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白吗?若不洗刷他们的罪名,武林正道还是会找他们麻烦。难道我们就不能给他们一片安宁吗?”
“哈,要还他们清白,那是万万不可能。一旦说出实情,那倒要真的不得安宁了。”史非花浅浅地勾勒了唇角,“不过,清白虽是不可能,漂白却是并无不可。”
“义弟,这话儿是什么意思?”田墨奇道,“还他们清白说出实情,反而不得安宁了——此话怎讲?”
史非花笑而不答,反问道:“我问你,你要说怎样的实情?”
“自然是一五一十说出就是,让天下人知道,这梁河寨非但不是土匪窝,反而是个有义之人所聚的好地方!”田墨正色道。
“哈哈!”史非花大笑出声,“好!那你便如此召告天下,这梁河寨乃是一群逃跑的朝廷卿犯和一群抗指不遵的逃兵所建之地好了!”
“……”此言一出,田墨顿时没了言语。呆了半晌,他急问道:“那怎办?真的让这群好汉子背一个不明不白的黑锅背上个一辈子吗?”
史非花用扇子轻敲了田墨的脑门,笑道:“义兄,少安毋躁。我不是说了,还他们清白是万万不能,但是漂白却不难。明儿个,你带我去见那龚队便是。”
“哦!好!一切就有劳义弟了!”
田墨喜形于色,一把大力地拍向史非花的肩头。想到有义弟在,事情定能顺利解决,田墨这才放下心来。而直到这时,他方才发现,那个馒头,还依然在史非花手中捏着。
“义弟,你怎的不吃?”
“呃,这个……”史非花微一怔:说实在的,一想到这馒头牛肉什么的,被田墨塞在袖子里,又在手里拿捏了半天,就觉得实在是无法下咽。想了半天,他还是只能牵扯了下唇角,说出最无新意的说辞来:“我不饿。”
“即使不饿,你好歹也多吃些东西!从中午到现在,你可是粒米未进!”田墨哪里知道史非花的心思,只是好心地催他快吃。这让史非花分外为难,干脆将烫手的山芋丢给对方。
“义兄,我下午都劳你背着,半分力气都没出,确实半点不饿。还是你吃吧!再说了,你也听说过,小弟的仙侠门中,轻功上等也是一大要事。因此小弟我一向不敢吃多,怕这轻功难以施展。”
“啥?”田墨暗暗稀奇:从没听过这轻功修炼,还得注意体重的。而且这十几日与义弟同行,也从没见他节制过饮食啊。然而,心中虽是疑惑,但是见史非花一脸诚恳,他还是点了点头,伸手从对方手中接过馒头来,“那我吃了啊?”
“嗯,义兄请用。”史非花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先前已经填了点肚子,可那时宴上正忙着打听消息,再加上他又惦记着给史非花偷留一些,吃下去的那一点点,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咧!伸手接过馒头,田墨三下五除二,先咬下了一大口。
见他那样狼吞虎咽的样子,史非花不禁觉得好笑:至于吗,饿得如此如狼似虎。这不过拳头大的馒头,被他这一口就咬下了近一半。
田墨刚要再咬下去,可张开了嘴,却又顿住。他将剩下的馒头掰了一半,抬了眼,望向史非花,“义弟,你好歹是吃一点吧。”
“呃……”史非花刚要推脱,却见他的眼望向自己,满是诚恳的神色。不知怎的,拒绝的话竟堵在喉头,偏生是说不出了。低垂了眼,望见手中那把白面黑骨的折扇,他费力地牵扯了下僵硬的唇角,保持那淡淡的微笑,“不用。”
看那人吃完了馒头,靠墙坐着睡觉,一边迷糊着还一边开始吧唧吧唧嘴来。史非花在唇角勾勒出嘲讽的弧度,握紧了扇柄:竟为半个馒头迟疑那许久,真是活见了鬼了!
翌日清晨,田墨带着史非花寻到了龚队的家。这一次,二人再不装模作样,打开天窗说亮话,直奔主题:“阁下可是昔日‘漠城铁壁’的队长,龚功?”史非花抱了抱拳头算是招呼,随即明知故问道。
龚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冷冷道:“本想留你这草包一条性命,关你几天吃够了苦头便放你回去。可既然你知道我等身份,那便莫怪我们无情了。”
“哈,”史非花大笑道,“龚队,你可是这福享得太久,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丢了吗?难道还以为我是那满脑子糨糊的纨绔子弟?在下乃是仙侠门门主史非花,而这位则是威震武林的‘南天大侠’。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这次前来,自是有事相商。”
“……”那龚队见此情形,也将事情猜出了个七八分,招呼田墨与史非花二人进了堂屋,坐下细谈。其间,他夫人出来端上了两杯茶水,言行动作甚是温柔。看得田墨暗暗好笑:这叫思娘的,倒是颇给她丈夫面子,只是私下凶悍得很。
史非花轻轻抿了一口茶,随即将茶杯放在一边的案几上,摇开了扇子,笑道:“龚队,开门见山地说,我们本是为了剿匪而来。因此昨日故意设计,乔装成主仆二人之模样,混入寨中。”
“哦?剿匪?”龚队冷笑一声,“那你们可打算怎么个剿法儿?”
