了一下，头晕目眩间，身体本能的向一边倾倒下去，他没有倒进男人的怀中，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坐在地板上，目光涣散了一下。
　　
　　男人没有反应。
　　
　　（真是冷酷的人……）
　　
　　肚子里传来了轻轻的咕咕声，夏末余确是是饿了，又饿又难受，他扶著椅子的边缘站了起来，头晕的迹象更严重了。他一点都不想走路，可是不吃饭又不行。
　　
　　（如果苏真在家就好了。）
　　
　　至少自己不会这样丢人了。
　　
　　夏末余迈著沈重的步伐，向客厅走去，每一步都让他走得倍加吃力，他想，等吃了饭还是打电话给秦瑶，请她来照顾自己吧……不，还是算了，秦瑶的出现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也更不能收拾。
　　
　　到时候不堪的人，还是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几步路，眼看著快要走到厨房了，双腿又变得不听话了，头痛欲裂的感觉也向他袭来，这真是糟糕的一天。
　　
　　身体再度往後倒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人扶住了。
　　
　　“……我该感激你还是该感激苏真，没有苏真临走前的交待，你是不是会对我的生死视若无睹？”
　　
　　夏末余舔了舔舌头，扯开一抹讽刺的笑，他不是讽刺自己，而是讽刺著出手扶住他的男人，挑逗不成，那就改成挑衅吧。
　　
　　“你也可以这麽理解，我的原则是以苏真的意志为基础的，他希望我对你温柔一些，那我就对你好一些，等他哪一天不需要你了，你也可以滚了。”
　　
　　“你对病人就不能温柔一些吗？苏真不是希望你对我更好一点？”
　　
　　他深藏在扬起的笑容中的苦涩不只有一点点，他也希望自己的感冒赶快好起来，从刚才到现在，所有的表现，所说的话，都不像他自己了。
　　
　　他怎麽可以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示弱呢。
　　
　　（果然是糟糕的一天。）
　　
　　然而夏末余又想到，不如趁著这个机会多“示弱”多“撒娇”吧，反正以後也没有第二次了，於是他索性主动勾住了游逆鸿伸过来的手臂，又见他不推开自己，心里燃出了一撮火星。
　　
　　粥有些冷了，游逆鸿又花了几分锺重新热了一遍，配菜则是酱瓜、凉拌冷菜和白煮蛋，这些都是本来就有的食材，夏末余心里没有感动，也没有失望，至少这个男人肯和自己一起吃饭，他该满足了，不是吗？
　　
　　“你在粥里面放了味精？”
　　
　　“鸡精吃完了。”
　　
　　“……好吧，我会去买的。”
　　
　　苏真讨厌吃味精，所以在这个家，鸡精取代了味精成为重要的调味料。夏末余也不喜欢味精，却没有苏真那麽挑食，他早该想到，这三个礼拜是机会也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两个人默默无语的吃著晚饭，夏末余的手臂没由来的抽动了一下，感觉一直延续到了整个半身，还有脖子，後颈上的疤痕发出了一瞬间的热感，他下意识的抬起手，对著不能目视的伤口重重地压了一下。
　　
　　然後，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回答我……不是很重要的事，但是希望你不要无视我。”
　　
　　游逆鸿看了他一眼，准备去洗自己的餐具了。
　　
　　“我睡著的时候，是不是说了梦话？”
　　
　　他似乎有这种感觉，却又不敢肯定。
　　
　　那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居然趁著生病的时候浮现出来，人在生病的时候果然是脆弱的。
　　
　　“不知道，我没注意。”
　　
　　真是标准又符合男人个性的答案。
　　
　　那没事了──夏末余吃惊的是，自己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说出的竟然是根本不能说出口的话！
　　
　　“游逆鸿，你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他看著男人洗碗的背影，染上了不寻常红色的薄唇吐露出了不一样的热气。
　　
　　　
　　
　　　
　　
　　夏末余和他的父母兄弟只有两三分的想象，比起家人，他的外表更出色，这一点从中学里就很好的体现出现了，那时候就有不少同班的、别班的女生主动追求他。
　　
　　初二那年，父母把曾经指导过他哥哥们考上理想大学的老师带到了他的面前，那老师看起来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
　　
　　夏末余一开始并未察觉，可是等单独相处的多了，他发现老师看著自己的眼神总是那麽奇怪，而且也经常会对自己做出一些不合适的亲密举止。
　　
　　在意识到不对劲之後，他有意识的避开了和老师的单独相处，没想到却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
　　
　　等警察把他从老师的家里解救出来，已经是他被囚禁的第五天的事了。
