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范安将自己的话搬了出来,杨锐忽然想自己盗用后世的那些东西差不多可以出一本杨锐语录了,他这边恶趣味想着,范安的陈述却还没有完。
“剥削剩余价值之说,礼部曾做过不少研究,其辩驳有二,那便是麦克思主义的进步观点不适合我国,有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再有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而后再进步到资本社会,最后到**社会。这个总结不管是放在我国还是放在西欧都极为错误。
我国自然有原始社会,但绝没有奴隶社会,夏商周之际殉葬之人多为他族战俘,而不是像西欧那般自由买卖奴隶,秦朝之后更无封建,从那时起就一直是郡县制度。所以断断不是什么社会进步并一直进步到**之说。同样西欧也是如此,古罗马时期就有行省,类似于我国的郡县制,但罗马为蛮族所灭后,忽然便从郡县制退回到封建制。”
胡侃到这里,范安又说道:“先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言,拉丁文之prince,在古罗马时期只是‘首相、首辅’的意思,但蛮族覆灭罗马后,这些人野性使然,根本不知道古罗马官职是类似我们国的流官制,非要霸占这个位置好父传子、子传孙。从此以后prince就不再是首相而变为君王、王子;同理,duke在古罗马是总督的意思。但蛮族不想下台,于是duke就变成了公爵;而古罗马时期的marquis只是巡抚。可蛮人不想下台,于是就变成侯爵、还有伯爵count……”
范安所说的只是以前杨锐批驳废除汉字、实行拉丁字母的一篇文章,不想却让他们在此找到了否定社会必定进步的工具,这是好事,不过他不想范安太繁琐了,是以打断。
“……,古罗马能从郡县制退回到封建制并一直延续到今天,就说明历史不是想麦克思主义说的那样是一直进步的,真要是一直进步那为何西欧会倒退到封建制?
至于之前说的剩余价值。太炎先生说这其实是劳心劳力者不分。于军队而言,就是将军和士兵毫无差别,既然将军和士兵毫无差别,那为何将军是将军,士兵仅仅是士兵?古人云,三军易得,一将难求。一场仗打胜了,到底是将军指挥得力,还是士兵拼死所致。料想军官们一定会赞成胜利在于将军指出了正确的方向,不然便是南辕北辙,逾行逾远了……”
花了不少时间,范安终于将话说完了。虽然其中有不少牵强的地方,但确实能给派去的军官打预防针。杨锐点点头后道:“就按照你说的这些进行思想教育吧。一定要记住,每个人的头脑就是舆论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一旦等敌人占领,那再想夺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不必太纠结真的假的。谎话说十遍没人信,但说上一千遍一万遍大家自然就会信了。
另外,情报局那边收集了不少布尔什维克革命时期的暴行,比如解散立宪会议后对者游行时的屠杀、机关枪征粮队、契卡枪毙怠工者、关押白俄军官后以释放为名蹂躏糟蹋他们的妻子,等等待等,这些不少都是假的,可我们不说谁又知道呢?!真要有人脑子犯抽,可以给他单独放映观看。会信麦克思主义的人一般都是好人,同时深信整个世界不能存一丝罪恶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吧,最大的恶其实就是布尔什维克自己。”
“明白了,先生。”范安脸上都是喜意。其实他不明白为何先生会对此麦克思主义这么忌讳,在他看来这和中华文化根本就格格不入,特别是那阶级斗争之说更是有违世人认知,无法在中国、特别是无法在农村生根。
杨锐不明白范安的心思,但他觉得范安那些的办法是能保住军官团不受麦克思主义渗透的,是以让他回去后而单独留下贝寿同。他道:“我总觉得清源那边不对劲啊?”
“不对劲?”贝寿同微微惊讶了一下又极力回复了正常,他道:“或许是因为啸山、梓新之事吧。”沪上贪污一案牵连极广,因为刚好和学生冲击总理府一案同一时间审理,所以大理寺判的不轻不重,两案都有死刑。这也就是说,当初和杨锐前往南非的那四十三个青年又死了两个。当然,不管从什么立场、以什么理由,光在采购军事物资中牟利这一条,就够这两人死上十次,可最终判决下来所有人都极为震撼,其中与费毓桂交好的齐清源更是如此,据闻他曾抱怨不公,但只是传闻而已。
“沪上还真是花花世界啊。”想到居然会掉进钱眼里的费毓桂,杨锐倒现在都觉得难以理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钱真的很重要吗?
