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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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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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子,连饭都不吃了?”

  话说贺良这个人,除了AV,对美食也是抱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姿态。脱离了黑帮,洗手不干之後,每天无所事事,於是,研究美食,研究如何将东西做得更好吃,便成了他难得的消遣。但美食做得再好,总是要有吃的人,它的价值才能完全呈现出来。看到贺峰如此糟蹋自己做的东西,自然觉得极是不快。伸出手压在贺峰正在写的纸张上,把不甘愿的儿子催到外头去,这才将目光装作毫不在意的挪到桌子上,一张白纸已经写了一半。

  字迹罕见的整洁,旁边搁著一把尺子,好像连间距都是用尺子量出来的。

  一个字一个字,写得硕大,又下笔很重,像是生怕那个人看不见一般。

  贺良随意扫了一眼,是情书一类的东西。

  他是难得开明的父亲,对这点完全没有隔阂,只是在心下暗笑──真不知自家那小子看上的,是怎麽样的女孩。这样想著,对那个人的名字也起了一点的好奇之心,目光移到另一侧,在一边,粉红色的信封上已经写好了名字。

  ──纪正白。

  这名字……

  贺良楞了楞。

  要不是知道这是女孩,他八成会以为是男孩子的名字。

  他心下犹疑,却也没有多想,唇角勾出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悠悠的走到大厅。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悠哉地点上一根烟。看著贺峰在那里火急火燎的往嘴里扒饭,狼吞虎咽,竟也没有了方才的怒气,反而笑得更开,吞云吐雾。

  意味难辨的目光直让贺峰坐立难安,吃了饭,便飞速的窜回房间,继续著他的情书大计。

  写了撕,撕了重写。

  反反复复了多遍,却怎麽都不满意。

  最後楞是趴在桌子上,写得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是清晨时分。小心翼翼的将已经写好的情书塞进信封,虽然睡眠不足,仍是心下喜得飘飘然,想象著纪正白收到情书的表情,便觉得一切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这封情书,不再是误会,是真正的,要给纪正白的情书。

  表白他真正的心意。

  嘴里叼著一个面包,骑著自行车,绕到纪正白的公寓楼下。现在时间有些迟了,若是发生那件事之间,他迟到这麽几分锺,纪正白该已经站在楼下等著了。

  但是,公寓下空无一人。

  贺峰不甘心的支著脚,眯著眼睛朝楼上看,楞是又等了好几分锺,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虽然昨天早上也是一样的情景,但此刻,他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了。」

  那天晚上纪正白说的话在脑子里忽悠闪过,眉目顿时黯淡下来。

  果然,小白昨天的话,是认真的吧。

  已经习惯了纪正白站在楼下等他,习惯了两人一起上学,习惯了车後座的重量,现在一切都消失了,只觉得惆怅,有些小小的寂寞,寂寞得无法适应。他从书包里掏出那封情书,塞到公寓下的信箱里,然後径直离开了,离开之前,不死心的又往楼梯口看了好几眼。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纪正白才从上头走下来。

  其实他早在上面呆了很久,贺峰一来便看到了。只是不知该用什麽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所以索性不见。昨日早早的避开贺峰,自己去了学校,下课时特意经过他的班级,看到贺峰趴在桌子上,和往常大不相同的模样,一声不吭,不免有些心下涩然。自己的言语似乎伤害到了他。这样一想,便是坐立难安,连睡觉都突然不安稳了。

  今早特意在楼梯上等了一等,却没有让贺峰发觉。

  看到贺峰的样子,似乎已经想通了什麽,一扫昨日的颓然,於是,他放下了心。

  经过信箱的时候,顿下步子,将那封信取了出来。

  信封平整,甚至还带著一点的余温。

  纪正白不自觉的心下一跳,竟连手指都有些发颤。他将信封打开。情感浓炽的言语,比第一封更加工整的字迹。纪正白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贺峰趴在桌上一遍一遍删改的模样。一瞬间不知什麽感觉涌上心来,黏黏稠稠,慢慢地发酵。

  纪正白的名字在信封上特意用了红字。

  这封信,是贺峰给纪正白的。
 
  他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昨晚一直萦绕在胸口的憋闷感慢慢的消散开,忍不住对他的认真觉得有些好笑。

  在昨天明明已经撇清了关系,他该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此刻的这番作为,又是因为什麽?纪正白不敢想,抿著唇,站在原地半晌,也没个定音。

  理智不断的告诉他,不要再和那个人有任何关系。但心里却隐隐有个角落腾出另一个声音不断的反驳,犹犹豫豫,踌躇得一时不知接下来到底要做什麽。他若想要和那个人完全脱离干系,他此刻该要将信撕得粉碎,然後再狠狠的伤害他。

