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
“废话,墙不建高,难道等着人爬进去?”许一萝不愧是盗墓贼出身的,带个“贼”字,爬墙功夫果真利落很多。
“耶,奇怪。明明你比我腿短那么多,怎么你能翻上去,我就翻不起来呢?”徐十三疑惑道,然而思忖半天都想不出答案的情况下,他终于决定另辟奚径,“不行了,我没那特长。谁来给我搬张梯子啊?”
青筋两处。
“这黑咕隆咚的,你叫我哪去给你找梯子?”许一萝坐在墙头上,望着这边仍然在墙角挣扎着的徐十三,皱眉道。
青筋爆发!
听着二人毫无危机意识的对话,气得面目发青的田墨,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出声:“都给我安静点!我们现在是在做贼!你们都给我闭嘴,不许再嗦了!”
徐许二人都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呆了片刻,徐十三压低声音,小声道:“那个,现在嗓门最大的明明就是你吧?”
“既然知道是在做贼,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吼出来,”许一萝撇他一眼,“我以为这家伙一向没常识,没想到你比他还没常识。”
“对啊对啊,啊!不对!”徐十三猛点头赞同,可突然又反应过来,望着许一萝抱怨道,“许姑娘,你这话说得可就伤感情了啊。什么叫‘这家伙一向没常识啊’?我自认虽不至于通晓天文地理,可是一般的文理知识还是没问题的。”
“哦?是吗?”见月光下他那副哀怨的表情,许一萝微微一笑,忍不住臭他,“硬生生将活人看成鬼怪的家伙,又有什么知识可言?”
“啊!”徐十三顿时垮下脸来,苦恼道,“许姑娘你也太过记仇了吧。当初夜半坟地,任谁都会疑心生暗鬼,并非当真骂你女妖怪啦……”
这二人倒还唠起叨来了。田墨忍无可忍地捏紧了拳头,“你们还有完没完……”
“嘘——”未等他吼完,徐十三立刻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
顿时,田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垂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决定再也不管这二人的死活,径直地翻过了墙头,跳入大院中。
许一萝以为他当真动了怒,丢下他们先行一步,忙爬在墙头上,伸手接应徐十三将他拉上墙来。
随即二人跟着跳入大院:当然,徐十三的落地动作不算完美,直接来了个“佛陀坐莲”——屁股落地是也。他也顾不上喊疼,揉着屁股猫着腰一瘸一拐地跟着许一萝,往田墨隐去的方向追。
这座宅院着实大得很,有几十进几十间,坐落在人迹罕至的山腰上,远离城镇。当初,正在三人空着肚子商量着去哪一家豪宅打头炮的时候,走着走着就瞥见了掩于山腰树林中若隐若现的这座宅院。
徐十三立刻发表了“拣日不如撞日”、“这分明就是缘分,就拿这家下手”的论调。虽然许一萝也曾提出“既然是劫富济贫,自是不能随意乱劫。你如何得知那豪宅之主乃是无良富人”的疑惑,但立刻被他用以下论据驳回:“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要住在这种远离人烟的山林当中?就算不是十恶不赦的无良富人,也定是有所古怪的。”
仿佛是要证明他的话,当一行三人赶到宅子附近打探状况的时候,果然见到宅院周围盘桓着一些带着刀棍等武器的人,却又不像是家丁打扮。田墨一眼就瞧出那些家伙是有武功底子的,徐十三也就更加得意于他的推测:“若不是有不可告人之处,又怎么会派那么多懂武的人来把守?”
看上去的确是不太合理没错。三人又在肚子咕噜咕噜乱响的尴尬情况下商量了片刻,最终决定,就拿这豪宅开刀了。
于是,等到夜半,由田墨打头,三人挑了处无人守备的后墙,翻墙而入。
宅院中偶尔闪过提着灯笼带着长剑或棍子的人,显然是在巡逻。不过好在此时已经过了二更天,正是熟睡的好时候,巡守之人也都各自打着哈欠没人在意。加上田墨这多年的捕头工作也不是白干的,对巡守的盲区甚是明了。另外许一萝这个盗墓贼也是做贼的专门科,三人一路于回廊红柱之后遮遮掩掩,倒也没被人发觉。
正当三人到处寻找着书房、主卧室等金银财宝可能存在之处时,却见东厢有一间屋子内,灯还亮着。徐十三心下生奇,猫着腰偷偷过去看个明白。
田墨做了手势唤不回他,干脆懒得管他,继续寻找钱财贵重物品去了。而许一萝,则被徐十三比了口形无声地招呼了过去。
二人弯身藏在窗棂之下,徐十三悄悄地探了脑袋,学着戏文中所说的那般,用口水湿了手指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
“爹,那么多对手,各个武艺高强,咱们当真能抢来那本秘笈吗?”一个面色如玉长相清秀的青年,侧站在桌边。一个玄衣老者背对着窗口,坐在桌前,手臂微动,似乎是在喝茶。
“孩儿,你该听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吧。”老者沉声道,引来青年的颔首。
“孩儿明白了。爹您的意思是,趁着那女魔头和武林各派高手动武至两败俱伤之时,再从中夺取秘笈?”
