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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回去好了,他必须回去才行。路彦只是普通人,又很怯弱,老二只是被他用力握住,就会哭着说「很痛」,这样的路彦不可能承受得了那些凌虐。光是想像路彦哭叫的样子,他的心就痛得有如被人刺剐。
山田想要跳下厢型车,但将手搭在门把上时又顿住不动。即使回到本桥组,等着他的也是凌虐。他正是不想被凌虐才逃来这种地方。
山田忽然想起投靠丸山会、兴奋剂中毒的早乙女。早乙女的手指因为惣一的一句话而被剁掉,当场被拿去喂鱼。那场在他面前执行、冷酷无情的制裁……掉落的手指,以及争食手指的鲤鱼……他一定会被杀。但是,即使变成鲤鱼的食物,他还是无法放着路彦不管。
要带路彦逃亡吗?山田想到这里,不禁发出「哈」的一声嗤笑自己。路彦还是学生,而且有自己的人生。山田无法因为自己捅出娄子,就叫路彦退学,抛下一切和他一起亡命天涯。
如果他不付出代价,惣一一定不会放过他。那么,要在被凌虐至死之前先自我了断吗?只要他死去,本桥组就不会将魔掌伸向路彦吧?
该怎么死才好呢……想到这里,山田忽然想起那个东西的存在。他拔出插在侧腹的手枪。因为他一直将手枪揣在身上,所以枪只温热得有如生物。
山田解除安全装置。以前他曾在国外影集上看过,只要把枪含在嘴里、扣下扳机,他就会死,痛苦和难受也只有一瞬间。
山田将温热的手枪含在嘴里,这种感觉好像在口淫。一想到路彦的分身也是这么小,他忍不住笑出来,牙齿撞击在枪身上。他从口中拔出枪,即使在黑暗中,他也可以看到唾液从枪口牵引出一条丝线。
笑声变得断断续续,最后只剩下无尽的空虚。自己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事到如今,山田不禁思考起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么?在父亲的殴打下长大、变成流氓、捅出娄子,最后在这辆废弃的车里结束一生……一切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他的人生就这样结束吗?这是他最后的生命吗?不要、不要,他不要这样。他现在非常能体会君岛被他拿枪抵住头时,哭着向他求饶、吓到尿失禁的心情。死亡让人恐惧,令人害怕得想哭。虽然他是无药可救的人渣,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然而,他不得不死。只要他不死,这件事就不会落幕;只要他一死,这件事便能圆满收场,一定能就此结束……
别说了,快开枪吧。贪生怕死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要死就死个痛快啊!死得像个无药可救的流氓,正如他所愿。快死、快死,快去死啊……
尽管山田在心里一再唆使自己,他的手指仍是一动也不动。
「哈哈!」
山田笑了。他迟迟不扣下扳机,就是因为他还不想死。他讨厌痛,也讨厌这种悲惨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听声音,想要在死前听听路彦的声音。他用左手拿出手机、打开电源后,看到有好几通留言,不禁心头一惊。
他从最新的留言开始听起,发现是本桥组里认识的人打来的。
「听说你偷走枪,现在逃亡?不过,别以为你逃得了一辈子。快出来,只要你出来,我会去帮你说情。」
「山田,我要杀了你!」
「快回来!现在乖乖听话,只要断一、两根手指就没事。」
「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出来,剖开你的脑袋!」
全都是本桥组的人对自己怀柔、威胁的声音。惣一利用本桥组的人在找他,一定不会错的。
山田并未仔细看未接来电的记录,便将之一一删除。这些就是他一直以来认为是家人的人。
「……救我。」
谁来救他?快救他啊!他不想死,不想被凌虐,也讨厌寒冷、讨厌孤单,他讨厌这种悲惨的感觉。
或许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才会死吧?山田忽然发现这个现实。因为他是如此无药可救,所以才会死。他注定要死。
山田用震颤的手拨打电话。
「信二哥!」
电话才响一声,路彦便接起来。
「你在做什么?」
山田拼命压抑颤抖的声音。
「你还问我在做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本桥组的人都已经找上我,问我认不认识山田,太诡异了!」
「哦,你别在意啦。」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当然会在意啊!」
山田将手机稍微拿远一些。
「你不要叫那么大声啦,我的鼓膜都快破了。别再大吼大叫,让我听听你舒爽的声音吧。」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在宿舍里吗?」
「对啊。」
「把内裤脱下来,自己玩弄你的老二,让我听你淫乱的声音。」
「我不要!」
