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又知道了,许东篱不嫌吃饭爱说话的,他嫌的都是自己看不上的。他那兔子弟弟就边嚼边说话,琐碎的连家里丢个拖把,他都要告一状,他还偶尔给个笑脸呢。
真是,妈了个逼的哟,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一方面,侯勇又希望许沐能吃到海枯石烂,免得吃完了许东篱问他要说法,啧,他能有个屁的解释。
不是滋味的吃完一顿饭,正题终于是来了。
许东篱淡淡的问:“侯勇,说吧,怎么回事?”
侯勇吸了口气,觉得这么熬心煎肺的,自己也憋屈,还不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反正他一生都跟许东篱耗上了,他总不至于一个气,就生一辈子吧。
侯勇在心里酝酿一下措辞,一抬头,气势这会又彪悍起来,他看着许东篱,说:“我早上不是去给你买包子吗,就在那儿碰见你弟弟了,他叫……”
许东篱一脸平静:“许沐,三点水,加木头那个木。”
许沐忍不住扭头看了他哥一眼,他可从来不兴给人解释这个。
侯勇嗯了一声,没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接着说,许沐突然插话道:“哥,是这样,早上勇哥坐我对面,我一不小心把粥泼他身上了,他正打电话,一烫电话就掉了,然后事儿就黄了。他气的要命,就骂我,我给他道歉了,他可能觉得我不够诚恳,就要打我,我就跑啊,他就追呀。然后跑着跑着,他脖子上的金链子又跑掉了,我当时撒丫狂奔,也不知道这事。晚上来找你,就被他薅住了,事情就是这样。”
侯勇有点傻眼,不知这猪头脸有什么阴谋诡计,让他更傻眼的是,许东篱表面上竟然信了,他看向自己正要说话,许沐又一惊一乍。
“哦对了,我的狗!几点了现在?”
许沐有点急,窜起来就要走,许东篱眼疾手快拉住他,“八点二十,什么狗?”
侯勇倒是想起来了,包子店里那只毛掉秃的小黄狗,叫什么芦荟,怪名字。
许沐觉得冯程不可能还在等他,就有点难过,哀怨的看着许东篱:“就是芦荟啊,我养了一个月,准备送你作伴儿的。”
许东篱心想你养的狗肯定饿的只剩皮包骨,面上浅笑着拉他坐下,道:“不用了,我家里有,丢了就丢了。”
许沐有点心酸,心想这是有了新狗厌旧狗的节奏,芦荟好歹是他的爱狗啊,什么丢了就丢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整个身子都捆直了,严肃的看着许东篱:“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是不是那个人渣送的,你怎么这样啊,不许要他的狗。”
侯勇老大不高兴,心想草泥马的,那是老子送的,必须要。
许东篱慢悠悠的给他顺毛,“不是,别人送的。”
侯勇蹭就一股火,为什么不点名道姓。
又听许东篱顿了顿,垂着眼说出一句:“我…挺喜欢的。”
侯勇瞬间又心花怒放,恨不得扑过去亲他个小模样。
就是…就是不知道自己送的狗名,他用了没有。
他脑补了一下许东篱平平和和抱着哈士奇顺毛的美样,再带笑叫一声他取的狗名,老脸就有点泛红,怪不好意思的~~~
得亏他黑,看不出异常来。
许沐四处悠两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一面高兴谢文林就快成为过去式了,心里默默给侯勇加了个油,另一面又觉得时间不早自己该回家了,便决定将侯勇欠他的捞回来就走,明天去消防局找冯程,要狗,顺便谢谢他出手相助,方便的话请他吃个饭什么的,不方便给他买个果篮什么的。
许沐站起来,开始算总账,看着侯勇昂着头,一身正气:“勇哥,是我不对在先,可我给你道歉了,不管坏了你什么大事,我都不是故意的。你一言不发就要打我,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顾着未来小舅子的身份,他这会说什么,侯勇都只能点头,更别说,他小舅子还扭曲事实,帮他占了个被害人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歪主意,可就冲这点,他就认可他。
于是他有些为难的拉下脸,“那个,是有点。”
许沐飞快的挑了嘴角,又压下去,接着摆事实讲道理:“后来你的金链子跑掉了,那也怪我吗?”
侯勇脸有点糙,这才发现许沐看着像兔子,但和许东篱是一家子,忒会挖坑给人跳,他暗暗吸了口气,“不能。”
许沐又说:“那,晚上这顿打……”
侯勇最烦和人讲道理,他是用拳头打天下,可在许东篱这里,又不存在什么道理,他对他,是无条件妥协。
爱屋及乌,他忍着没发火,粗声粗气的说:“我站着不动,任你打到解气。”
许沐是挺想打他的,可他被打的四肢酸疼无力,打人没杀伤力,就不想做亏本买卖,眼珠子一转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样,你欠我一个要求,我想好了问你兑现,成交不?”
