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道:“俺打算送她四坛子泡菜。四坛子腌咸鱼,听说她最喜欢吃这个。”说罢不好意思笑道:“是不是刻薄了些?”
陈绯笑道:“倒是投其所好,你要自家送去?”
紫萱笑道:“嗯,必要亲自送去,俺收拾好了,叫明柏哥陪俺去。”送陈绯道:“你去瞧瞧晴姐姐罢,方才大伯娘不晓得她是什么人,在她面前狠是抱怨了几句,说她不张眼……是存心合俺家过不去,俺怕她面上过不去只妆不知此事。”
陈绯羞道:“你哥哥已是合我商量好了如何回她。”
紫萱笑道:“那俺去打发她的回礼去。”将陈绯送至八字楼下,抽身又回正院去了。
陈绯悄悄儿站在门槛外往里瞧。晴姑娘半躺在屏风后的一张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满面疲惫。听见动静睁开眼笑道:“阿绯,是你来了么?”
陈绯笑道:“叫嫂嫂久等了,今儿怎么得闲出来耍,大海哥舍得放你出门呀?”
晴姑娘笑道:“昨日合你说地原是要紧事,你哥哥叫我早些来问你呢。”
陈绯愣了一下,为难道:“狄家是从不把使女送人的,却是我对不住你。”
晴姑娘笑着上前按住陈绯的手,软语求她:“求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何况倩儿一向合你比对我还亲,为着她母子性命,你合狄夫人说了。她们必不好驳你面子。”
明明她是晓得小全哥为着这个合自己赌气挨了打,偏生还装不晓得。陈绯有些恼,笑道:“你也晓得尚王曾到狄家来求紫萱为妃。我家不曾许已是合尚王有了嫌隙,这会子送两个人去服侍倩儿,虽是你我三人私交甚好,然把狄家置于何地?”
晴姑娘笑道:“两个人罢了,没什么打紧。就算嫂子合你买地,好不好?”
陈绯摇头道:“你也说是为着保她母子性命才寻两个可靠的人。人若有心害倩儿。两个丫头济得什么事?万一有事,尚王会推在谁身上?小嫂嫂,问我家讨人实是行不通的事,再也休提。”
晴姑娘涨红了脸道:“原是嫂嫂情急,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倩儿她……”她捂着脸哭起来,泣道:“难道叫我做姐姐地亲眼看着她去死么。”
陈绯沉默了一会,道:“狄家因为纳妃的事驳了尚王的面子,实是不好再插手后宫的事。”
晴姑娘伤心道:“阿绯,我看错了你,你嫁了人就不顾娘家人地情份。”
陈绯怔住了。歇了一会道:“嫂嫂,我婆家合娘家一样亲。然嫂嫂的娘家不是我娘家。”明晓得小全哥挨了打却无问候,自己昨夜合小全哥赌气又受了许多委屈,在她眼里都不如替她妹子要两个使女来的要紧。陈绯实是恼了,出来道:“来人,送我嫂嫂回家去。”
晴姑娘冷笑道:“陈绯,你心里果然没有娘家,我合你大海哥白对你好了。”拂袖而去。
陈绯气得发抖,两个媳妇子也不送晴姑娘,一边一个扶着陈绯。一个道:“大嫂休恼,小心动了胎气。”
一个道:“我呸,只顾着她妹子要保胎,就不怕把俺们大嫂气滑了胎?真真是小姑子不如亲妹子亲。休理她!”
陈绯喘了一会气,道:“叫人备轿,我回娘家去找她理论,叫爹爹评评理。”
两个媳妇子对看一眼,就顺着她道:“大嫂在厅里再坐一会,俺们分个人去送那位李姨奶奶出去,休叫她在二门里乱撞。”分出一个人来追着晴姑娘去了。
那一个安顿好陈绯,唤了一个过路的媳妇子陪着陈绯。自家奔至正房寻夫人。偏生夫人往小全哥院里去了,只紫萱在厅里收拾回礼。听得说嫂嫂合晴姑娘闹翻了说地那些话,皱眉道:“这事不好叫我爹娘就出头,你且回去守着她,俺来调人。”
使人去唤了小玉米来,又把春梅叫来,道:“春梅姐,你最会说话,陪嫂嫂同去,护着她些。”
春梅笑道:“实说俺最是尖牙利齿罢了,俺去不妨,就怕大嫂多心。”
紫萱笑道:“她能多什么心,一个张小姐还不够她操心的?再者说你下半年就要成亲了,怕什么?”
春梅笑道:“看小小少爷份上,俺去就是。小姐,那个李姨奶奶得罪了也无妨?”
紫萱道:“她下了套子要坑俺家,还怕得罪她么?不是舍着俺哥挨了十下板子,这会子就看俺嫂子闹呀?”
彩云笑道:“人家是宫里历练了的,自是比凡人强些。”看紫萱板起脸忙对春梅使了个眼色。春梅就提了回礼的盒子出去了。
紫萱正色道:“她进宫也是身不由己。叹只叹她好好一个女孩儿成了妇人,就变得这般有心计,又是损人利己,真真是……”
彩云笑道:“上回和夫人闲话,夫人不说多了,内宅女人多了就是如此,不是你斗俺就是俺斗你,就是自己家得不到好处也要叫你吃个亏?所以老爷夫人定下家规不许纳妾。若是没有这条,大少爷屋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掩着面不好意思的笑。
紫萱苦笑道:“那几个安的什么心谁看不出来,好在都还晓的要脸,不像那个……不像那个崔南姝……快些收拾罢。”
且说陈绯从前门走,反在晴姑娘前边到娘家。一左一右两个丫头扶着到陈老蛟屋里。董姨娘正合陈老蛟算家用帐,看见她大清早回来,跳下来笑道:“姑奶奶来来?”
