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铁路修通,詹天佑可真是功成病退,此时虽聘为运部顾问,但平时基本是在家享清福了。他如此轻松,王正廷却叹气道:“哎!眷城兄,局势不容乐观啊!真要是……,”说到这里王正廷压低了嗓子,附在詹天佑耳边道:“真要是打起来了,我们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詹天佑虽然三年未近公务,可政局外交还是知道的,他被王正廷一说也沉重起来,走了一段才道:“真没有办法吗?”
“以我看,确实是没有办法。以修昔底德陷阱看,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他连说两个没办法,又感觉说的太专业,怕詹天佑不知道,又解释道:“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认为,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必然要挑战现存大国,而现存大国必然会回应这种威胁,这种战争变得不可避免。
德意志第二帝国和英国便是最好的例子,当然,古希腊时的修昔底德是针对雅典和斯巴达来说的,当时急剧崛起的海上霸主雅典让陆地霸主斯巴达非常震惊,两国间的战争长达三十余年,最后……”王正廷绝望道:“最后两国都因为战争毁灭了。”
“是吧。”詹天佑知道王正廷的担忧,但他对此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道:“英国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
“她现在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银安殿虽然与苏俄改善了关系。同时与日本结盟,还修筑了直抵波斯湾的铁路。可是……”王正廷想着那些关系,肯定道:“苏俄是不可靠的。波斯铁路在战时也很可能会被封锁,甚至英国在局势明了后也会加入战争,对我们宣战……”
“嗯。那我们该怎么办?”詹天佑说道,“儒堂舍得现在的权位吗?”
“我……”王正廷被詹天佑问到痒处。和杨锐相处越久,他就越倾佩他的为人并惊叹他的眼界,可现实却是: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无力的道。“很多时候觉得很迷茫,不知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自由民主就真的能让这个国家的人们过的好吗?我以前对此深信不疑,可现在……。我觉得杨竟成的善恶论未必没有道理。”
“呵呵,善恶论……”詹天佑笑道:“这只是用东方思维解读西方思想的一种不完整的解释吧。西方思想岂是善恶二字可以概括的。儒堂你不要忘记了容先生的遗言,也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同时与美国,我相信还是可以谈的,上一次华盛顿会议的时候不是处理的很好吗?”
“可这是有特定背景的,”王正廷不知为何竭力的争辩,“我们当时符合美国的利益,也符合英国的利益——英国希望看到我们和美国对抗,可十年、最多二十年后。我们势必会对美国形成一种挑战,而美国又非常看重其在太平洋的海权,更何况日美间的矛盾很深,而我们又和日本结盟。当我们崛起之后……。不,不,”王正廷使劲的摇头。“应该是我们还没有崛起,美国便要发动战争。德国的现在。便很可能是我们的将来。”
“那如果我们不和日本结盟,退出盟约呢?”詹天佑再问道。他之前说的有办法便是指这个办法。“把海权像现在这样让出去。”
郑重的看了詹天佑一眼。王正廷道:“这不可能。你说当时德意志帝国在大战前会将自己的舰队拆毁吗?我想即使德皇同意,议会、民众、商人们也不会同意吧。这种修昔底德式的战争,并不是个人引起的,而是两个强者之间自然的对抗,也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她们要么从激烈的战争中分出胜负,要么一起在战争中毁灭。
杨竟成有一句名言,他说东西方就像个跷跷板,一头沉沦的时候,另一头将翘起,反之亦然。欧洲大战时我们和日本是受益的,但当德奥国沉沦,翘起的我们势必会受到打压。当年的德奥已然失败,未来的中日也……”
“德奥之所以失败,美国和我们占了绝大部分原因,没有我们加入,那么战争的结果最终难以意料。而且我们和德国不同,粮食可以自给、石油可以自给,大部分矿产也可以自给,人口更有四万万之众,要想打垮这样的国家……”詹天佑摇头,他深深的看了王正廷一眼,道:“除非和俄国一样,因为战争而爆发革命。”
王正廷将中国比作德国,不想詹天佑却想到了俄国。当然,中国具备这两个国家的特点,简而概之那就是俄国的体格、德国的宿命,到底战争结局是俄国革命还是德国民主,终究是谁也说不清楚。
