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外面吃的饭是吗?”林卓言问他。
顾思齐点头,而后狡黠笑道:“既然你来了,我当然舍不得去外面吃。”
林卓言被他逗乐,说:“这样,今晚的菜我已经买好了,就我做主。明天你想吃什么,跟我说一下。”
顾思齐大喜,垂头想了好久,一脸苦恼的看向对方:“算了,我这个人没什么追求的,你做的我肯定都钟意。不如剩下的这些让我来收拾,你去做好吃的?”想起贺霖对林卓言手艺的连连称赞,他有些迫不及待,正好也已经觉得饿了。
林卓言说:“好,那就麻烦你了。”然后起身先拿了几样需要用到的东西进了厨房。
每天吃快餐,就是顾思齐再不挑食,也吃腻了。何况他的胃口早已被家里的帮佣周婶养刁,不能挑的时候他权当填饱肚子,有得挑也绝不委屈自己。
早在四点钟林卓言就已经到附近菜市场买好了食材,他本身是个饕客,又爱下厨,所以每到一处总要去逛逛生鲜菜市场,看看当地的特产。
顾思齐把堆放在客厅里的东西都收拾进厨房,其实有一部分是十分漂亮的餐具,看林卓言的衣着便知他一贯有情调,原来私下里的生活也是毫不马虎。顾思齐回想起林卓言的公寓,与一味追求舒适、高档生活质量的人不同,林卓言尤其注重细节打造出来的家居氛围,大至家具、小到水杯,看得出都是由他精挑细选。
搞不好林卓言有严重的感情洁癖,顾思齐想罢不由腹诽。
干等着吃饭总是比较尴尬的,顾思齐忙完后就跑进厨房观摩。
顾思齐摸着下巴打量穿着深色围裙的林卓言,看来下厨的男人也很有魅力,酷帅的程度不亚于电影里的飞虎队,手起刀落,砧板上的带鱼就被处理成块状。林卓言把块状的带鱼放入蓝边的白瓷碗中,撒上盐,加入切得匀薄的姜片,然后又倒了些白酒下去,拌匀腌制搁在一旁。接着倒油入锅,待油热后下姜末炝锅,拿起先前料理好的虾仁倒进去开大火翻炒,待虾仁稍稍变色,便倒入经过调制的蛋液,不消一会这道有名的滑蛋虾仁就起锅了。林卓言手法流畅,有条不紊,愣是把身旁的顾思齐看得呆掉。
盛在白瓷碟上的滑蛋虾仁简直就是一道艺术品,顾思齐盯着它眨了好几下眼睛,口水都要下来了。
林卓言体贴的送上筷子:“尝一下味道。”
顾思齐尝了一口,欣喜的称赞道:“虾仁好鲜!鸡蛋真的很滑很Q!好正!你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
林卓言正在油炸带鱼,偏过头对他笑了笑:“我在蛋液里加了牛奶。”
“还可以这样?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炸带鱼?”
“不,是红烧带鱼,要先把带鱼炸到两面金黄,这样在焖煮的时候带鱼的肉才不会散开。”
眼看菜已经做得差不多,顾思齐根本帮不上手,便在餐桌摆好碗筷。
四菜一汤,香气扑鼻,卖相绝佳,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林卓言从冰箱取出冰过的梅酒,笑说:“小菜配小酒刚刚好。”
其实哪里算是小菜,光是一道清炖狮子头就不知要花多少手头上的功夫,再看那汤是鲜浓的河蚌汤,也是需要时间准备的,河蚌要用粗盐搓洗出肠泥,先炒后炖,半点活都省不了。
“你的厨艺磨练多久了?这些菜连周婶都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味道。”顾思齐样样尝了一遍,开口称赞。
林卓言笑了:“不算磨练,只是小时候家人太忙,没时间看着我,所以外婆做饭都把我带在身边,久而久之,留恋起厨房的味道,算是耳濡目染吧,外婆曾经做过私人厨师,各系菜式都懂。”
初听无意,细想却觉得怪异非常,林氏家大业大,何愁没有佣人照顾孩子,甚至连衣着住行都不需要主人家费心。顾思齐不由多看了林卓言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他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若无其事换了个话题。
林卓言见多识广,各种趣闻信手拈来,这样边吃边聊,一顿饭居然吃了一个钟头有多,梅酒也都见底了。
饭后顾思齐抢着洗碗,他不好意思白吃一顿。
林卓言看他的动作生疏,一望便知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便笑:“我也算是提供一个实习的机会给你了。”
顾思齐耳根发烫,争辩道:“我偶尔也是有帮周婶干活的。”
对于那位周婶,林卓言从顾思齐口中听说过几次,听起来顾家两位少爷的生活都是周婶在照料,便问:“周婶是住在你们家的帮佣?”