“女魔头”三个字冲入徐十三的耳中,让他震了一下。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他微微转动了脑袋,望向许一萝。只见她面色发白,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下。二人不敢再从那洞中偷窥,只是藏身于窗棂之下,屏住呼吸听着。
“我儿果然悟性极高。”那老者的声音之中有些赞许。
“孩儿不敢当。只是,孩儿仍有一事仍琢磨不透。纵使在那‘诛幽大会’上,那女魔头当真不惧与众人动了手,爹您又如何能料她定会将那秘笈带在身边?”
“这就是你阅历不足了。首先,那九幽鬼姬独来独往、行踪飘忽,既然无人托付秘笈,唯一的可能就是带在身边或是藏于洞府之中。但素来听闻那鬼姬武功高强,为人定是自负,比起洞府,秘笈自然是带在身边更为安全。加之,那女魔头得到秘笈不久,定还未练成上面所记载的惊世神功,需要带在身边时时修炼琢磨。三者,传闻那秘笈是藏于天下难寻的神兵当中,得此绝世神器,更是如虎添翼,她怎会将那神兵离身?”
神兵?秘笈?什么跟什么呀!许一萝和徐十三越听越糊涂,皱紧了眉头,恨不能抓着那老头问个明白。可自然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大气也不敢出地蜷了身子,继续偷听。
“原来如此,孩儿明白了。只是,若是有其他人跟我们同样的想法,那这个‘渔翁得利’的局面,却仍是等不来的。”
“你的忧虑倒也没错。不过为父已经早做好准备,布下棋局。你可记得前阵子那鬼姬挖了个富婆的墓?”
“记得。孩儿一直奇怪,为什么爹非要说那富婆是咱家的亲戚?这点,这段日子,孩儿时常思忖,却是参不透。望爹爹明示。”
“也不怪你,你尚年轻,缺乏江湖历练。当初为父趁那盗墓一事,当中宣布哀莫大于心死,决定退隐江湖。这一来,这‘诛幽大会’表面上我们自是不参加的,而别人也便不会想到和防备我这已经退隐的老人家。”
原来他是那日说书胡师傅口中的紫云掌门宫紫仁!
徐十三这下可听出来了。这老头子想得倒是美得很!只是,那什么劳什子的神兵和秘笈,作为当事人的“鬼姬”和跟班甲乙,连个影子都没见到过!他们能找得出来,才是出了鬼!
在唇边勾勒出嘲讽的弧度,不过这嘲笑不多会儿立刻僵住:神兵和秘笈倒也罢了,那个“诛幽大会”是怎么回事?身为主角的他们,能选择不出席吗?
如此思忖到的徐十三,只是将手掌收紧,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仍然捏着江湖中叱咤风云的“九幽鬼姬”的手,也没有意识到“身为主角的他们”一言,已经是完全将自己的行动和鬼姬归类在了一起。
之后宫紫仁和他儿子又扯了些什么,徐十三已经没有注意去听了。因为他看见了远处隐隐而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还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好个田墨!这么快就得手了!
看见田墨向他们招手,示意收工,徐许二人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贴着地面爬出窗棂范围,动作缓慢得像是乌龟,没发出一点声响。
田墨见了正觉得怪异:这两个缺乏危机感的家伙,怎么这时候这般小心得过分了?
二人爬到安全区域,给依然在疑惑的田墨做了一个“快撤”的手势,一边拔足狂奔,直奔来时的那面后墙。来时怎么也够不上墙壁的徐十三,此时竟然激发出难得的潜能,跳了两遍就在许一萝的帮助下够上了墙头。
直到三人爬出墙外,躲进密林中,徐十三方才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了田墨,惊得田墨出了一身的冷汗,“你……你是说,我们刚才偷的,是紫云掌门的宅子?天!我们竟然没给逮住?”
不愧是常识论者,第一反应是感叹自己的幸运,竟从武林高手的家中偷了一堆东西,还没给发现!这种好运道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徐十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这便说明,你有做贼的天赋啊!连老天都让你那么有贼运!”
这番话引得田墨死瞪他,“做贼的天赋谁要啊!”
许一萝没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他背后硕大的包袱,以事实说明问题。
“就是!”徐十三跟着帮腔,“若不是天生贼性,怎地手法如此利落,收获之丰实是我们未曾料到的啊!”
田墨在二人一搭一唱的指控下,急得直挠头,“根本不是我有贼运,你不觉得我们这次潜入过于顺利了些吗?”
这句话让先前一直着迷于取笑田墨的两人安静下来。许一萝敛起了眉头,半思索半问道:“话说,这宫家好歹是个武林世家,怎么会容我们这么简简单单就闯了进去?”
“对,”徐十三跟着插话,“还有,我们适才就藏在那窗外,以宫老头那般修为,怎么会完全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
田墨点了点头,“这次算是我们撞了大运。刚才我躲在柱子后,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