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爱- 第22部分

　　
　　安齐觉得，夏末余只是不想回家而已。
　　
　　在今晚听到了他和秦瑶的童话之後，他对夏末余口中出现的“苏真”、“他们”感到了好奇，又见夏末余已露疲态，实在放心不下，於是强硬的跟来了。
　　
　　“安齐，你家有几口人？”
　　
　　夏末余问出了的问题让安齐始料不及，内心却因为他头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而雀跃不已。
　　
　　“哎？父母健在，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去年才结婚。”
　　
　　“那你父母一定很期盼你也快点结婚，让他们抱个孙子吧。”夏末余也不再迂回，直截了当的说道：“你本来就是个异性恋，人缘也不错，虽然长得一般，但我看不少女学生和女老师都挺喜欢你的。”
　　
　　“呃、夏老师……”
　　
　　“要是你父母和你姐姐还有你家其他亲戚知道你喜欢一个男人，对他还纠缠不休，你觉得你家会怎麽样？用我家的例子告诉你四个字：鸡犬不宁。你还会被认识不认识的人鄙视，受不到祝福，一辈子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这样的生活你也觉得无所谓？”
　　
　　夏末余冷豔一笑，决意把话说清楚了，他知道自己把安齐的好心和情意当成了暂时的避风港，在那个小却温馨的家里，他感到了丢失了很久的安全感，这同时也是一种警告，告诫他不要再利用无辜的人了。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安齐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著，严肃的思考著。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但是那个人不可能属於我，我更不可能去伤害另一个孩子，所以为了避开他们两人对我心脏的不良刺激，我才会天天往你家跑，拉著你陪我下棋。”
　　
　　“夏老师……”
　　
　　“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我是在利用你。你现在都知道了，可以走了，以後别再纠缠我了，我也不会去找你了。”
　　
　　夏末余说完这番话，转身就想离开，不想手臂被拉住了，他不悦的转回头，看到的是一双比从前任何一次看到过的都还要认真的眼睛。
　　
　　“夏老师，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你这个人怎麽──”
　　
　　“我很高兴你能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你虽然是个笨蛋却是个老实人，就算我把这些话告诉你，你也不会对别人说的吧。”
　　
　　这确实是夏末余笃定的想法，对他而言，安齐是个开始变熟的“陌生人”，但也仅限於今晚之前了，过了今晚，他们还是没有太大关系的陌生人，对著“陌生人”，夏末余反而能说出无法对秦瑶对苏真对游逆鸿说出的话。
　　
　　那些话，也是他想让安齐退却的话，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去伤害这麽一个又蠢又烦人却全然无辜的人。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安齐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扯的夏末余皱起了眉头，他才紧张的松开，眼神却没有变化过：“夏老师，我真的很高兴能听到那些话，我知道你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麽冷漠的人，你从前和那些女孩子分手的时候，都是很温柔的对待她们的吧，这些我都听同事们说过了。”
　　
　　“你到底想说什麽？”
　　
　　“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那个人，但是你为了不伤害她和那个‘孩子’，你放弃了那个人，难道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吗？”
　　
　　“你没有听懂我刚才说的话吗，你是个直男，就该选择一个女人去结婚去生活，老是纠缠我这个男人做什麽！”
　　
　　“可是我喜欢你啊！不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就是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安齐的偏执和再一次告白在在让夏末余失去了耐心，他用力一挥手，吼出了“够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麽自己遇到的都是偏执狂呢。
　　
　　“别再说了，你现在就回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了，以後也别来找我，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个晚上的夜风特别冷，蓦然刮起的大风吹的夏末余难受的闭上了眼睛，他缩了缩身体，心想再不回家，苏真该著急了，不料身後竟传来了熟悉的呼喊声。
　　
　　（……真麻烦。）
　　
　　苏真和游逆鸿几步就走到了两人的身边，苏真看到安齐并不意外，而安齐看到了他们两人，也终於明白了夏末余所说的“他们”是怎麽一回事，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夏末余竟是个同性恋。
　　
　　“夏老师，你喜欢的人是个……男人吗？”
　　
　　他不确定的问道，换来的是夏末余足以杀人的怒视。
　　
　　“闭嘴。”他继而看向苏真，眼神温柔了不少：“这麽晚了还出来干吗，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复习迎考了吗？”
　　
　　而对於游逆鸿，他也是颇为怨念的口吻：“你也陪著他胡来。”
　　
　　“他担心你。”
　　
　　游逆鸿也看到了安齐，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个男人曾经在校庆游园会上见过，不过不是他的话，也许自己和苏真就会错过了。
　　
　　“老师，秦老师打电话说你很早就下班了，你到哪里去了？为什麽天天这麽晚回来。”
　　
　　对於安齐会陪同夏末余一起出现，苏真是又惊又觉得可以理解，再一想，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了：“难道你和安老师……”
　　
　　“我们不是……”
　　
　　安齐还来不及解释，夏末余就抢在了他的前头，冷静的回答了。
　　
　　“没错，我和安齐才开始发展。这几天我都在他家，过几天我会把自己的东西搬到他家去的。”
　　
　　“哎？！”
　　
　　惊讶的不止是安齐，就连苏真也发出了难以相信的疑惑声，站在他身後的游逆鸿眼中同样闪烁著诧异的光芒。
　　
　　夏末余显得很从容，在他的脸上是理智的微笑，彷佛一切的变化都是那麽自然。就在他看到苏真和游逆鸿之时，他在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做个彻底无耻的人吧。让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以为，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能慢慢地从这两人的生活中消失，对他们，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他的笑容同时也暗示著安齐不许说话，安齐一时陷入了沈默和深思之中。
　　
　　“老师，你还是住在这里吧，房子那麽大，就我们两个人，会感觉很空虚的啊。”苏真不放弃的劝说道。
　　
　　“我的身心也很空虚啊。”又是一次蛊惑的笑容。
　　
　　漆黑的夜，纵使是路灯也照不亮夏末余比夜空更深邃的内心，他庆幸著把手插在了口袋里，这样谁都看不到他握起来，指甲用力戳著自己手心的动作。
　　
　　几分锺後，游逆鸿陪著苏真回家去了，还留在社区门口的夏末余则头一次在安齐的面前表露出了歉意。
　　
　　“抱歉，不该把你扯进来的，我刚才就是随口说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房子我已经在找了，我不会麻烦你的……”
　　
　　“……你完全可以麻烦我，也可以利用我，能被你利用，我很高兴。”
　　
　　这句话，也在夏末余的预料之内，他想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游逆鸿该多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的游逆鸿也是这种心甘情愿又极致温柔的表情的话，自己一定会欣喜若狂，一晚上就骑在他身上不肯放开了吧。
　　
　　（真是又无耻又悲哀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还不肯放弃，还会遐想，这也是一种变态的偏执了吧。
　　
　　“好吧，既然我已经利用了你，也要有所补偿不是吗？直到追到我为止，你就慢慢努力吧。”
　　
　　“夏老师，你是说真的吗？！”
　　
　　“骗你的。（笑）”
　　
　　“哎？！？！”
　　
　　夏末余不再理睬安齐发出的欢呼，一个人慢慢地向住宅区的深处走去。
　　
　　换一个人喜欢，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可是，他已经决定不自虐了，於是迈出的这一步会走向哪里呢？未来实在是太遥不可及了。




