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揉了揉脸,用红的跟兔子一样的眼睛盯着我看,认真的问着我,道:“今天相亲怎么样?”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也就干脆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回答道:“我不是说了么,挺好的。”
“你会和她结婚吗?”水北歪着脑袋,抱着沙发上的抱枕,鼓着腮帮子,问我道。
“谁知道呢?今天才见第一面,兴许会吧。”我随口回答道。
我话说完,水北便低下了头,扣着抱枕上面的纽扣,道:“这样啊。”
我看着他脑袋上竖起来的一根呆毛,以及抱着抱枕,可怜兮兮的他,便调侃道:
“如果你不想我跟她结婚,我就马上跟她断了,绝不会跟她结婚。”
“白痴,大姑她连婚房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水北说着,伸出一个拳头,往我胸口上砸去。
我捂着发痛的胸口,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
“睡觉吧。我明天还要和客户见面。”
我看水北愣坐在沙发上,便咧嘴一笑,问道:“干吗?想跟我睡吗?”
“神经病。”水北骂道,顺手抄起一个抱枕,往我身上砸来。
看他似乎已经恢复了的样子,我便放心了。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待我洗漱完毕,便穿好围裙,在厨房做吐司煎蛋。等我准备完毕,睡在客房的水北顶着两个熊猫眼和一头鸡窝头,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快去刷牙洗脸。”我唤道,语气就像一个管事的老妈子。
水北打了个哈欠,挠了挠自己的裤裆,伸了个懒腰,往卫生间去。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将牛奶热好,在平板电脑上读最新一期的法制周刊。水北坐在我的对面,执起了一块土司,吃了起来,又喝了一口,似乎因为喝得太快,被烫到了。
“吃慢点。”我叮嘱道。
“恩。手艺不错。”水北夸赞道,而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美好的早餐时间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水北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我和他同时闻声看去,只见来电是陆伯言的。水北看了看我,然后接通了电话,用很小的声音接了,道:“喂。”
那天的陆伯言大概是问了水北在哪儿,水北告诉他自己住在我这。那头的陆伯言似乎在跟水北道歉,似乎还在说他根本离不开他,让水北回到他的身边。水北没有说话,而坐在他对面的我只是放下了二郎腿,伸出手让水北把电话交给我,让我跟陆伯言谈。
水北听话的将手机放到了我掌心里,我对着电话里道:“陆先生你好,我是白水北的哥哥,李山南。”
“山南哥,你能不能帮我和水北说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让他不要离开我,拜托了。”陆伯言说着。
说实话,被一个比我年长好几岁,操着一口湾湾腔的老男人称呼为山南哥,我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好。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后不要来烦我们家水北了。”
顿了顿,我直接给了陆伯言一个暴击,说道:“他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你。”
我说完,陆伯言无话可说,只是飚着一口我听不懂的客家话骂骂咧咧。不过,一个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看多了,毕竟,事务所的金牌律师,不是浪得虚名的。
挂掉电话,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
☆、运筹帷幄
水北在我家住了两天之后,又跑回剧组去拍戏了。当时水北演的是一个警察,由于台词里会带有一些法律的专用术语,以至于水北没事便和我发短信,一会问我这,一会问我那。
我不会嫌弃她烦,相反的,我很喜欢那种被他需要的感觉。他那种迫切需要,证明了我这个人存在的价值。
那天晚上,我下了班,带着父母,往外婆家去吃晚饭。
外婆家依旧住在那个小巷子里,住在那栋白墙黛瓦,两层楼,见证了外公风光一时的小楼里。
待母亲和父亲下车,我把车子停在巷子的门口,然后下了车。看着那个熟悉的巷口,我记得小时候,我和水北一起在这个巷口打闹,一起在这个巷口玩过花炮,一起蹲在这个巷口吃棒冰,喂那些无家可归的野狗野猫,一起在对面的建筑工地,拿着玩具枪打枪战,如今,对面那个建筑已经成了百货商场,而水北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走进巷弄里,看见几个披散着头发,穿着颜色艳丽的运动装的打工妹一边聊天一边从外婆家隔壁的那户人家走出来。隔壁邻居当时冤枉水北偷钱的事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时过境迁,隔壁的邻居早就搬走,听外婆说搬到小高层里去了。还有之前那个住在巷子口,水北的同学小强,就是那个游戏机被弄坏的小男孩,听说已经结了婚,娶了一个很胖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
一眨眼之间,时间如白驹过隙,身边的一切都变了,水北也已经不再是那个比我矮,整天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的小孩了。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巷弄里走,走到巷子的尽头,推开了外婆家那扇已经有些铁锈了的大铁门,进了院子。提着芝士蛋糕的我刚走进,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便蹭的站了起来,挣脱了她母亲的怀抱,踩着一双毛绒绒的靴子,扑进了我的怀里。
“哥哥。”
三岁的白雨柔奶声奶气的叫着我,而我则蹲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然后一把把她抱了起来,笑道:“再叫一声。”
闻言,她咧开小嘴,嘻嘻一笑,趴在我的肩头,又叫了一声,道:“哥哥。”
我和白雨柔整整差了二十三岁,我觉得我都可以当她叔叔了,但她还要称呼我为哥哥,感觉还蛮奇妙的。
她注意到了我手里那个红色的袋子,便指着袋子,好奇的问着我,道:
“哥哥,里面是什么?”