顾思齐小心翼翼的洗着碗,生怕一不小心摔破,听到问话,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说:“周婶每天都回家的,她给我们做菜,还有打扫,算一下都有十几年了。我刚到香港,她就被请来我们家,她人很好,我们都把她当亲人。实话说,我爸妈的生日我都记不住,但是周婶的生日我每年都一定记得。”说到这个,他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朝夕相处,肯定会有感情。”林卓言说。
顾思齐其实有想过,如果有人喜欢他到肯一日三餐煮饭给他吃,天冷提醒他加衣,晚归会打电话找他,总之能时时刻刻注意到他,不管那个对象是怎么样的人,他绝对会沦陷到爬不出来。心理学不是都有说吗,缺失什么便会追求什么。
可惜这样子的人还没有出现过。
顾思齐刚从厨房出来,就听到有人叩门,他疑惑的看了眼正在泡茶的林卓言:“会不会是找你的?”
林卓言却笃定的摇了摇头:“今早开会的时候我已经申明,不许有人过来打扰。应该是找你的。”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顾思齐很少到楼下同学那里扎堆,暑期他除了实习报告,还有论文要写,时间上还是很紧凑的,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翻资料,或者画图。其他同学也都差不多,晚上要是出去玩的话,白天就会先约好。毕竟谁都不想成绩被落下。
不会是生活老师吧?他猜测着打开了门。
☆、三十三
门外居然是张鸣!
顾思齐傻了,看着他眨了眨眼:“你……找我?”白天不是炮火隆隆、硝烟弥漫么?难道这会儿还想继续?
这一整天张鸣拿顾思齐对他说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的确是有所误会,独自在酒店里忸怩了半天,才下定决心让老爸的秘书开车送他过来。
“不让我进去吗?”张鸣努力想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
顾思齐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正在泡茶的林卓言,好吧,就算他是想过来“只抽”(单挑),这里也有强劲的候补队员……于是就把张鸣让进了屋里。
“喝不喝茶?”林卓言坐在沙发上温和的跟这位同学打了声招呼。
张鸣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周刊杂志只登过林二少两三张照片,其中一张近照还是侧脸,但他曾随同老爸参加过富豪们的酒会,对林二少的样貌丝毫不陌生。这位另立门户经商出色的林二少还是他的偶像呢!以前都是远远仰望,现在突然出现自己面前,张鸣的大脑顿时死机,四肢都僵硬起来。
“怎么了?”顾思齐关好门看到这干瞪眼的情况,感到莫名其妙。
张鸣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抖抖的说:“林、林二少怎么会在这里?!”
顾思齐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不是林氏建业派下来的高管吗?”
张鸣为人单纯,听到这话恨不得敲几下顾思齐的脑袋:“你傻啦,商界精英林卓言你都不知道?”
“那你闪那么远做什么?”
张鸣结结巴巴的辩解:“我、我、我有事找你,你房间在哪?”
顾思齐看他紧张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便转头跟一脸淡定看戏的林卓言说:“同学找我有事,我先带他进去。”
把张鸣带到房里,顾思齐回到客厅,小声的问林卓言:“你做了什么,把他吓成这样?”
林卓言很无辜:“就问他要不要喝茶,唔,我长得很吓人?”
话说张鸣进了客卧之后,总算平静了些,左右看了看这间卧室,家具一应俱全,虽然不能跟酒店相比,但也差不了哪里去。左手边就是写字台,堆放着熟悉的课本,还有几支铅笔,以及速写本。速写本是打开的,上面压着一只削得正好的铅笔,笔下是尚未完成的一幅建筑平面图。他跟顾思齐不同班,可同一个系人数又不是太多,相关的信息多少有所耳闻——据说顾思齐绘图能力极差,拿笔画线都会手抖。他随手翻了一下,却发现里面的图甚至比他画的还要工整漂亮,这让他大吃一惊,他自读中学开始学习美术,有一定的功底,画图能有这个能力一点不出奇,可这些图怎么也不像是拿笔画线都会手抖的人画出来的。
此时顾思齐端了一杯茶水进来,递给张鸣。
张鸣顺口问道:“这些图都是你画的?”
“你找我就是问这个?”顾思齐挑眉。
张鸣张了张口,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窘迫得整张脸通红:“不、我……我其实是过来讲声对不起的,最近很多事情我都误会你了,所以……”原本打好的腹稿完全派不上用场。
顾思齐愣住,而后摆了摆手:“没事,反正我们不熟,有误会不出奇。”
“……”虽然说得没错,可是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因为被顾思齐这么古怪的回答打岔了思路,张鸣只好闲扯了一下施工问题,耳朵一边留意客厅里的动静,眼看着杯里的茶都快见底了,他吞了吞口水。
顾思齐反应敏捷:“要再来一杯吗?”
不——!你应该问“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张鸣内心悲愤的握紧杯子,生怕被对方拿走。
“……”顾思齐默默的看着他,终于要来了吗?传说中的“只抽”!
张鸣见顾思齐极其迟钝不灵活不解心意,悲愤之下把杯子往写字台一放,按住他的肩膀:“你能帮我跟林二少要个签名吗我崇拜他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