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一惊,刚要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就换了个声音,“源源?”
我差点连手机都没捧住,大气不敢喘一声。
许之杭大概是换了个地方,那头静悄悄的。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愉悦的笑意,我听得格外清晰:“想起来搬救兵了?”
“哥……”我唤他,“你快回来吧,我认罚。”
那头竟然直接掐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有没有听见,只好对着手机苦笑。
他这回是气得狠了。
我盯着终于阵亡的手机面无表情。
没一会就听见了大门口的钥匙声,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听见许之杭走进客厅,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站起身,小声地道:“哥……”
许之杭拿了钥匙在开门。“咯噔”一声,门开了。突然亮起来的光刺得我眼前一晃,我抬起手挡住眼睛,等适应了光线,看见他冷着一张脸站在浴室门口,眸光淡淡地看着我。
我突如其来地觉得委屈,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是以前,我说不定早就管我惹没惹祸一把抱上去再说。
许之杭终于开口:“还没呆够?要我进去拉你?”
我讪讪地走出去跟在他的身后,盯着他拖鞋上的一个方格子猛瞧。他把我带到卧室,吩咐:“待着别动。”
我看他又要出去,下意识地跟着走了一步想要叫住他。许之杭回头扫了我一眼,沉声呵斥:“不会站就跪着!”我被他唬得吓在了原地没敢动弹。许之杭到外面拿了一条毛巾又走回来,坐在床边,要我过去。
我一头雾水地走过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许之杭估计是被我呆愣愣的表情逗乐了,微微泛起些轻软的笑意:“头低下来,哥帮你把头发弄干。”
我这下可是真不知道要闹哪出了。我顺着他的力道俯下身来,又嫌姿势太别扭,索性就跪坐在了地上。许之杭难得有动作这么轻的时候,他也没多话,用毛巾在我头上揉着。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慢慢慢慢地把头搁在他的膝盖上。
许之杭没有推开我,床头那盏台灯暖暖的,亮亮的,他的眼睛里好像也浸泡上了柔软的光。我舒服地眯起眼睛,侧过头趴着,叫他:“哥……”
“嗯。”他好脾气地应着。
“许之杭……”我又低低地唤。
他扬起手敲我一下,闭了嘴没有说话。
我满足地叹,我想我算总算是彻底阵亡了,这一剂迷魂汤灌得我晕晕乎乎六亲不认,连那顿逃不掉的打居然也没那么怕了。
敌人攻击力太高,太狡猾。
头发没过多久就差不多干了,许之杭隔着毛巾扶正我的脑袋,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问道:“还跑吗?”
我眼睛里脑袋里全是他微微蹙着眉的样子:“不敢了。”
他略略有些狡黠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床上趴着去。”
我乖乖地照做。
笑话,且不说我这时心里已经被粉红泡泡堵塞了神智,况且这时候再挣扎,那是真寻死。
我瞄到他把毛巾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发刷。
许之杭朝我这里走了我过来,我赶紧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被子里。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的身子僵了僵,但是紧接着就是连续的责打,我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忍耐着。
疼,好疼,我刚平息下去的汗意又一下子冲了上来。满脑子就只有铺天盖地的疼朝我涌过来。打到第十下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但紧接下来的一下更重了,毫不留情地一下狠狠抽下来,许之杭的声音在我身后近乎冰冷地响起:“闭嘴。”
我打了个寒颤,现在才知道他倒底发了多大的火。
我死死地咬住牙关闭着眼睛,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但还是没有办法忽视在我身后肆虐的痛。
我快要被他打死了。许之杭一下比一下更狠,一下比一下更不留情面,我估摸着我屁股都快被他抽烂了,可他还是丝毫没有放水,沉默着,既不说话也不报数,好像下定决心要把我打昏过去才算完。我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下意识地蹬腿,谁知许之杭一下就抽在我大腿和屁股的交接处。这一下可真够毒的,我“嗷”了一声,眼泪水一下子就飚了出来。
“许之杭……!”我嘶嘶地抽气,用手猛捶了一下床。
许之杭停了下来,声音丝毫没有起伏:“你应该早想到后果。”说着又是几下打在相同的位置。我死命地咬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许之杭的手按在我的腰上,很重,很沉,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不顾我的哭叫,只一下、一下地打着,力度刚好徘徊在让我生和让我死的边缘。
我那时候想,我都哭成那样了,许之杭怎么着也会心疼心疼我。
后来才知道,他真的是那种内里很生气但表面还是能很温和地对待我的人。
如今不禁感叹遇到这种性格的,真正算是自己倒霉。
【理睬】
【理睬】
到后来我也不知道被他打了多少下,只知道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跟泼了一层辣油一般火烧火燎地疼,深深地沁到了骨子里去。漫无边际地责打,不管我怎么求怎么叫都没有用,许之杭似乎成了一个最冷血的侩子手,没有一句话对我说。我面前的被子几乎被我的眼泪鼻涕浸湿了,连嗓子都是哑的。
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停了手的,许之杭坐过来,拍了拍我的头。我趴在床上就像一条死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头别了过去。他就轻笑起来:“别急着发脾气,还没完。”
我一下子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
“许之杭……!”我哑着嗓子恨恨地叫,“你真的想打死我!”
