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闻问停了下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林誉航家的小区里。
“喂!你带我去哪里?”少年问道,眼睛骨碌转溜着巡视这个小区。
闻问对他笑了笑,便拉着他进了那幢楼,按下了电梯按钮。
也许是因为少年过分的奇装异服,门口的报案还很是不安地打量了两人一番,直到少年狠狠地递过去一个白眼。
门“哐铛”被打开。
闻问把少年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两个人奔跑了许久,兀自喘着气。
客厅还是一片狼籍,Villian离开时并没有好心将这里打扫一下。
少年扯着嘴角笑:“你家?怎么弄成这个样子?难道发生了美伊战争?”
闻问没有说话,站起来将碎碗捡在一起。
少年瘸着腿站起来,眼睛忽闪着灵气:“你家真大。”
闻问拿过垃圾桶,抬头问:“你……叫什么,名,名字?”
少年惊奇地瞪大眼睛:“怎么?你会说话?刚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哑巴!”
闻问笑了笑,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认为了。
“你叫……什么?”闻问又问。
“斐俊。”男孩回答倒,又嗵地坐了下去,皱着眉头抱着右腿膝盖嘟囔,“好痛!那个该死的!”
闻问看着这个男孩觉得十分有趣,明明是个长相清秀漂亮的少年,偏偏要装扮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青春叛逆期吗?
“我……去拿,拿药箱。”
闻问并不知道药箱放在哪里,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找出来回到客厅的时候,正看见斐俊正拿着林至俊的照片。看见闻问回来了,就指着照片上的人问:“他是谁?怎么都是他的照片没有你的照片?”
闻问皱了皱眉头,这个男孩太没有礼貌。
“房子的,的……主人。”
男孩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那你怎么会有他的钥匙?”
闻问脸红了红,没有说话。男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是情人,你们同居!”
闻问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这男孩实在是太不客气!
“我知道啦,你们今天早上吵架,所以才乱七八糟!……”
闻问不理会男孩的聒噪。将药箱打开:“你,坐好。”
男孩倒还听话,坐好。闻问想把男孩的裤腿卷高,无奈却无济于事。那黑色骚包皮裤太贴身。斐俊的伤口被扯到,疼得咧牙扯嘴。
闻问想了想,说:“脱……脱掉裤子。”只有这样才能触及膝盖。
斐竣眼神闪烁了一下,却也“噢”了一声,就乖乖脱了长裤。
这一脱,却是闻问第二次被吓到。
他……他竟然穿着条黑色蕾丝的丁字裤,里面的分身若隐若现。
那……那是情趣内裤吧……这能称做裤子么?
这个男孩……
闻问呆傻地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错误的事情。或许,这样的男孩还是让他自生自灭比较好。
林誉航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一个陌生的男孩儿左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只穿着条黑色的情趣内裤,长裤褪到了小腿处,右膝似乎受了伤。闻问则一脸茫然,见林誉航进来,便转过头来看着他,神情尴尬。
这男孩看起来稍微比闻问小些,难道是同校的同学?林誉航皱了皱眉,当今是世风日下,难道这就是L大培养出的高才生?呵呵,这到有趣。
男孩看着进来的人眨了下眼,还没等林誉航和闻问说些什么,便喳喳地开口:“我知道你是照片上的那个,你的同居人。”
林誉航嘴角抽动了一下,哪来的怪孩子。
看在闻问的情面上,硬扯出了嘴角微笑着说了声:“你好。”便转头问闻问道:“考试结束了?”
闻问点点头,林誉航摸摸他的头:“这位是你的同学?”
闻问尴尬地一笑:“不是。”
也幸好不是,他还不想L大沦落止此。
“朋友吗?”
闻问刚想开口。斐峻解释到:“是他救我回来的。我刚才被别人追。”
林誉航心里咯噔一下,别惹上什么麻烦。
“怎么,做了坏事了?”林誉航给自己倒水,装作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没什么坏事,就是赌输了没钱付帐。”男孩自己拿过酒精棉给自己消毒,一边扯着嘴。
林誉航差点被凉水呛到。果然!这个孩子不是个好玩意。
闻问听的也是胆战心惊。怎么有这样的少年呢。
“那……你腿怎么样。”
“没事。”男孩扯嘴一笑,倒是纯真。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林誉航真是急着想赶他走。
男孩听了倒是怒气冲天,气吼吼又委屈地说:“我就住两天不行吗?是他拣我回来的。我家可远着呢。就住两天,要是赶我出去我可就无家可归死定了。”
林誉航听着,觉得这男孩的确不是这里的口音。心想又不能说什么,转头看着闻问。闻问也是一脸的无奈,不想救回来的人竟然赖在了“自己”家。
男孩又眨着灵气十足的眼睛,喃喃道:“我还要保护我的救命恩人呢。你看你们打架打得,客厅都这样了。我要保护他……”
林誉航听着原本是火冒三丈要把他逐出门外,可是一想今天早上的闹剧,自己和闻问相处肯定尴尬,不如多个人来中和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既然是闻问拣你回来的,那就闻问做主吧。”
斐俊马上将脸转向闻问,抓着他的肩膀,急急地说:“你肯定不会赶我走的是不是?是不是?”
