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熳汐听他如此说,也只是笑笑,那龙爷转过头来望着乔熳汐,“魁首一言九鼎,姓龙的以后已是废人一个,却还是记着你的恩德!”
他说恩德二字时,神色极为复杂,既有怨恨,却也有庆幸,他说过这句话,就对秋瑀宸道,“小朋友,放我下来。”他没有像旁人一样称呼秋瑀宸秋少爷,秋瑀宸心中敬他怜他,实在觉得哥哥太过冷酷无情,他听过很多关于这位龙爷的英雄事迹,也见过他几次,可是,刚才站得那么近,却根本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个江湖人称龙爷的翼盟盟主。
龙爷大概是被吊了太久,实在站不起来,秋瑀宸扶他坐下,却是迅速摸出了一枚药丸送到他口里,那龙爷目中满是感激之色,却是偏头要悄悄吐出来,秋瑀宸知道他心意,连忙悄声道,“不是止痛的。”
他才点点头咽了,只坐在地上,就冲晁堂主伸出手,“给我!”
秋瑀宸实在不忍心看,他才接过了那枚铁刺,就偏过头去。整间刑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十四名堂主加上掌刑的晁堂主,另外行刑的八个人,守卫的二十四人,乔熳汐,秋瑀宸,竟是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秋瑀宸死死握着拳,不敢看,不愿看,不忍看。
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龙爷哈哈一笑,可半声笑声却哽在喉咙里,这一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乔熳汐缓缓站起身,走下高台,站在他面前,“果然是条汉子。可惜,儿女情长。”
他说着,却是吩咐一直站在自己左手边的一个老者,“好好看顾他的伤。乔熳汐答应了要他活,就是阎罗王也不能要他死。”
那老者躬身应道,“是。”
“瑀宸,回去吧。”
秋瑀宸又回头看了一眼龙爷,终于跟在乔熳汐身后走了。
等走出翼盟,乔熳汐才轻声问他,“今天,你学会了什么?”
秋瑀宸恨声道,“我学会了阶下之囚未必不是真英雄,高居上位的,却有可能是真小人!”
乔熳汐依然淡笑,“我告诉你,应该是:第一,无论任何时候,以伤害自己为代价逃跑都是愚蠢的;第二,无论任何理由,错误都是不可能得到同情的;第三,无论任何人,犯错都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秋瑀宸冷冷回应,“还有,无论任何事,乔熳汐的结论永远是唯一正确的!”
乔熳汐轻轻摇头,“不一定,只是,即使是错的,也一定是要被执行的。我一向认为,执行比理解更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很残酷的熳汐的一面,唉~或者,我不应该写得这么详细的
☆、稀2
秋瑀宸又喝了一大碗药汤了,今天的餐桌上,只有文禹落和他两个人。
吃过了饭,文禹落亲自替他看了手腕的伤,秋瑀宸低声问他,“我好得差不多了吧。”
“还早。”
“哦。”秋瑀宸似有些遗憾。
文禹落知道他宁愿早点挨打,其实,他不是怕,现在这样,已经没什么怕的了。乔熳汐怎么打他,他只当自己是死了。
“你哥说,他今晚会回来,让你去二楼等他。”文禹落告诉他。
“哦。”
“禹落哥等着你。”他淡笑着。
“嗯。”一身伤是铁定的,与其让令医生那个老头絮叨不如请禹落哥看看。
吃过了饭,做过了今天的功课,一切都完成好了,秋瑀宸就去了惩戒室。
有些东西,他宁愿面对。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逃不掉的,可是,他只想逃。看了那些画面,他没办法再呆下去。
翼盟和红湖争地盘,可是,谁没有父母妻儿,十几岁的热血少年,他亲眼看着他鬓角尚未斑白的父母死死哀求自己被血冲昏了头的儿子,终于,一家三口都倒在大得地狱一样的建筑场。刀斧都无眼,砍死砍伤多少,都是不可预料的。真正的混战不是电影,除了残酷和盲目,别无其他。
乔熳汐很晚才回来,文禹落送上漱口水的时候被他伸手打翻了。“他呢?”
文禹落蹲身默默收拾地上的水杯碎片,“瑀宸去二楼了。”
“嗯。”乔熳汐转身上楼去。等换了衣服下来,文禹落柔声道,“今晚炖了——”
乔熳汐看都没看他,自己转身走了。
文禹落站了一会,自己将餐桌上乔熳汐最喜欢的几道菜都收了起来。安管家道,“文少爷——”
文禹落笑笑,“我煮点粥,瑀宸和汐今晚可能要吃宵夜。”
“是。”
乔熳汐推开惩戒室的门,看到秋瑀宸安安静静站在里面,姿势不是那种标准的受罚姿势,但是绝不懒散。等他进来,秋瑀宸就回过头。
乔熳汐淡淡道,“经过了这些天,你也该想明白了。”
秋瑀宸傲然道,“是,我不该走。”
乔熳汐知道他还有下文,也不接话,只听得秋瑀宸道,“这里本是我的家,即使有人要走,也不是我。”
乔熳汐走向高大的立柜,抽出一条并不长但是一看就韧性极佳的鞭子,“长大了,就越发喜欢逞口舌之快。”
秋瑀宸只是冷哼了一声,顺手褪去了自己全部的衣物,整个人一糸不挂地立在墙壁对面。他挺拔的脊柱延伸着,宽肩,窄腰,翘臀,属于少年的完美线条。只是后背臀上,到处都是伤痕。深深浅浅,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都褪去了疤。
乔熳汐走近他,用鞭尾轻轻戳他脊柱,“你学得很快。”
秋瑀宸只是道,“我不过是不想给你额外的折磨我的机会。快点动手!”