侯勇巴不得,他最恨有人让他在许东篱面前丢脸,立刻就答应了。
也久也不久之后,许沐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这个初衷是整蛊的要求,去找侯勇兑现的时候,竟然是让他去蹲大狱。所谓世事无常,始料未及。
许沐又咄咄逼人,非让侯勇发自内心悔悟的给他道歉,侯勇能悔悟个屁,他就是看在许东篱的份上昧着良心在认错,所以怎么道歉都达不到许沐的要求,心里快气死。
不过一看许东篱陷在沙发上笑,他又通体舒畅。
来回折腾了半个小时,把他一生的道歉都说光了,许沐那小祖宗终于才肯走。
作者有话要说: 绿jj的菇凉不爱留评好像
☆、第十二章
许沐从公交车下来的时候,将近十点,沿着人行道往家里走,路边上有个老头推着小三轮,边走边叫唤,爆米花。
许沐插着口袋和老头插身而过,见他瘦的皮包骨,简陋的车板上还剩三包,又折回去掏钱买下了,由于是最后三袋,买完好收工,就收了他10块钱。
走出没多远,再次看见那个在路口盘踞了三四年的流浪汉,满脸胡子拉碴,一身脏兮兮的军装,手里擎着顶没了徽章的军帽,在垃圾堆里翻捡。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一矮身,放下两包,搂着剩下一袋子,边吃边走,一直耗到十点半,估摸着他爹妈睡下了,这才往小区楼梯口去。
他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屋里头漆黑一片,做贼似的洗漱好,往床上一摔就没神了,心里想着明天去趟消防局。
第二天早上他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荡出来,他妈招呼他吃早饭,说到一半突然变成一声惊叫:“许沐,你那脸是怎么回事?”
许沐站在卫生间门口,往里一探身,就见镜子里一张脸,这里淤青那里紫,十分没法见人。
他顺势窜进卫生间,飞快的将门锁上,由着他扑过来的妈妈在门外砰砰的拍门,一边怒问:“你个没长耳朵的,是不是又去找东篱了,说了多少次了你不听,别跟着东篱瞎搅和,他是黑社会,你招惹不起,总有一天得坏事儿,你出不出来,让你老娘看看!”
许沐对着镜子按压伤处,疼的眯眼嘶气,歪鼻子歪眼,边没诚意的安抚他家太后:“诶哟妈,你怎么出点事就爱往我哥身上泼脏水,根本不关他什么事儿。”
“那难道还是你自己撞墙撞的啊?”许太后在外头不依不饶。
许沐挤了点牙膏,又去接水,然后试图转移话题:“妈,您能别这么幽默不,对了,我二姨夫的忌日是不是快到了?”
许妈妈离开浴室门,听声音是朝厨房去了,“是,但不劳你操心,认真谈你的对象就行了。诶对了,你和必玉聊得怎么样了?”
许沐立刻就撒了个谎:“挺好的。”
许妈妈被距离削弱的声音喜洋洋的传过来,“呵呵,那就好,嘴巴甜一点儿,给人姑娘邮寄个毛绒玩具或是巧克力什么的,铁定倍儿高兴。你俩约了什么时候见面了吗?”
许沐刷牙的动作一僵,接着丧心病狂的撒谎:“她挺传统的,又害羞,过几天再说吧。”
许妈妈就爱传统姑娘,笑呵呵的就说好,心里向往着淑女又孝顺的儿媳妇。
隔着半个城,捧着面碗对着早间新闻,正挑面的冯必玉,突然就打了个喷嚏,豪放的喷出一束面渣子。
冯程正蹲在地上喂狗,她这喷嚏惊天动地,狗嘴瑟缩着往食盆里探的芦荟,登时吓得缩了回去。
冯必玉盘着腿,揪了一张纸巾擦嘴,立刻就白了芦荟一眼,对着冯程不满的讥讽:“你都买的什么呀,又丑胆又小,一点也不可爱。”
冯程和冯必玉的审美观不一样,倒是没觉得芦荟丑,就是觉得它有些可怜。他昨天带着它去宠物店,准备给自己挑只狗,谁知店主一看见它,就将自己训了狗血淋头,说是养狗就要负责任,不要什么都给它乱吃……
冯程无辜的接受了谴责的洗礼,然后被热心的店主驱赶,带着芦荟去洗了胃,肠胃残渣里的食物很丰富,红薯、丸子、腰果等,竟然还有薯片。
冯程将狗盆子往里推了下,“毛长回来就可爱了。”
冯必玉想象不出长齐毛的样子,又问:“你准备给它取什么名儿?”
冯程顿了下,说:“芦荟。”
冯必玉的嘴立刻成了o形:“啥?一个动物叫植物?可这是为什么,总得有个动机吧。”
冯程没答话,但觉得自己也有点想知道。
……
许沐脸上的肿消了,可淤青照样没法看,可他要赶在周末结束之前去接芦荟,就特意穿了件灰色套头连帽衫,又觉不够,在头上扣了顶鸭舌帽。
他在路上走,帽子压的很低,几乎贴着脸,上头再扣着帽衫,十足一个可疑分子。
他就保持着这种惹人注目的形象,直接去了消防局。
消防局是红漆铁门,门口一个大院儿,用来停放消防车辆,许沐在门口抬起帽子往里瞅,里头空挡宽阔。
值班室的小伙子虎头虎脑,说话跟报告似的,声声响亮,看着窗口外的许沐审犯人似的问道:“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