“超级好吃的芝士蛋糕。”
我说完,掂了掂在怀里的她,然后将芝士蛋糕放在了茶几上,又解释道:“小雨,我们吃完晚饭再吃好不好?”
“好。”
乖宝宝雨柔点了点头,一双小手搂着我的脖子,我则抱着她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瞎转悠。
等桌上的菜都上齐了,年迈的外婆唤我们进去吃饭,大舅妈便走到我面前,伸出了双手,对着雨柔说道:“小雨,哥哥累了,你快下来自己走吧。”
我怀里的雨柔扭了扭身子,撅着嘴摇了摇头,拽着我的衣领不肯松手。
“舅妈,没事,就让我抱着她吧。”我笑道,而大舅妈摇了摇头,表示拿雨柔没办法。
等我们坐上饭桌,雨柔乖乖的坐在我的腿上,睁着大眼睛看着桌上的一盘盘菜,想用小手去抓那双对她来说还是危险品的筷子。我把筷子摆到一边,摆到她手够不到的地方,她抬着头看着我,鼓着腮帮子,像是在嘴里塞了两个可爱的小球,讨人欢喜。
我朝她做了个鬼脸,一大一小玩的不亦乐乎,而坐在我们对面的外婆感叹道:
“我们山南还真是特别喜欢孩子。”
顿了顿,外婆和母亲以及大小舅妈相视一眼,对我说道:“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就赶紧找个老婆生一个。”
闻言,我汗颜,每家的三姑六婆都一样,都爱管这种事情。
我清咳了两声,执起筷子,夹了一块嫩豆腐,吹凉了,塞进了雨柔的嘴里,然后回答道:“唉,我不急。老婆本都没赚够呢,还谈什么娶老婆。”
“傻小子,你的老婆本你爸妈都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差你找个老婆,然后结婚,给你爸妈生个孙子。”外婆笑着说道。
“对啊,山南啊,你都二十六了,差不多该结婚了。”
大舅妈在旁边帮着腔,而我只是傻乎乎的笑,逗着坐在我大腿上的白雨柔。
“对了,上次那个姓顾的姑娘怎么样啊,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我母亲终于问起了那次相亲的事。
闻言,我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介绍人小舅妈,摇了摇头,淡淡道:
“她挺好的。就是不大投缘。”
见家中妇女同胞蓄势待发,准备朝我八卦,小舅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块肉到我碗里,道:“也是,缘分这种事情不好说的。山南,吃菜吃菜”
说完,和外公一样喜欢喝酒的大舅从桌子底下抽出了酒瓶,问我道:
“山南,要不要和大舅小舅喝一杯?”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道:“不了,待会我还要开车送我爸妈回去,然后还要去火车站接人。”
当大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说笑之时,我喝了口茶,随口说道:“那天,水北联系我了。”
说起水北,大家说笑的声音变轻了,而坐在我对面的外婆只是放下了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问道:“水北那孩子怎么样了?”
外婆不待见水北我是知道的,但是水北是他从小带大的,我知道外婆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水北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在外面当了演员,赚了大钱。”我回答道。
只是,我没有告诉他们,每个月那寄来的一千块补贴,是水北在冬天跳下冰冷的大河,冒着生命危险做摩托车特技赚来的。
似乎是因为听到水北在外面出息了,外婆脸上的表情有些缓和,只是又小酌了一杯,执着酒杯,等着那浓烈的酒劲过去,吃了一口菜,问我道:
“那他怎么不回家呢?”
家?我想,水北应该早就认为,这个地方不是他的家了,这里所有的人不是他的亲人了。
“他拍戏忙,全国各地跑。我也只是跟他在网上聊天罢了。”我回答道。
至于水北一直在无锡,偶尔回苏州,住在我家的事情,没有得到水北的允许。所以,我没有跟他们说。
“这下好了,我们家出了个大明星了。”
小舅妈笑道,而她的那副嘴脸,我不愿意去看。
“恩,对啊。”我点了点头。
我不想说水北是全国各地的去找活干,我不想说水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替身演员,我希望他们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