思考着这个问题,两人已成东园转回到了西园,可还没有进入客厅,却听见里面一阵慌乱,一个女人发自肺腑的在尖叫哀嚎:“眉儿啊……眉儿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啊!……呜呜……眉儿啊……”。伴随着女人的哭声,另几个声音却喊道:“快!快!……快送医院啊……”
两人正惊讶间,刚才在外边迎宾的女方家长陆定正抱着一个浑身白洁的人快步跑出来,还没惊异胖子的他怎能如此健步如飞,两人便看见被抱的是今日的新娘,她脖子无力的垂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半边已被血染红了,红的异常刺眼。
胖乎乎的陆定抱着女儿风一般的从两人面前冲过,后面跟着陆家一帮子人,嚎哭的吴曼华被人扶在最后。显然,因为新娘的自杀,精心筹备的婚礼泡汤了。(未完待续。)
壬卷 家与国 第十九章 宣扬
幸福的秘密是自由;自由的秘密是勇敢。这句古希腊的某位哲学家(杨锐记忆错误)的名言在后世网上常常可见,他赠予陆小曼的本意是以为她喜欢上一个为家庭所阻的男子,故而希望成人之美;同时也为自己去一威胁——杨锐很清楚自己不是一个善于抗拒诱惑之人,他对于诱惑的处置办法是人为制造障碍以造成隔绝,这种隔绝并不只是物理上的、官阶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真要那天中意之人来个单刀直入,他看似坚固的防线定会土崩瓦解。
为何如此?以他自己的认为是因为天生心志软弱,具体的外在表现则是多愁善感、惯于怀旧,当然这也是他多智、善良、灵性那一面的人性根本。明白自己弱点的他大学里曾苦研个性心理学,以磨练、掩饰软弱的心志和与生俱来气质上的笨拙,加上高大健壮的外表,结果使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铮铮硬汉。其实呢,剥开所有的伪装和学识,他小资灵魂的深处只是一颗易于不安的玻璃心。
在他来的那个时代,他这样的人最多成为一个有智力无魄力,常常爱发牢骚、感悟人生的高级白领,除了在网上抨击时事、四处暧昧舒缓寂寞,同时追寻所谓的美和纯粹的真外,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而在这个时代,革命的磨练给他镀上了一层防锈且坚硬的铬,虽然玻璃和金属的不兼容使得他常常出现自虐之语、癫痫之症,但好歹这已然是个强人了。不过,一旦有触发玻璃共振的频率出现,外层的金属铬再厚也是无济于事的,这到底是人性未泯,还是狗改不了吃屎。那就是见仁见智了。
他不明白他给陆小曼的赠语会酿出一场悲剧,若是他打开这个叫陆眉女子的档案和心理测试结果——或者更简单一些,单单看她耶稣历11月7日的生日,便应知晓这种人无法难以斩断亲情去追寻自己的自由,她或许有自杀的勇敢,却从无独立的坚强。她灵魂的本质只是一潭处于高山之上的湖水,宛如天山天池,举止是神秘的、威势是惊人的,内心却是不安的,一旦失去明为阻碍、实着保护的岩石湖堤,她早就四溢而散,人不成人了。
不同的人、相同的话,结果总是不一样的,而‘反者道之动’的哲理则让他要努力回避的东西最终离他又更近了一步。当然。这些他都不知道,陆小曼被陆定急急送往医院的时候,他此时正在阜成门内大街的帝王庙礼佛。
耗费巨资重建的帝王庙金碧辉煌,这些钱虽不全是政府出的,可也让走在白玉台阶上的杨锐心生绞痛。檀香云绕间转过几间大殿,杨锐终于在后佛堂见到了y大师。这个身披紫色袈裟的和尚在未成为和尚之前是个落第秀才,因为妄言岳飞贪污以及其他故意惊世骇俗的胡言乱语被世人同僚所讥讽打压,最终在过了一段鲁迅笔下孔乙己式的悲催生活后。毅然决定出家,可即便出了家他也改不了以前的恶性。妄言佛祖私生子云云,方丈大师最终不得不将其驱逐出寺。
昔日的小瘪三今日成为国师,自然有一些怪癖,嗜好紫色便是其中之一,除了紫色的袈裟、紫色的念珠、紫色的……,连写字用的墨也是紫色的。而且还带着斜体,真是堪称一绝。
y大师在全国亿万信众面前是佛祖的化身,可见到杨锐立即就变成一条狗。
“你他娘的……”接过y大师双手奉上的茶时,杨锐极为敏锐的鼻子,当即就嗅到了男女欢好时混合液体的味道。他蔑视着y大师,只让y大师脸色迅速涨红。
“大…大人,只是青楼女子,上香时非要……”y大师有些结巴,起誓道:“绝不是良家……”
“不必在我面前起誓了,你只要想想被人捉奸后的下场就好了。真要是那样,我可保不了你!”杨锐淡淡的道,并不动怒。
“小人明白,小人……小人一定改过自新!”y大师想到那些疯狂的信众,两股惴惴,身子当即有些抖。虽然不明白总理大人扶他起来目的而在,可信仰的力量却是无与伦比的。
“好了。还是说正事吧。”杨锐不想多生枝节,同时因为此来是秘访,更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养心殿那位怎么说?”
“回大人:养心殿那位本有不甘之志,可经小人一通吓唬劝解,已不敢动作了。”y大师道。“只要明年日本东京再来一场地震,他必会死心的。”
“嗯。”杨锐满意的点点头,他不希望养心殿那位有什么异动,特别是最近几十年。他安安稳稳、玩玩乐乐做个牌坊就好,真要搞什么雄图壮志,来一场中华版的二二六,那就要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