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曦进门时，轻轻叩了两下门：“王师姐。”
女子回头，见是凤曦，扬眉一笑：“凤曦啊，你来了，后面那位是新来的小师弟么？”
顾了了机灵地上前一步，有模有样的学着凤曦作揖道：“顾了了见过师姐。”
嘴甜的孩子向来招人喜欢，顾了了深谙此道。
果然，那位王师姐眉开眼笑，摆手道：“不必多礼，都进来吧！”
她指了指一侧叠在一块的纸包，说道：“这是你要的草药，你看看是不是都齐了。”
顾了了走过去，辨认了一下纸包上的字迹，再掂了掂分量，而后打开一个小角，取出一点草药细看，放在鼻尖闻了闻，良久之后直起腰点头笑道：“都齐全了。”
顾了了暗自感叹，这么快的速度，竟能将所有的草药都弄到，这琉璃宫，真真不能小看。
王师姐似看出了顾了了眼中的感慨与惊异，不由几分得意：“我琉璃宫想来与药王谷交好，自然天下草药一应俱全。”
顾了了抱起纸包，笑着向王师姐道谢。
王师姐又道：“听说你曾拜师于倾城山元掌门、齐掌门下？”
“是。”
“有时间来我丹药房帮忙吧！”王师姐邀请道。
“可以么？”顾了了暗喜，若能来这丹药房，不知能碰上多少好药，这对她研制毒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
王师姐不知顾了了心中打着的小九九，颔首道：“欢迎至极。”
顾了了简直要欢呼起来，上午的郁结一扫而空，跟着凤曦离去时还蹦蹦跳跳，表示她心情好极。
“顾师弟，你莫忘了《琉璃心法》。”凤曦忍不住提醒她道。
顾了了一听，顿时蔫了下去。
凤曦不忍看她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又是墨汁的印记，委实叫人
“最晚明日一定要背出来。”无奈之下，他终是松了口，放宽期限。
“多谢凤师兄！”顾了了眉眼弯弯。脆生生答道。
声音悦耳，宛如黄鹂鸣唱，让凤曦微微一怔。
卷三 琉璃美人 第062章 背书啊背书
“顾师弟，”凤曦严肃道，“你这个样子，非常容易被人误认为是女子。”
顾了了愣神：“是么？”
凤曦点头：“所以以后还是要严肃一些，尽量少笑。”
顾了了：
像他那样严肃得和老古板一样？
顾了了十分地不屑。
不过凤曦也是出于好心才这么说的，看来今后还是要多加注意些。
凤曦放宽了期限，顾了了自然是将为师父配制药草放在第一位。
午饭后，直接回了青竹居。
楚千觞并不在，偌大的青竹居里空荡荡的，微风中，只有几竿翠竹在摇曳。
顾了了将药草堆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取出药杵和小碗，细细碾磨。
直至成了粉末状，顾了了擦擦额头的汗水，稍稍松了口气。
凤曦为人心细谨慎，煎药用的炉子、药壶之类的都派人送了过来，顾了了忙碌了一下午，终于熬了一大锅黑乎乎的药汁。
她舔了舔，味道很怪异。
不过不算苦，她特意加了一大勺蜂蜜，以冲淡苦味。
门口传来的开门声和脚步声，让顾了了心头一喜，抬头乐呵呵地道：“师父，药配好了！”
待看清来人时，却不由怔住。
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
“你师父不在么？”白衣女子面带微笑问道。
顾了了盯着她看了片刻，只觉得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白衣女子被顾了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又问了一遍。
顾了了恍然回神，摇头道：“他还未回来。”
“那好，我明天再来。”女子说完转身便走。
顾了了看着她的背影，猛然想起昨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女子。
是了，就是这个人！
她深深地记得女子的侧脸，含着泪光。
她来找师父有什么事么？
顾了了双手捧着脑袋，对着一竿竹子发呆。直到天色全黑时，楚千觞才回来。
“了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楚千觞看到顾了了呆滞的神情，不由地问道。
顾了了昂头，见楚千觞含笑看着自己，忙俯身端起那锅药，笑嘻嘻地道：“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楚千觞蹙眉：“你就配好了？”
顾了了得意：可别太小看你徒弟！
“有点凉了，我热一下再喝。”顾了了摸了摸说道。
楚千觞迟疑地点点头：“劳烦你了。”
看着顾了了转身，屁颠屁颠地朝炉子奔去，楚千觞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
“对了，师父！”顾了了突然回头。
“什么事？”楚千觞吓了一跳，心虚地问道。
顾了了眯起眼睛：“你别跑啊！”
楚千觞
以顾了了连日来的观察，知道她家师父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苦味的东西，草药尤甚，所以能逃掉喝药的时候是绝不会错过机会的。
这一点，是太师父亲口对她说的，要小心某人喝药时跑路。
楚千觞无奈道：“我还有点事”
“什么事会需要你一个病人去做？”顾了了扬眉。
