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着,眼前一道黑影飞速地从马路边上跑过来,我一惊,眼看就要撞上,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手下一紧张就打了方向盘直直地撞上了护栏。巨大的前冲力几乎让我整个人都磕在挡风玻璃上,这个时候安全气囊才弹了出来,闷得我差点窒息。
……擦。
喝凉水都塞牙。
我爬出车子忍着疼拿起手机拨通老爸的电话,在他开口之间赶紧抢断他的话:“……爸,你别跟我妈说,我躲一只猫,撞上了护栏。”
老爸愣了一会,大概是独自走到了房间,我听到那头清晰的拉椅子声:“你没事吧?伤哪了没?”
“没事,一点擦伤,”我笑了笑,“你可得瞒着我妈,要不她准得唠叨我三个月。”
老爸松了口气:“你就不给人省心吧,车没报废?看没人的话就走吧改明儿去交警大队理赔就行了。”
我望着远方,心里真的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晚了……我看见交警叔叔骑着摩托车来抓我来了……爹我还喝了两口酒,你先别骂我!我就喝了一点点!我哪知道会有一只猫窜出来……”
我看着交警叔叔顶着一张公事公办的脸跨下摩托车向我走过来顿时就乐了:“爹……这不是你熟人吗?”
交警叔叔看了我一会,突然间伸手拿过我的电话,动作极其迅捷导致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操着一口普通的标准话就嚷嚷开了:“老徐啊,这是你宝贝儿子啊?……少来,电子摄像头都看着呢跟我打什么诨呢啊,欠我两条中华是不是该还了啊?”
我腆着一张脸讨好地朝这个用严肃的语气说话的大叔笑着,大叔看了我一眼,用手指了指仪器对我吩咐:“测酒驾。”
……
大叔突然笑眯眯地看了一会转过身去接着损:“这不行啊老徐,还酒驾……几口酒?白的吧……少来这是要拘留的呀。”
我对着大叔伟岸的身影面无表情。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交警叔叔的办公室里挨着训等着气急败坏的老爹来收拾破摊子。
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后,许之杭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交警叔叔大概是没等到两条中华,一下子懵了,而我看着许之杭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懵了。
许之杭理都没理我,跟那个大叔客套起来。我只好坐在一边巴巴地等,实则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在看到大叔笑眯眯地收下两条中华的时候,不屑已经变成了□裸的鄙视。
“好了好侄子你走吧,”大叔朝向我和蔼地说,“欢迎下次来咱们交警大队玩啊……不过撞什么护栏什么就不好玩了,你爹还不破费死。”
我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充分了解到交警大叔其腹黑的本质:“是啊是啊你可就有的享受了。”
“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大叔不满意地朝我瞪眼,一面笑得很长辈地对许之杭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记得不要再喝酒了,这次是没什么可保不准下次就出大事了,年轻人……”
许之杭恭恭敬敬地应着,终于把头转向了我,眼睛里一片暗色,开口说了这么多天来第一句话:“回去吧。”
我跟在许之杭身后走在路上,一路沉默。
在车上的时候,我很理智地选择了后排的座位。许之杭看着我跟着了火一样的冲进后排,也没拦着我,只是冷哼了一声,一声不响地去开车。
“……把我送回家吧,老爸该急了。”踌躇了好一阵子,我鼓足勇气对许之杭沉默的背影说。
许之杭这回连哼都懒得哼了,踩了一把油门,直直地冲到小区门口。门卫大伯是个自来熟,见着许之杭就特大声地跟他打招呼:“这么晚?你弟弟找回来了?”