　　
　　在那五天里，他的身体被老师任意玩弄，身上到处是轻伤。
　　
　　最後一天，老师彷佛有预感这样的日子即将结束，就在警察破门而入的几分锺之前，夏末余的後颈上被划开了一道长达十厘米的伤口。
　　
　　鲜血从後面流了下来，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他的身体，没有一处不被鲜红沾染，他感觉到的已经不是疼了，而是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医生说，这道伤疤将一辈子留在他的身上。
　　
　　夏末余回答说：那也没有办法，留著就留著吧。
　　
　　於是，足足有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待在医院里，直到医生确定他没有任何後遗症，才让他回到了久违的家。
　　
　　回家之後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学校，也和同学们一起参加了中考，考上了第一志愿，到了新的学校，没有人知道那件事，更重要的是，不会有人再关心他身体的伤口和心灵的伤疤。
　　
　　──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
　　
　　同样的一句话，他重复了无数次，几乎没有人相信。
　　
　　他偶尔会想起老师的话。
　　
　　肮脏的孩子，污秽的孩子。
　　
　　老师说的正是他，美丽的外表，污浊的灵魂。
　　
　　夏末余是能够毁灭人的魔物。
　　
　　　
　　
　　




【14】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
　　
　　游逆鸿不耐烦打断了夏末余还没说完的话，他背对著他，彼此看不到双方的表情，声音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夏末余趴在了桌上，他把呼出的热气都收纳到了自己弯起的手臂里，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了，不得已只能重新挺直了身躯，在吃过饭之後，他稍稍有了点精神，眼神也容易定焦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意外的想到，最近是不是瘦了？之前没有发现，现在才意识到半年前买的裤子和衣服，都变大了。
　　
　　哥哥的事情，家里的事情，苏真的事情，还有游逆鸿，这半年来，他的胃口无意识的骤减，很多时候在学校里也会忘记吃午饭，如果不是秦瑶的强硬，他恐怕已经变成人干了。
　　
　　（所以抵抗能力也变差了吗？这麽容易就感冒了还发烧，真不像我啊。）
　　
　　“如果能让你的同情心分给我一成，我可以把故事说的更凄惨。你啊……”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呼吸实在是太困难了：“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游逆鸿整理餐具的手没有停下来。
　　
　　“我不过是因为做了讨厌的梦，不是有一种说法，做了噩梦就要说破它，而苏真又不在，我只有对你说了。”
　　
　　这种话若是被秦瑶听到了，一定会给他两个字：逞强。
　　
　　先前还想著把生病当借口来撒娇甚至挑逗，才一会儿功夫，吃了饭，有了精神，思维又本能的把挑逗变成了挑衅，至於撒娇，他实在是无法表现自己的懦弱。
　　
　　所以苏真是惹人怜爱的宝贝，而他却是令人敬而远之的魔物。
　　
　　苏真、苏真、苏真，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苏真。
　　
　　夏末余深知，不提到苏真，游逆鸿就不会搭理自己，苏真既是让他纠结的源头，也是他不得不抓牢的救命浮木。
　　
　　而苏真是无辜的，那个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在失去了心爱的恋人之後，他依靠著自己，相信著自己。
　　
　　“你和苏真睡过了吗？”
　　
　　突如其来又始料不及的问题让一向冷静应对万事的游逆鸿也不禁愣了一下，本能的回过头瞪视著托著下巴，微笑著看著自己的男人。
　　
　　“沈默就是承认了。”
　　
　　夏末余又舔了舔舌头，这种行为在他人的眼中该是性感的，充满了魅惑的，可在游逆鸿的眼里，却是恶意的。
　　
　　“苏真昨晚哭了。自从他见到我父母，被那麽说过之後，就再也没有哭过，可是他昨晚确实哭了，还对我说‘对不起’。”
　　
　　“我又不是笨蛋，你们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苏真从一开始对你还有些害怕和抵触到後来对你那麽亲密，甚至叫你名字的感觉都不同了，而你则无时无刻不关心他，你的深情和努力也算是有回报了嘛。”
　　
　　说的越多口越渴，夏末余拿过了桌子上的杯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