陈绯见了自家人。红着眼圈扑到董姨娘怀里,泣道:“爹爹,我是不顾娘家地人么?”
陈老蛟皱眉道:“听说方才大海地那个妾到你家去了,可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地话?”
陈绯越想越伤心,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合爹爹说她昨晚跟小全哥赌气地事。小玉米还小,春梅就上前一步,把晴姑娘如何问陈绯讨狄家丫头,陈绯如何为难也要合小全哥说。小全哥恼了赌气,今儿早晨老爷夫人请了家法把小全哥揍地在床上不能动弹。晴姑娘又去狄家拿话挤兑陈绯,等等尽数说了。
陈老蛟听毕,冷笑两声,站起身到隔壁的屋子里翻出一小瓶药来,道:“去把陈大海三口子都喊来。”
陈绯趁着董姨娘出门,对小玉米使个眼色,小玉米把春梅扯了出去。她就问:“爹爹,你要做什么?”
陈老蛟笑道:“看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且叫爹爹行家法。”
陈绯坐在一边不作声,少时满脸不高兴的李秋芳扶着陈大海在先。红着眼圈的晴姑娘在后,走到厅里。陈大海就道:“叔叔喊我们来,可是为着晴儿做错了事?”
陈老蛟道:“她合你怎么说的?”
陈大海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陈绯,笑道:“女人们赌气,能有几句真话?信她老子就是傻
陈老蛟笑道:“叔叔我今日不说对错,只说事情。秋芳呀,你姐姐昨日问你大姑子讨两个丫头去尚王宫里服侍你倩妹妹,说是倩妹妹有孕怕保不住,要寻两个可靠的人守着,你说守得住否?”
李秋芳看了一眼晴姑娘。冷笑道:“若是人家想要那个孩儿,不必守着也保得住,若是人家不想要,就是天兵天将守着也保不住。”
陈老蛟拍大腿道:“还是媳妇你明白事理。就是这个理!晴儿,你想助你妹子,我陈家不能叫亲家担这个干系,就是陈家助你可使得?”
晴姑娘跪下道:“原不该把狄家拉扯进去地,媳妇晓得错了。”
陈老蛟把手中的药瓶交给董姨娘,道:“晴儿,你亲妹子若是生了儿子,你有了世子外甥。就是自家不生儿育女也能终身有靠。你吃了这个绝育地药。我倾陈家之力助你保你妹子平安生产,何如?”
董姨娘将药瓶送至晴姑娘手边。晴姑娘握在手里,抖了半日,涕落如雨,看着陈大海只是哭。
李秋芳也是一般看着陈大海。陈大海笑道:“晴儿,你最是有计较,咱们的儿子就能比外甥亲?”
晴儿咬了咬牙,将药瓶砸在地下,一把芝麻大小的黑丸药滚落一地,她求情道:“晴儿是真的知错了。请叔叔责罚。”
陈老蛟大笑道:“我能拿我侄儿子孙地小命跟你换什么劳什子世子外甥?那是狄亲家前日送的乌鸡白凤丸,妇人吃了最是滋养。你也晓得外甥比不得儿子亲。亲家说的说呀,若是助了你,真真是婆家不如嫂子娘家亲了。大海宠的你都不晓得你是什么身份了?”从案上取了一把鸡毛掸子丢把李秋芳,道:“行家法罢,你原是大房,她做错了事就要提点她,还叫她到亲家家去丢人现眼,难道我陈家就没有家法了?”
陈绯合董新娘都对李秋芳使眼色,叫李秋芳不要真打。李秋芳只看陈大海。陈大海笑嘻嘻地,脸上看不出什么来。此时有叔叔撑腰,正好压压她的气焰。李秋芳道:“姐姐,得罪了。”扬起鸡毛掸子捡她的后背狠狠的抽了十几下,喘了气还要再抽。
陈绯看晴姑娘咬着唇一声不吭,张口道:“爹爹……”
陈老蛟瞪了她一眼,骂道:“家有家规,不要以为你嫁了,爹爹就管不得你。”陈绯只得闭口不言。
陈大海端坐在椅上,看李秋芳又抽了几十下,才道:“秋芳,你也只是做个样子罢了,还是叫胡二叔来?”
陈老蛟骂道:“叫你胡二叔来行刑,你地爱妾还想活命呐?大海,老子叫你老婆打了你地妾,你服是不服?”
陈大海笑道:“实是有些舍不得,然叔叔行事最是公平,侄儿心里是极服气的。”
陈老蛟哼哼道:“打坏了她不得服侍你,叔叔再与你两个妾罢。上回抢来地女人里还有二三十个,你去挑两个屋里使唤。叫秋芳好生管束,休宠的一个二个都不晓得天高地厚!”
陈大海笑应道:“叔叔说的是。侄儿就去挑人。秋芳,你陪我同去罢。”
晴儿伏在地下,看着陈大海搂着李秋芳地腰出去,眼中都是绝望。陈老蛟犹道:“阿绯,你去取十瓶乌鸡白凤丸与晴儿,叫人扶好回去好生将养罢。”
陈绯应了一声,出来喊小玉米合春梅来扶晴儿,又寻了棒疮药跟了去。到晴姑娘屋里解开衣,李家带来的丫头惊道:“怎么伤的这样重?”
小玉米啐道:“我们大少爷为着这个事背都打的稀烂,这几下算什么?烧开水煮纱布去!”
春梅敲她道:“你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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