「少啰嗦,快照我说的去做,不然我要去抱女人啰。即使我把老二捅进女人的身体里,你也无所谓吗?」
路彦低声道:「你真是不可理喻……」
「少废话,快照我说的去做!」
沉默持续着。半晌之后,咕滋咕滋的黏稠声打破沉默。
「啊……嗯……」
山田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喘息声,让他想起路彦的裸体。不过,虽然他感到兴奋,那里却无法勃起。
「……你听得到声音吗?」
路彦的声音变近。
「你那淫乱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你的老二明明那么小,积的量却很多耶。」
「我觉得我的大小很普通。」
「再让我多听一些,不然我射不出来。」
咕滋咕滋的声音越来越大,路彦的喘息也越来越激烈,不一会儿他听到路彦「嗯」了一声,发出达到高潮的呻吟。
最后能听到路彦发出那种声音,这样就够了吧?山田想挂断电话,指尖却按不下去。如果可以,他还想亲吻路彦,但这根本是天方夜谭。有人找上路彦,表示路彦的宿舍也被人监视,所以他不能去见路彦。
「你射了吗?」
路彦露骨的少根筋发问,让山田连肩膀都为之虚脱无力。
「你不要说那种没有情调的话!」
「你不是想要手淫才打电话给我吗?你现在哪里?在做什么?」
山田当然不可能回答路彦,自己现在海边附近的废弃汽车里,正打算寻死。他无法回答,但也无法挂断电话,说什么都不想挂断电话。他将手插进头发里,粗暴地搔弄着。
「……我想我应该喜欢你。」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路彦却给他一个不可爱的回应:「我知道啊。」
「虽然你这小子很嚣张,身上还有老二,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你不是女人。即使如此,我还是……」
「我也喜欢你喔。」
山田的背脊一震。
「虽然你的个性很随便、不负责任,又爱说谎。」
「妈的,根本没有一句话是在称赞我啊!」
「因为你根本没有地方值得称赞嘛。虽然如此我还是喜欢你,所以我也认了。」
山田用手覆住脸,像眼泪一样温热的东西不断涌出。他不想被路彦知道自己在哭,于是用手捂住嘴,忍住呜咽声,温热的泪珠随着他的动作流到手背上。
山田一直认为,当流氓才是他这辈子的生存之道,所以他为组长赴汤蹈火、为惣一卖命。然而,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轻薄得一吹即飞……模糊不定,脆弱得惊人。
只要有路彦在,或许他就能撑下去。哪怕天底下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有这么一个人说喜欢他、需要他,他就能拼命活下去。
「信二哥?」
「我真是个人渣。」
「……你在胡说什么?」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路彦忽然问:
「信二哥,你在哭吗?」
「……救我。」
他还来不及思考,言语便已脱口而出。
「救我……救我……救我,路彦。」
山田在充满尘土臭味的废弃汽车里,不断重复说着这句话。
◇◆◇
翌日早晨,山田搭电车来到位于町田的车站。他在便利商店买了罐装咖啡和肉包,在内用区用餐,身上的钱只剩下不到一千圆。
昨晚他在废弃汽车里度过一夜。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太冷而感冒,早上起来却意外没事。
他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路彦:他想辞去在惣一手下的工作,惣一就要求他杀死君岛。结果他下不了手,甚至还放走君岛,最后连他自己都变成本桥组追缉的对象。
路彦默默地听他说明,然后冷静地下判断:「信二哥,我想你还是离开东京一阵子比较好。」
「我手上没有钱,组里的人又守在我家,我不可能回去拿。」
「我的钱先借你吧?」
向还是学生的路彦借钱实在很丢脸,但他现在必须面对自己没有钱的现实。
「你该不会想削我一顿,跟我收十天一成的利息吧?」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啊!」
不像这样开玩笑,他会撑不下去。
「你最好也不要回去故乡。」
若要藏身,最好选在人多的地方,所以大型的地方都市会比较合适。
名古屋是兰央会会长的出身地,而兰央会和本桥组有纵向关系。和兰央会处于敌对关系的第五代东禅会,则在大阪拥有莫大的势力。
总之,山田决定先去大阪。路彦说要帮他买新干线的车票,但山田请他改买远距离巴士的车票。他不知道自己今后会在大阪躲多久,但在可以赚钱之前,他都得向路彦借钱。路彦还是学生,他没办法向路彦借太多钱,也不想欠路彦钱。而且,本桥组的人应该和他思考着同样的事,他觉得新干线的各大车站内都会有组里的人埋伏,这让他感到害怕。
「我也去大阪好了。」
路彦在电话的另一端低声说道。
「反正现在是寒假,你一个人行动,我也会担心。」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可是你善后的能力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