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地带。
但当他看到赵子卓满面涨红的一张脸时,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那个事实:“那我问你,方卓然对你说过他爱你吗?”
赵子卓只觉得浑身痛的一个激灵,寒的打颤。不,方卓然没有对他说过,甚至两人在床上温存时,方卓然也从没对他说过那么一个字。爱,难道真的就这么难说出口吗?在他认为,这绝对不怎么难以启齿的一件事,爱一个人,就说出来,告诉他,我的爱就跟云彩离不开蓝天,明星离不开月夜,大地离不开花儿,青山离不开流水一样,炽热的恍如盘古开天辟地时一样的纯真热切。可方卓然,从始至终却冷的像块冰山,他不得不回忆那些痛苦的现实。
陈宝国终于又缓缓开口:“为什么不在自己学校里找个朋友呢?那样对你或许会好一些?”陈宝国觉得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对谁,他都没有这样尽心尽力过,毕竟单纯的孩子,他入不了眼,他看不得这种小孩,有人或许会说他残忍,但他就是做不到,人活在世上,本就为生活历经各种劫难,谁也不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谁趴下了是谁无能,谁坚强不起来是他自个的错。
陈宝国一心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但是他低估赵子卓对方卓然那份爱了,当他看到他为情弄的痛不欲生的一双眼睛时,当他怔怔地看着自己。
陈宝国在门口叫了辆出租车让赵子卓坐上回学校了,看着赵子卓渐渐隐去的背影,他好像突然明白了方卓然之所以对赵子卓念念不忘的原因,无关爱情,只缘心痛。那是他和方卓然心底共同的一块净土,他们在赵子卓身上看到了,但是,当伸手想去触摸时,终还是有所惧怕收回了手。
方卓然问陈宝国,他们都谈了什么。陈宝国却只说,没谈什么,只谈了该谈的。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这点他还明白。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把他和赵子卓见面的情形,把赵子卓被自己的一番话弄得神经恍惚的经过告诉方卓然,方卓然会不会气到发疯,毕竟他和自己一样,虽然残忍,但还不冷酷。
晚上,他们又做了爱。性是一场无止无尽的游戏,若有人不厌弃,沉溺在其中的人会永远无休止地玩下去。他们其乐无穷,他们也各得其所。方卓然从来不反感做爱,甚至可以说他是非常享受这一运动的,除了他被压在身下这一小小的不满以外。事实是,在和罗尚文在一起时,他也是被压在身底的那一个,罗尚文虽然看上去谦谦君子,但是在床上,喜欢让方卓然摆出各种姿势满足他,对性有着强烈的心理需求,就像他对所有虚无和实际存在的东西都有着永无止尽的占有欲,这也让方卓然庆幸那时终于狠下心把他甩了,不再受到他加诸在他身心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但想想,从前的自己也可能对爱缺乏安全感,才会对那时总是欲求不满的罗尚文感到满足吧。而陈宝国则截然不同,虽然在床上也是占有欲极强,几乎从来没表现出愿意沦为下方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但是,方卓然感觉到,陈宝国绝没有把他作为泻欲的一种工具,出三千个大洋,可以在A吧里找到任何一种男孩,就算你SM也可以,只要你出的钱多,没有人会拒绝金钱,而陈宝国追求的乃是更高一种境界的性爱,带着点情调,或许说情感的,两者彼此各得其乐。
陈宝国在床上轻抚方卓然的胸口,方卓然的鸡巴因为刚刚射精,像开败的花朵一样耷拉着。陈宝国向他笑了一笑说:“你瞧你,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方卓然好像有点累,直直地躺在床上说:“刚做完,当然没精神。”最后像想起什么又说:“今天你跟子卓真的没谈什么吗?”
陈宝国瞥了他一眼:“你真这么关心他?”
方卓然默然不语。
陈宝国接着开口:“你真关心他,就不要再给他希望,那只会害了他,他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方卓然不知道,单纯的赵子卓会不会真的另觅新欢,他真的可以轻易抛开和自己的一切吗,这从头到尾自己是否真做对了。
两个性情不同的人在一起终会产生矛盾的,方卓然也终于发现了,他和陈宝国之间那巨大的差别所在。
三亚之行回来之后,没多长时间,陈宝国在一次开例会的时候带过来一个人,一个衣着鲜丽但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女人,她居高临下地站在会议室中间,高跟鞋的长度夸张到足够占到她十分之一的身高。方卓然的眼睛很尖,他一向自予看人很准,什么样的人经他一眼基本上就能了解性格的大概。而现在,方卓然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就不好,他不认为这个女人有任何办事能力,除了会化妆和穿衣外。但是,陈宝国却在会议之前,宣布这个姓赵的女人,从今天起将作为行政经理,加入他们公司。
会后,方卓然就向陈宝国说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因为,他不相信陈宝国会做那种在公司不负责任地安插亲戚朋友的事,在他心目中,陈宝国一向视公司利益为最大利益,是个正直的商人。但是,这次方卓然却错了。陈宝国肯定了他这一猜测。赵晓艳确实是他好朋友老婆的一个妹妹,并且他这位好朋友的社会地位还非同一般。
方卓然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宝国,有些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为你一直是公正不阿的,半年前,你不是还因为这个开除了那个物业部经理吗?”