闻问半天没挤出个“不是”来,最后终于认命地点了点头。
闻问拉拉林誉航的袖口,低声道:“对……对不起……”
林誉航看着他这番神情,把他拉在怀里揉着他的脑袋:“说什么呢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之后的一个礼拜,日子倒是过得挺有规律。
因为期末考试已经结束,闻问倒可以过着悠闲日子,但是年关将近,闻问便忙得自己家和林誉航家两头跑。林誉航忙着补上次“出逃”遗漏下的一大堆任务,斐俊倒是过得舒爽,白天躲在屋子里被林誉航锁着,晚上见林誉航要回来,便乖乖躲进自己屋子里不再出声——想也知道,那个律师对自己没多大好感。
闻母闻父对闻问的彻夜未归并没有什么干涉,只不过他们很久之后才明白,自己是完全往错误的方向里思索了去。
那天闻问回到林家的时候却突然不见了斐俊,感到奇怪得不得了。那个孩子不是挺喜欢白吃白喝的么?难道就忍心这么离开。既然只是个翘家的孩子,他知道有些孩子出现问题就是在养育方式,大部分是因为父母而不是自身,这也不是一照一夕就改变得了的事情。虽然如此,内心总是希望能让这个男孩至少不要惹上更多的恶习吧。出于这种过分“人本”的想法,闻问竟然暗暗有点儿为自己高兴,可一思考自己竟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又暗自唾弃了几声。想想有趣。
事实证明闻问的担心只是多余。不到几十分钟,那个惹祸精就兴冲冲地大撞起门来,闻问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蹭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去开门,门一开,却差点撞上了个大中药袋。
斐俊把高得能遮住半个人的中药袋子扔在地上,那一股中药清香的气味便弥散开来。
闻问倒退一步瞪大眼睛:“这个……干,干吗?”
斐俊嘻嘻一笑:“这不是因为发现你手脚冰冷吗?林净堂里有一个方子,对这个可好了。我每年都吃它,今年就特意帮你配一点来。”
闻问一惊:“你……你去,林净堂,干……干吗?”
谁都知道林净堂是这个地区“黑”得冒烟的地方,一般人哪敢进。何况,“你,你……哪里来的……钱?”
斐俊不以为然,拍了拍手笑眯眯地说:“放心,这里林净堂的人可不认识我,这里的堂子才开了一年多时间呢,下边的人可都是嫩得不行。大夫也是没用得很。不过还好,硬件还行。药方子还是过硬的,都是秘方呢。”
斐俊拎起那袋中药往厨房走去:“钱么,自然是赌赢回来的了。”说完转头笑,眨眨眼睛,俏皮得很。
闻问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真的是“孺子”已经“不可教”了么,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混”得不是一天两天,好象已经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他才几岁呀!
至于关于斐俊是怎么从这楼房里出去的,他已经没有好奇心了。毕竟林誉航就有两个朋友功夫都练到了神出鬼没的地步了。所以,最多是再加一个蜘蛛狭之类的角色罢了。
斐俊倒是放到东西转过身来一变脸色,皱着眉,一手叉着腰佯装生气:“我还说呢,我好心帮你去配药,你倒不感谢我,还问一大堆有的没的。看你那林誉航都没发现你体寒呢!”
说到这里,其实闻问心里多少是温暖的。至少有好几点,他没有办法对这个男孩产生厌恶之情。第一是他既然可以自由出入林家,他也大可把屋里的东西一扫而光。可他没有,反而安安静静地回来了。第二,闻问身体本来就瘦得没几两肉,在冬天是一向怕冷的。可是除了自己的妹妹,这点竟然连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发现,更别说是相处没有几天的林誉航。一到冬天,无论多厚重的被子搁身上到了后半夜都会冷得咯咯发抖。可是,这却被斐俊知道了,这个才认识了没几天的男孩!心里不说感动当然是骗人的。想必,这其实也是个细心的男孩子吧。第三,斐俊,恐怕也是唯一一个自己主动结识的同龄人吧,而且,难得能相处得自然。
闻问笑了一笑:“谢谢……你,谢谢。不过,今后,别……再去那里,好,吗?”
斐俊扯开嘴笑,瞟了一白眼给闻问,低头叹了口气,轻声说:“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到那里去,要是被发现了……”
闻问搓了下冰冷的手,对林誉航不知道自己怕冷这个事实多少有点儿沮丧,心里一想,似乎觉得自己是有点贪心了。难道连这么小的一点事情都要苛求吗?不过这几天真的鲜少有机会和林誉航接触,这个同居简直是名存实亡。晚上他回来已经快到十一二点,闻问睡眠很浅,总是竖着耳朵听着林誉航开门,走进客厅,然后隔壁的洗澡水的哗哗声,最后一片沉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什么。林誉航那么忙,而自己却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