乔熳汐只是顺手垂下了鞭梢,秋瑀宸尽管告诉自己不怕,却依然不自觉地抽紧了双肩。
“嗖啪!”一声,狠狠抽在秋瑀宸脚踝上,鞭子仿佛蛇一样卷了上去,只一提一带,他足踝上就是一条清晰地红色印记。
又是一下,这次,抽在左脚。
“可惜,你学得还不够。”乔熳汐淡淡道。
秋瑀宸狠狠咬住牙,弯下腰去,除下了袜子。
乔熳汐等他站好,鞭子再一次卷上他足踝,这次却是两只脚一起卷起来,他只将鞭子向后一拽,秋瑀宸站立不稳,却依然强稳住重心,倒立了过来。
乔熳汐用鞭子拖着他的脚,秋瑀宸无法,为了保持平衡,只有用双手撑着向前走,乔熳汐却越拖越快,秋瑀宸跟着,只是在房间里绕圈,甚至乔熳汐有时候故意将他拖到床边,秋瑀宸身子绕不过去,只能用手攀上床,继而又用手撑着下去,只这样走了两圈,秋瑀宸却突然停了下来,任凭乔熳汐怎么拖拽,他却是根本不走。乔熳汐再一用力,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人一落地,立刻就是一阵疾风骤雨的鞭子。秋瑀宸咬着牙受下了,却是高高抬起头,狠狠瞪着他。
乔熳汐大概抽了他十几下,看他目中略有怨毒之意,也停了手,淡淡道,“你如今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秋瑀宸自己站起身子,身上的十几道鞭痕尤为清晰,“我任你责打,不是怕你,只是看在我年幼时你对我不错的份上!你若是借此侮辱我,秋瑀宸不会任你淩辱!”
乔熳汐只是微微一笑,“我怎么淩辱你了?”
秋瑀宸一张脸胀得通红,他自尊心极强,却是说不出话来。
乔熳汐道,“我牵着你爬上跳下,你受不了了?”
秋瑀宸听他用一个牵字,更是羞愤难当,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乔熳汐道,“我告诉你!这世界就是这样!我用有形的鞭子牵着你,你以为是侮辱,可是,无形的鞭子,你根本逃也逃不掉。这就是你的命!”
秋瑀宸望着他,“你总是这么虚伪。你以为,大道理讲多了,就是本事?我知道我自己要走的路是什么样,就算是黑道生涯,也不一定要流血争杀!”
乔熳汐只是两个字,“幼稚!”
秋瑀宸根本不答话。
乔熳汐也不和他争辩,只是打开柜子,却是拿出一只折叠的木架。
那木架差不多有半人高,木架的基座上钉着两只铁铐,木架差不多顶端的地方是一根横梁。乔熳汐用鞭子指着木架,“还要我教你吗?”
秋瑀宸走过去,却是一阵铤铤哐哐,将木架重新合了起来,顺手就推到柜子里去,仰头望着乔熳汐,“我站在这里,你尽管打,我秋瑀宸要是动一下,就任你打死也不怨!”
乔熳汐一把就将他胳膊拽过来,拽得秋瑀宸手臂上又是一道红印,“不自量力!”
秋瑀宸冷冷道,“你有种就真的打死我!既然你不敢打死我,我又何必怕你!”他说到这里又是冷哼一声,“就算你真要打死我,我也不怕!”他说到这里,却是回头冷笑,“可惜,名震天下的乔魁首只会像没有骨头的蛆一样把苟延残喘叫做能屈能伸,却不知道什么才是宁折不弯!”
乔熳汐只是道,“打死自己的弟弟也未见得有什么光彩。”
秋瑀宸只是一笑,“是,亲手打死自己的弟弟当然少不得别人要说闲话,可是,袖手旁观任他自生自灭,谁也说不出你一句不是来!”
乔熳凌的事一直是乔熳汐心头大忌,任何人包括小公主在他面前都是不敢提的,没想到秋瑀宸却是这么硬生生地说了出来,他说罢之后,也是丝毫不怕,自己将双手撑在床上,高高耸起臀部,等待着乔熳汐恼羞成怒的鞭子。
乔熳汐却是很久没有动手,终于才道一句,“他的事,你什么都不清楚。”
秋瑀宸听他语中含着淡淡悲愤之意,心中也有片刻内疚,可终究觉得这人太过心狠手辣,虽然略有懊悔,可也立刻就抹去了,只等着他打。
乔熳汐却是一鞭子正卷在他腰上,“你既然自负硬得过我手中刑具,却是选了如此轻松的姿势,不知是低看我还是小看你自己。”
秋瑀宸受激,直立起身子,“你若是要玩,秋瑀宸奉陪到底!”
乔熳汐不过笑笑,“我一直认为,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教训,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秋瑀宸只是冷眼看着他,并不答话。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