陈宝国却仅仅笑了说:“我只对一部分人公正不阿,有时候,人情还是不得不做的。”
很久之后,方卓然也没有想通,并且,陈宝国的为人在他心里又变成一个谜,他无法把一系列的细节组合起来,形成陈宝国这样一个人。你说陈宝国没有原则,他做事也是极为谨慎小心的,你说陈宝国公正严明,有时候他的行径却放浪形骸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赵晓艳在公司随心所欲,八点正式上班有时甚至下午三点才慢腾腾驾着她的小车“赶”到酒店,公事上也基本把大部分业务交给她新配的秘书去做,基本上成了个可有可无的人,但那份高薪她依然在拿。没有人敢说她,方卓然虽然作为与她平级的人,却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她是陈宝国亲自驱车带过来的,谁敢说她一个是非呢,就算方卓然,除了心里鄙视一下,也毫无他法。
但是,这些比起后来的事都是毛毛细雨罢了。方卓然和陈宝国已经在为人处事方面发生了很大的分歧,方卓然虽不明说陈宝国的不是,但是在两人相处的时候,已若有若无地表现出了他的不满。方卓然不是个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他只是用沉默表示自己对陈宝国的不认同。陈宝国平时在许多事上都征询一下方卓然的意见,方卓然虽然知道陈宝国这样做也不过形式一下而已,但从前还总是给他几分面子,说说自己的想法,而现在,他只是冷冷看一眼陈宝国后,说:“你不是一向自己拿主意吗?”当然,陈宝国更是天塌下来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对于方卓然渐渐表现出的对他的冷漠,只是一笑置之。他和方卓然的生存方式不一样,自然对对方的处事手法有不认同的地方,这很正常,他不觉得这足以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他更必要为之动气。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方卓然那么坚定地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陈宝国不会轻易抛弃他的原因,除非那个影响到了他最为关心的金钱和利益。
后来发生的事就更有些匪夷所思了。方卓然在一天加晚班,随便在酒店住宿部闲逛的时候,在走廊不巧碰见一男一女相拥着热吻的镜头。这本是很正常的事,男女在街头打KISS早是屡见不鲜的事了,只是,在短暂的热吻,男人的手从女人的裙底抽出来后,男人从高级西装里部的口袋里掏出了十几张人民币放在了依然妖娆地靠在墙上的女人手上。这一幕让方卓然瞠目结舌,最经典的卖淫嫖娼的一幕。只是方卓然没想到,在这样一家五星级酒店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陈宝国经营的不是一家普通的旅馆酒肆,而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商业精英,都会来下榻的五星级宾馆,来这里的人更是个个身份特殊,不时会上报上电视的有头有脸的人,而妓女在这里肆无忌惮畅通无阻地行走,无疑给这里抹上了一个极大的污点。他也更想不通,陈宝国怎么会容许这些女人的存在,当然在他知道这一切的前提下。
女人抛了一个媚眼从他身边走过了,只是她不知道,她正经过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对女人提不起一点性趣的男人,方卓然眼里充满了厌恶的表情。
他找到了当时在执勤的住宿部组长,问她可知道情况。方卓然问的很婉转,因为毕竟让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你们可知道这里有妓女出入的话他说不出口。组长更是被他云里雾里的话问的摸不着方向。
“你说什么,奇怪的人,异常情况,方经理你是什么意思?这里一切都好啊,客人们基本上都休息了,只有少量的客人还没回酒店。你要检查一下记录吗?”因为,方卓然平日一向为人和善,雇员们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
方卓然摆了摆手,终于沮丧地走开了。他知道,就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来的。一个小小的组长,她知道什么,她所能看到的,只是打扮的稍微光鲜一些靓丽一些的小姐在这家宾馆出入过罢了。
第二天,方卓然借着和陈宝国一块吃晚饭的机会就把头一天晚上的事问开了。
陈宝国听过后,却还是像往常一样,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尴尬和难堪。
方卓然在心里思忖着,开始渐渐明白事情整个的原委了。陈宝国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有人在他酒店卖淫嫖娼,有人在他酒店进行着不法勾当。当他开口准备质问他时,陈宝国这时候却开口了。
他说:“卓然,你知道我们酒店每年有多少政府部门的人在我们这里打白条吗?”
方卓然还没回答,陈宝国又问道:“你又可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在我们酒店用公款大吃大喝,而不花他们自个一分钱?”
“他们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