  这样的话,那个人再也不会愿意接近他……

  然後──

  他们就真的完全没有一点纠葛了。

  这明明正是他所期望的。但在这一刻,手却怎麽也使不出力,反而顺从身体的本能,小心翼翼的拿著情书,生怕损害它分毫。呆立半晌,才终於泄气,将信塞回信封,放到书包的夹层里。想了想,又掏出来,上了楼,重新开门。

  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情书轻轻的放进抽屉,然後转身,顿了片刻,又转回去,找出一个金色的小锁将抽屉锁起来。

  锁是很早以前买东西送的,但他却从来没有用过。

  就这样,他这样来来去去,犹犹豫豫,到再出门时,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  

  於是,那一天,纪同学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迟到了。



笔记

  不过纪正白和贺峰僵持地关系,自然不会因为一封情书而有什麽变化。

  吃饭的时候,纪正白端著饭盒破天荒的坐在众人中间,旁边没有留一个空位,贺峰捧著刚打来的饭,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目光直勾勾的,让人毛骨悚然,故意把饭咬得咯吱咯吱响,坐在纪同学身边的那几个男生,顿时觉得背脊都凉了。

  放学的时候,纪正白也不再等他,补课之事就此断了。纪正白从楼梯旁走出来,看著贺峰抱书离开,那副耷拉著头的模样,也强制著让自己不要去在意。

  不管贺峰到底想做什麽,只要自己不给一点机会,那就什麽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让自己再犯错,也不能再犯。

  不然──也许,真的就来不及了。

  他皱眉,从另一侧迈开步子,却突然被匆匆地从後边拉住了胳膊。那力道并不大,他一愣,心跳突然快了一拍。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回头前,保持过什麽期待。
  
  他转头,望进一双黑透清澈的眼,他掩饰得很好,没有让失望之情流露出一分一毫。

  不是他。

  抿了抿唇,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什麽事?”

  “我──”柳明馨涨红了脸,惶惶地放手,退後一步,头垂了下来。

  “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暗地里悄悄的掐住了手心,拼命地给自己鼓气──现在只有她和纪正白两个人,难得的独处时间,现在不说的话,以後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

  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羞涩得连耳根子都通红通红。

  柳明馨紧张地揪住了衣角,“纪同学现在有正在交往的人吗?”见著纪正白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只能硬著头皮,继续往下说,“如果,如果纪同学没有正在交往的人……可以──”她的话还没说完,纪正白稍稍颔首,道歉,“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对於这类的告白,他素来都是忽视的态度,径直擦身而过,但偶尔被挡住了去路,只能正对的时候,他也会用这样的借口。

  纵使会传出什麽臆测,但像这样,一句话就能将人完全格挡在外的事情,他乐於去做。

  柳明馨心里咯哒一声,这句话却宛如晴天霹雳打在头上,前几日看到的情形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一直不敢冒头的猜测不断蜂拥凝聚,她瞪大了眼睛,又急又惊地脱口而出,“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是指谁,自然纪正白比谁都更清楚。

  好像喉咙被堵上了一块东西,吞不进吐不出。他没有开口,径直转身离开。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反应,像极了默认。

  柳明馨不敢置信的僵住了身子,反应过来,狠狠的剁了一下脚,似乎下了什麽决心,眼底有什麽东西一闪而逝,她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之後的一段日子,柳明馨再没有和纪正白说过话,但看著贺峰的目光,难免带上了掩饰不住的妒忌和愤恨。没有人知道她和纪正白之间发生了什麽,就算知道,也不会有胆子说出来,众人细细碎碎地讨论,纪正白却是八风不动,不以为然,依旧和往常一般。

  经过足球场的时候,他顿了下步子,看著在球场边上读书地一众人。

  他们完全是乱抓耗子,没一点头绪,拼命抓著书啃,效率自然奇低,已经有不少的球员脸上露出焦躁的神情。纪正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却是第一次看到贺峰也在其中。

  他身边的人是阿邱。阿邱此刻躺在草坪上,叼著一根草,书摆在旁边,微合著眼睛打盹。眼见就要睡过去,足球队长在球门旁随即抬脚,一颗球狠狠的撞上了阿邱的身子,楞是让他往旁边滚了一滚,终於完全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继续抱起书。

  足球队这次可是卯足了劲,那份的拼命,谁都能看见。

  奈何平时太不用功,现在临时抱佛脚,怕是作用也并不大。

  纪正白本就是怕麻烦的人,阿邱三天两头的找他,他也完全忽视过去,对他来说,足球队里的人,可不可以出赛,与他没有一点儿的关系,他也根本不想去多管闲事,徒增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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