【24】

　　　
　　
　　　
　　
　　自从夏末余宣布要搬出去和安齐同住之後，他就更肆无忌惮的早出晚归了，通常是安齐从他家来到三人的家，接夏末余出门，晚上再送他回来。
　　
　　苏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游逆鸿也不知道该怎麽劝抚他，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周之後，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周六，夏末余一早就醒了，他一个人在社区的花园里散著步，因为今天下午，他就要离开这里，搬进安齐那个小了很多的房子。
　　
　　秦瑶说：你别真的对他出手，他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这样回答著的夏末余当然也是颇有信心的，安齐的家虽不大，但是客厅有一个放下靠背就能当床的沙发，两人约定了一人一周轮流睡卧室，安齐原先是不肯的，坚持要睡沙发，最後被“你不同意我就走”这样典型的威胁逼的不得不妥协。
　　
　　清晨的太阳很好，花园里也没有太多的人，夏末余用比平时更慢的速度走著。花园很大也很复杂，全部走完至少要花上十分锺。
　　
　　迎面有个人跑了过来，他眯起了眼，晨雾和逆光让他看不清楚那人，直到那人跑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一早出去晨跑的游逆鸿。
　　
　　“嗨。”
　　
　　夏末余友好的打著招呼，从那次恶劣的事件之後，两人就再也没有单独相处过，即使眼神交汇，也会很快就挪开，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游逆鸿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走向了他。
　　
　　“昨天晚上你又让苏真一夜没睡吧，真是的，不能因为年轻就放纵欲望。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
　　
　　他和他并肩走著，一步又一步，走得很慢。
　　
　　“那个男人，很喜欢你。”
　　
　　“我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来。”
　　
　　“他只喜欢你一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