楚千觞：“你师父在琉璃宫里可不是吃闲饭的。”
“我知道，”顾了了点头，“你是吃软饭的。”
楚千觞：“”
“本来就是啊，”顾了了一脸无辜的表情，“太师父说了，你除了我，从不收弟子，在琉璃宫中也不担任任何职务，基本上属于无所事事的那一类。”
楚千觞：“”
很有必要让顾了了远离那位太师父。
“了了，”楚千觞咳了一声，强调道：“我是你师父，所以”你得尊重我！
“我知道啊！”顾了了装傻笑道，“师父，药热好了，您快来喝了吧！”
“这么快？要不要再热一热？”
“这大热天的，您确定要喝滚烫的中药？”
“算了，还是给我喝吧！”
在顾了了严密的监视下，楚千觞皱着眉头将中药一饮而尽。
“真苦！”他抱怨道。
“张开口——啊，这个！”顾了了笑着将一颗甜枣塞入楚千觞嘴中。
楚千觞缓了口气，表情可爱得像个大男孩。
顾了了接过碗，突然想起先前的白衣女子，扭头问道：“对了，师父，今天来了一个白衣姐姐，是谁啊？”
“白衣姐姐？”楚千觞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遍。
“昨天也来过了，你还把人家弄哭了！”顾了了点头说道。
听到“弄哭”二字，楚千觞险些噎住，不得不狠狠地锤了锤胸口，才将那颗甜枣咽下。
“了了，别乱说话。”他说道。
“我有说错么？那位姐姐明明是抹着眼泪出去的。”顾了了秉着实事求是的精神，特意强调了一下“抹眼泪”几个字。
静谧的夜空下，凉如水的月光倾泻一地，斑驳的竹影倒映在墙上，风吹过时，惊起一片婆娑之声。
楚千觞淡淡一笑，看着顾了了的眼神带着几分温和：“了了，有些事并不如你看起来那么简单”
顾了了见他一副有心事的样子，也不便再追问下去，敷衍地点点头。
“对了，凤曦今日可带你去了停云阁？”楚千觞似想起什么。
一提到“停云阁”，顾了了那张小脸挤满了丑兮兮的皱纹，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块去了。
“师父～”她哀怨道，“凤师兄要我明天背出《琉璃心法》。”
楚千觞扬眉：“明天？”
“是啊，”顾了了愁眉不展，“就这么点时间，怎么背得出啊”
她又瞅了几眼楚千觞，眼中写满了可怜之色，仿佛希望他能帮自己求凤曦再多给点时间。
“很好背的！”
哪只是楚千觞的思维根本和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某人温和地安慰道：“当年我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背出来了。”
顾了了：因为你不是人！你是妖孽中的妖孽！
“师父，弟子怎么能跟您比呢？”顾了了谄媚地笑道，还寄希望于他能为自己说情。
“也是”楚千觞点头。
“”
“那好吧，今晚我监督你背！”他忽而抚掌作出决定。
顾了了顿时泪了。
这年头，不是凡事都讲求锦上添花么？
他雪中不送炭就算了，怎么还来送冰块呢？
“不不了，这点小事，哪敢劳烦师父您啊！”顾了了干巴巴地笑道。
“诶，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儿，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去！”楚千觞拍了拍顾了了的肩膀，“走，进屋背书去吧！”
顾了了：
面对一根蜡烛，一个美男，一本蝌蚪文，顾了了欲哭无泪。
她今日一直在忙碌，早已困倦得睁不开眼皮，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毫无感情地默念《琉璃心法》。
“务培其元气，守其中气，保其正气，护其肾气，养其肝气，调其肺气，理其脾气，升其清气，降其浊气，闭其邪恶不正之气”
“了了，你可知‘培其元气，守其中气，保其正气，护其肾气，养其肝气，调其肺气，理其脾气，升其清气，降其浊气’是什么意思么？”
顾了了麻木地摇头。
楚千觞微微叹气：“古人有云‘万物之生，皆禀元气’，元气便是由元精所化生，由后天水谷精气和自然清气结合而成阴气与阳气”
一席话，听得顾了了似懂非懂。
“师父，什么叫元精？”
“”
“天水谷精，有是什么东东？”
“”
于是乎，楚千觞不得不花了大半夜的时间，开始为顾了了普及最基本的武学知识。
最后二人都熬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累得睡死过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顾了了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睁开浮肿的双眼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楚千觞俊逸的侧脸。
他双目紧合，嘴角微微扬起，似做了一个好梦。
“师父？师父？”顾了了轻轻地在他耳畔叫了两声，不见他醒来。
大概是体内余毒未清，他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吧！
顾了了小心地起身，推开凳子，看了一眼桌子上只翻了几页的《琉璃心法》，一声叹息，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