“先生,不能派清源去俄国吗?”贝寿同问道。
“他自己的意思如何?”杨锐反问。费毓桂处决那天,齐清源的辞职报告刚好到了杨锐案上,可这被他压了回去。总后出了这样的事,全军已震动,远征军那边是压到凡尔登停战才通报团以上军官的,齐清源再一辞职,那震动将会更大。
“清源是想去的。”贝寿同道。“他可能是闲了太久没有仗打闲得慌吧。”
“好啊,那就让去吧。”杨锐终于点了头。“还有,其他的军官你先列个表,交由政治部审查,之后也要开会。什么能教、什么不能教,要说明白。其实红俄的敌人也就是那些只会争强斗勇的哥萨克而已。一般的步炮协同、步车协同就够他们对付了。单兵战术、班排战术根本就用不上,还有空地协同、机械化战争模式完全没必要提。”
“明白了。先生,我会这样交代下去的。”贝寿同道。
“务必和大家说清楚,我们援助俄国就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七伤拳,这完全是朝着欧洲去的,虽然教会了他们我们会受伤,但欧洲的洋人伤更重。但只要能达到伤害欧洲洋人的目的,一些会给我们带来伤害的战术能不教就不教。这不是人情友谊之类的事情,这是以后我们要拿命来买账的事情。他们若是和俄国人做了真朋友教了不该教的东西,那这将全军将士置于何地?”杨锐很是严肃的说道。
教会老毛子简直就是火中取栗。可除了这般火中取栗还能有什么对抗美帝上等人的办法?为了拉拢日本以结成海陆同盟,四十万平方公里、近两亿亩耕地、无数森林矿产都丢了;为了将邪恶的红色帝国推入欧洲,以造成资本主义的恐慌,从而使得其减轻对亚洲的敌对和压制。真能达到这个目的,多牺牲几十万人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想到此杨锐又收敛之前的严肃,道:“你去之前的时候可以这么说,可真要这些人越界了,那调回来就是了,教了就教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要争气,技术发展这么快,单靠保密是没办法保持军事优势的。”
“我明白了,先生。”贝寿同说道。他忽然笑了起来,只觉得小气的时候杨锐像守财奴一般吝啬,而真的认真起来。那种异于常人的自信和一切皆在掌握的神态让人无比信服。“先生,去之前清源的军衔要不要提一提?这样规格也高一些。”
复兴军军衔最高的就是中将。放眼世界各国,这是极为罕见的。再考虑到欧洲战后战事日少,因此先把中将提升为上将,数年后再升为元帅的建议有不少人提过。开国之初没有授元帅,不说军中,就是国人也不太满意,在一些人看来,没几个元帅军队就不完整一般。
“好吧,你先拟定一份名单上来吧,还有一些上校,该升少将的也该升了,不要怕升的人多。”杨锐叮嘱着。事情说完他又拿出一份工部的报告,问道:“欧洲战事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工部现在瞻前顾后,不知道哪天该停止造船。停早了,会有损失,停晚了,也会有损失,现在就看总参的判断了,德国人到底还能撑多久?”
协约国何时能够获胜也是贝寿同时常考虑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首先一个,德军现在远未到元气大伤的时候,最少他精锐的那些师还保留着战斗力,只要这些师还有战斗力,那么单纯的从军事上看,面对懂得反装甲战的德军,协约国要想从巴黎一直打到柏林,那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中美远征军加起来能有两百五十万,这样加上英法的一百多万,四百万军队不顾伤亡碾压德国两百万人,方有打破德军防线的可能。再有一个办法就是保持封锁,不断削弱德国的工业能力,同时饿死一部分德国人,如此势必会使德国造成内乱,一旦内乱那就德国战败的时候。只是德国人在挨饿,英国人也在挨饿,虽然地中海航线长期肃清已较为安全,可出了大西洋还是一样的危险,万一德国内乱之前英国先内乱怎么办?特别是爱尔兰独立问题,如今越闹越大,而德国却没有爱尔兰。
“先生,总参谋部的判断是如果德国最高统帅部在明年春天发动大规模进攻,同时布尔什维克怂恿德国社会民主党发起暴乱,德国撑不过明年夏天。”贝寿同道。
“那他的那些盟国呢?比如土耳其?他们能熬过这个冬天吗?”杨锐想到的不止是德国,事实上同盟国四个国家中最薄弱的就是土耳其。
“德军派了部队前往近东帮助土耳其人抵挡英国人,另外据说还带去了两百多两雷诺轻型战车。这对土耳其人刺激很大,想来反装甲战术也全部教授给了他们。”贝寿同道。“现在欧洲各交战国最大的问题就是民众的反战情绪越来越严重,英法军队基本上已不再进攻,即便进攻也只是辅助性的,倒是美国人感觉自己训练好了,正在积极的筹备进攻,可他们的大炮和装甲师并不齐全,这些要明年四月份才能逐渐配备完全。”
“这么说,胜利完全决定在我们和美国人手里了。”杨锐下意识的道。
“是的,先生,完全是这样。英法联军早就打不动了,国内的物资也全靠美国贷款购买,再由我们和日本的商船队运入国内勉强维持国民生计。”贝寿同道:“而美军正绕过好望角从地中海运入欧洲,一个月大概能有十数万人,按照这个趋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