许之杭在我捏了一把汗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回了几句,好似心情挺好的样子。
我站在夜风里等他停车,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看他的语气,刚才应该还好啊,认个错服个软有没有用……不过为什么要我认错,要不是因为他,我才不会出这种事。
没过多久,在看到许之杭从车库里走出来时,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我顶着他的目光背过头往外走:“我先回家一趟……”
许之杭二话不说,大步走过来拎起我的衣领就往楼道里走。他的步子又快又急,动作简单粗暴,也不管是不是弄痛了我就直直地把我往楼道里拖。我踉跄着跟着他跌跌撞撞,脖子被勒的发疼。楼道里的声感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昏黄的灯光晃得我眼前明明灭灭。他在电梯里松开了手,一声不吭地在我身后站着,我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许之杭直接走了出去,脚步一点也不带停顿的。楼道里的风扬起他的大衣的衣角,说实话,挺帅气的,但我只好盯着他的背影苦笑:许之杭太了解我了。
我愣愣地对着电梯的数字键看了一会,我确实没有勇气再逃。
一码归一码,是祸躲不过。
我硬着头皮走进家门,看见许之杭站在我卧室门口冷冰冰地看着我。我躲闪着他泛着一层怒意的眼睛,关上了门。
在门“咔啦”合上的那一瞬间,我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裤子脱了。”
【霉变】
我想我到底对他心里还是有愤懑的,这些小小的愤懑,顺不平理不顺,不知什么时候会纠结成一个巨大的导火筒,烧灭了自己也伤到了他人。
但我终究还是怕他。怕得彻骨。爱得彻骨。
于是就真的痛得彻骨。
我打着哈哈对上他:“你就当我是自己寻死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后,我就后悔了。
许之杭甚至还看着我微微勾了勾嘴角:“……自己过来。”
许之杭站在床边,看着我慢慢挪过去,不耐烦地顿了顿脚,终究是没忍住,走上前来拎起我就往床上一摔。我感受到他挟着怒意的动作还是想逃,当然也没能逃掉。
紧接着就是责打。
藤木带着风声狠狠地抽落下来,完全不讲情面。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能预料到——会有这么疼。
我还记得小时候许之杭又一次气急了用鸡毛掸子抽过我,没抽几下就愣是被我惊天动地的哭声吓愣了,从此以后再也没用过那个。
但是这次许之杭显然是气得狠了,不管不顾我的尖叫,一连好几下抽在我大腿根上。说实话,太疼了,我根本没有办法抑制住我浑身如过电一般的颤抖,眼泪硬生生地就给逼出了眼眶,狼狈不堪却又没办法阻止。我想开口,可藤条落下的速度比我更快,不知不觉冷汗就开始下沁。
整个屋子里都是藤条凌厉的划破空气的声音。冰凉的。
藤木制造出的伤痛就像一道火舌一帮直直地燎上我的皮肉,像是要硬生生卷下一层来似的,我估摸着我屁股上的懔子约莫肿出了一尺高,到后来连他是不是抽了上来都不清楚。
“别打了……”
我疼得忍不住开口求他,但根本没用,许之杭突然变得冷血而刻薄,容不得半分妥协。
我被铺天盖地的疼痛砸得眼前发黑,牙关因为无意识咬得太紧而一阵一阵的泛酸。手脚无意识地乱挥着,像是淹水的人死死地抱住最后一根求生木,竟挣开了他手上的力道。
我不知道他打了几下,也许他中途停下来了,也许又没有,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管得着他是不是消了气,是不是还顾得上我。
许之杭等了一会,才开口说话,那个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听起来就跟隔了一层雾似的,怎么也听不清楚,却又偏偏一字不差地落到我耳朵里,那么凉:“你不是寻死吗?躲什么?”
我被他的语气浇得浑身发冷,两次开口才算把话说清楚:“……你用什么立场管我。”
许之杭轻笑:“你说呢。”
我也笑,埋在被子里哑着声音问他:“爱我吗?”
许之杭没说话。
“爱我吗?”
沉默得越来越久,我这时甚至希望藤条不要停,至少我只要承担一种疼。
“所以,”我咧着嘴,“……关你屁事。”
许之杭动了,他二话没说,直接揪住我把我拉到他面前,语气冲的很:“徐之源你想女朋友想疯了!”
我一万个不对,他不该说这句话。
我脑子一热,情绪完全失控,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顶,声音几乎是吼着出来的:“是!那你呢!你又向我隐瞒了什么!你他妈混蛋!”
“是,我混蛋。”许之杭眯起眼睛轻轻地勾起嘴角,一扬手就是两巴掌,直接打在我伤势最严重的地方,一点余地也不留。
我疼得一缩,梗着脖子眼泪流了满头满脸,花了死力气跟他犟着。我看见许之杭关节处握得发白,当时竟然一点都不怕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挣扎着。许之杭擒住我的手死死地按在了床上,那手劲竟像是要掐死我。我甚至听到他极轻的吸气声,那时他暴怒的前兆。
许之杭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松开手,“腾”地起身转头就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心里当时就一个可怕的冲动。要么打死我,要么他妥协。我就是想逼他,逼他的同时,逼我。
我下意识地抓起旁边一个枕头就向他砸过去。
说实话,我觉得枕头砸不动人,但许之杭停下来了,后背僵直着,声音冷得像要结成一块冰:“滚下来跪着。”
我没动。
许之杭转身,脸色白得吓人,大步地迈过来拎起我的衣领:“真觉得自己没错是不是?”
他的眼睛像是淬了刀光,极狠地盯住我。嘴角似笑非笑地抿着,刻成一道薄薄的弧度。
我终于开始有点想躲,心里莫名其妙地好受了点。我抬眼看着他冷到极致的眼睛,笑开:“许之杭,你完蛋了。”
许之杭没说话,攥着我的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