许之杭手的力气很大,他把我的头扳过来,逼近了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那时候的表情。日光灯从我头顶斜上方扫过来,他嘴角轻抿,略略有些狭长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黝黑。
他凑在我耳边开口,声音听上去挺狠的:“你再犯一次浑,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我下巴被他捏的发疼,整个头都晕晕乎乎的。
许之杭顿了一会,放开手,吩咐我趴到他的腿上。我还有力气再动弹,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企图唤回他仅存的一点点同情心。许之杭等了一会,似乎是不耐烦了,伸手就把我捞了过去。然后巴掌就落了下来,我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就又给他打了下来。
他的手劲大的吓人,一下一下踏实地拍在肉上,和板子没什么两样。
我疼得受不了了,就死死地揪住他的裤子,到最后索性一口咬上了他的腿。
硬邦邦的。
许之杭似乎是吃痛,更狠一下伴着风声落下来。
“呃……”我呜咽着松开了嘴,他落掌的力度又回到了刚好能忍受的程度。
……记仇的家伙。
许之杭又扇了十几巴掌,终于停下来悠哉游哉地开口了:“你这两年,小日子过的还不错?”
我哪有心思听他的调侃,只想快点从他腿上下来。他按住我,顺手给了一巴掌:“让你起来了吗?”
我闷声闷气地回答他:“哥……你要打就打吧一次性打完反正我也逃不掉……”
许之杭这时却笑了起来,收了手来抱我。我顺着他手里的力道坐起来,刚好避开我挨打的屁股。他的眼睛离我的眼睛就只有大概五厘米的距离,我近距离地看着他泛起的笑还是觉得晕晕乎乎的。许之杭长的很好,这么近看不出一点毛孔,反而有种很挺拔的立体感,整个人看上去很温柔。
可是我现在看着这张梦里出现过好多次的脸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身后火辣辣地疼,估计肿起来了,比上一次挨的打重多了。
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臭极了,许之杭大概是也看出来了,不轻不重地在我身后拍了一下:“这一次我可不会哄你。”
我看着他,心里挺冷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空空落落的,像是踩在了高空上的一片云上,没着没落。
许之杭,许之杭。
许之杭见我不说话,于是他也不说话,把我轻轻的放在床上,然后走了出去。我混混沌沌地趴着,扭头看自己的伤。只看了这一眼,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我不是怕疼,我就是觉得难受。
许之杭没过一会又端了一个碗走进来,看见我在哭,只轻轻笑了一下,坐在我床边:“过来把粥喝了。”
我不想理他,他等了一会就把碗一放过来揪我。我被他拉过去半抱半靠的躺在他手臂里,像个小孩子一样。许之杭笑眯眯地拿起碗,一只手圈住我开始喂我。小米粥大概是熬了很久,都有了一层粘稠的糊,我慢吞吞张着嘴,许之杭看上去挺无奈的,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等凉了送到我口中。一碗粥愣是吃了半个小时,许之杭话不多,我懒得讲话,倒是也没觉得闷。
许之杭去浴室里拿了一块毛巾给我擦脸,又扔了一罐药给我:“过会自己上药。”
一天折腾得我体力全耗光了,现在躺在床上跟只剩个空壳一样,眼皮越来越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就想睡。许之杭只好又坐下来给我上药,我这次倒是清醒了,疼出了一身的汗:“哥!哥你别上了!”
许之杭淡淡地回答我:“我可不想你三更半夜吵我。”说着手上加重了力道。
“……”我疼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许之杭站起来收拾好东西,关上了灯,帮我拉窗帘。
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我叫住他:“哥和我一起睡吧。”
许之杭没理睬我,过来帮我把被子搁在腰上,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被疼醒了好多次,模模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叹气。他微凉的手指划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