田墨刚要劝说龚队莫要动怒,却被旁边的史非花一手拦下。之见他轻轻地摇了摇扇子,浅笑道:“这剿法,有所大剿,有所小剿,不知龚队你想听哪一种了?”
“啥?什么‘大剿’,什么‘小剿’?”那龚队尚未答话,倒是田墨先疑惑出声。
“所谓‘大剿’,自是纠集个七八派的正道,一起冲上寨来,”史非花故意停顿了片刻,慢条斯理道,“毕竟这‘漠城铁壁’,想当年于边关叱咤风云,实力不可小觑。单我这仙侠门三百余人马,那是万万不够的。不如再纠集上紫云、崆峒、神刀门、千里庄,外加十万丐帮弟子,这下,估计该能势均力敌了吧。”
“……”龚队抿紧了嘴,瞪向史非花。
而田墨也开口,微微责难:“义弟,怎可这么说?咱们是来好好谈事儿的,怎可用威胁般的语气?”
“耶,义兄冤枉小弟了。我哪里敢威胁,我只是陈述事实啊,”史非花微微勾勒了唇角,扬起清淡的弧度,“既然连义兄都觉得‘大剿’不太合适,那我就连解释解释这‘小剿’好了。所谓‘小剿’,其实很是简单,就是由我和田兄二人,剿灭整个寨子。”
“啊?!”田墨一惊,刚要开口,却听那龚队冷冷道:“就凭你二人?未免太小看我们边疆的战士了!”“不敢不敢,在下怎敢看轻阁下之军?”史非花拱了拱手,随即做出一副微微为难的模样,“不过,若是我们二人剿匪不成,怕是正道便要大剿了……”
“哼!”龚队猛地拍了桌,愤然起身,怒道,“若是所谓‘正道’,如此不分青红皂白,那么,咱们便与他拼到底就是!”
“哈,那也可,”史非花拊掌笑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到时候,全体大老爷们齐上阵,诸位娘子们就在寨楼上,拿着锅碗瓢盆地砸,定能重挫敌人!”
“义弟,莫要再说些反话了,咱们是来商量的,并非来气人的。”田墨看不下去,出言制止,引来史非花的笑语。
“义兄此言差矣。这并非反话,乃是实话。若龚队一意孤行,这‘上阵不离夫妻兵’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好吧……”龚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缓缓地坐回椅上,“你究竟想怎样?”
史非花端起茶杯,又慢慢地抿了一口茶,过了半晌,方才继续道:“咱们自是不想怎样。无奈这正道的各位前辈们逼得甚紧,非要整出个天下太平不可,硬将咱们二人逼上了贵宝地。若事端不除,咱们可不好交代。其实,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龚队您松松口,认个输,我二人便可轻松交了差,获点小小名望;而您这儿,往后便也安宁了,再不用怕江湖正道乱找麻烦。”
龚队舒了眉头,道:“史公子,我知道,你了解我乃是军人出身,对‘认输’二字甚是忌讳,所以先前才说了一番‘大剿’之言论,是想晓之以理,劝我认输,就说我寨败于你与田大侠手下,是么?”
史非花点头笑道:“龚队说得没错,小弟正是此意。不知龚队你可否暂收你军士之风,顾全大局呢?”龚队不假思索道:“史公子,你多虑了。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早已不是军人。为保家园,说个‘败’字,有何不可?”
“龚队,那你便是答应了?”田墨喜道。这一场麻烦事儿若真能就此了结,从此也还梁河寨一片安宁,那也算是可喜可贺。
见龚队点头,史非花用扇子击了手掌,笑道:“那自是最好!不过,口说无凭,但还求龚队,提供点信物什么的,好让咱们回去交代。到时候,只消我们说,‘梁河寨迫于压力,决心改邪归正,再不兴风作浪,并交此信物,以表诚心’,那便好办多了。这正道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满口仁义道德,喜欢教导些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把戏来。因此,只要走这招,便可名正言顺、顺利漂白。”
“信物?”龚队这下却犯了难,“我们梁河寨,穷乡僻壤靠种田为生,哪里有什么信物可以给你?”
“哈,穷乡僻壤种田为生,”史非花大笑道,“虽然事实如此没错,可这话说出去,也要江湖上的朋友相信才行啊!连街上的娃娃都道,这梁河寨横行数年,抢夺过路金银无数。若说你们这儿一穷二白,怕是别人当我说什么疯话呢。”
听此一句,思及当年“九幽鬼姬”一事,田墨不禁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来,“正所谓,八卦害人啊……”
见龚队无言以对,垂首不语,田墨转而望向史非花,“义弟,你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就莫要卖关子了,急煞人!”
史非花轻笑,道:“若说这个,却也不难。咱仙侠门也不乏珍奇之物,挑个几件送去,就说这是梁河寨上供之物便是。”
龚队闻言,抱拳谢过:“多谢史公子!只是,这份恩情,不知如何能还。”
“那倒不急,欠着便是。反正,这人情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