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的自己有多天真。这汉子在本就重辣的面条里又拌入足足半罐辣子,看得我和游靖都啧啧称奇,奇女子啊奇女子。吃完面这位奇女子又神奇地从包里掏出几个苹果,给我们每人派发一个。为什么大清早又要随身带这么多苹果!!!难道不觉得很重吗!对此她的解释是“你懂什么,女人身上一刻都不能离了水果。就跟你们男人带烟是一个道理。”
“你说得对极了小许”。听到她说烟,突然有点嘴馋,于是掏出一根烟点上。
抽了几口后终于舒爽了~~~游靖突然把苹果拿起来递到我面前
“哥哥,吃苹果~”。
“阿靖多吃点”我又推给他。
“抽烟不好,哥哥吃,我饱了。”游靖坚持。
我突然意识到小盆友是在关心我,顿觉感动,像看到自己儿子长大了、变孝顺了一样。我掐掉烟,拿起苹果啃了起来。
“宋哥,小游靖不会真是你私生子吧!我怎么觉得我知道了不得了的事,他妈妈是姓游吗?”
我突然觉得很尴尬,脑子里闪过游锦这个名字:“游靖16岁了,你觉得我12岁就能生出个儿子来吗?你这是什么想象力”。
“啊~啊啊啊?小游靖16岁了?我还以为12、3岁。不好意思哈~我道歉。”许心怡抓抓头,对着游靖抱拳。
气氛突然尴尬下来,谁也不说话,三个人围坐在面摊门口,身后马路上车辆来来去去,渐渐喧闹起来。
“咦?2路公交!太好了!宋哥,我马上要去上方村,这车不好等,这会儿正好有,你们去不?
我望向游靖:“阿靖想去么?”
“恩,好,我们跟许姐一起”。
我突然有些吃味,这才一个苹果的交情,就一口一个许姐了,不会是看人漂亮,产生好感了吧~毕竟16岁正好是青春期对异性好奇的阶段……
“啊哈~许姐人不错吧?”我半开玩笑地试探,一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你们快点,先上车,我去旁边买点水果,帮我叫司机等一下。
我和游靖投币上车,坐到最后一排,不出半分钟,许心怡拎了袋橘子上来。又向司机确认了一遍是否在上方村经停。
“一会儿到那路口我会叫你们下车的,你们在路口下了之后,沿盘山公路一直往上走2公里就到了。”司机耐心地解释道。
“好类~谢师傅哈~”
许心怡乐颠颠的跑过来坐在我们旁边,又开始剥桔子吃。我瞟了眼她的肚子。女人的胃真是太可怕了,我扶了扶眼镜,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说是公交车,其实是那种淘汰了的老式大巴车,刚开出岜坪古镇时路况还好,进入上方村地界后就全是泥巴路,一路上颠来颠去,我们三个坐在车尾,震感尤其强烈,幸好都不晕车,否则刚吃进去的早饭都得吐了。
车子颠簸了大约20分钟后,在司机的提示下我们下了车。
呼~终于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沿这条狭窄的盘山公路往山上爬就能到了。走吧走吧~”许心怡提了提背包肩带,兴奋地打着头阵。
为了美景,这2公里山路根本不在话下,游靖想接过我随身带的小包,被我拒绝了。虽说是走上坡路,但坡度很低,路修的比较平坦,并不难走。沿途的景色也很美,空气清新,值得徒步。
山路狭长,东面是山体,西面是悬崖,悬崖下是茂密苍翠的树陇。鸟类零星飞过,啼声间或入耳。阳光照得人暖暖地,令人犯懒,微风拂过,带着一丝秋的凛冽,又使人振奋。真是宁静的秋日午前呐~~~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日语等级考试时总放的那段听力试音:天気がいいから散歩します(天气好好~散步散步~),不觉轻笑出声。
然而这难得的宁静却突然被打断,三五个孩子奔跑嬉笑着追上来,看到我们三个眼中露出新奇,蹦跳着往我们前面跑,跑到前方后又停下来好奇地回头看我们。有个小女孩被前面几个男孩子遗落在身后,神情沮丧地踢踏着鞋子慢吞吞走着,看得出来这几个小子不愿意带小女孩一起玩。
“许心怡从背包里拿出一板酸奶,取出一瓶,再拿了几个橘子递给小女孩
“乖乖,这个拿去吃哈~”(我就不再吐槽许心怡童鞋的任意门了)
小姑娘害羞地道了句谢谢,接过东西吃起来。
“姐姐!我也要!我也要!”前面的小屁孩们走回来吵嚷着讨吃的。
小许急中生智,把酸奶和橘子都给了小女孩,让他们想吃找小姑娘拿。
不过小姑娘心善,想都没想就把东西分完了。还好他们几个拿到吃的不再孤立她。
吃过东西,孩子们就自来熟地过来跟我们搭话,一路上走走说说,2公里路很快到了尽头。
一个6岁大的小男孩名叫兵兵,一路上他话最多,我开玩笑地问他请不请我们回家做客,兵兵一口答应。小孩子真是太好骗了,这才认识几分钟,就请陌生人回家。
兵兵家的房子在半山腰,长的像湘西凤凰的吊脚楼。推开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馊味~~~~~苍蝇放肆地在屋里乱飞。兵兵给我们每人找了个小板凳,从地上捡起一块地瓜(凉薯)给我们吃。小许不爱吃凉薯,递给我,我这人十分心软,即使不爱吃也不愿意看到小孩子落空的眼神,所以犹豫着剥开了地瓜,游靖一把抢过去,愉快地吃起来,我顿时松了口气。
“哥哥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呀”。小兵兵跟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孩子十分自来熟。
“我们从X城过来,好远的,你知道X城吗?”小许回答。
“不知道,你们是坐飞机来的吗?”小孩子对飞机总是抱着巨大的热情和幻想。
“不是喔~坐大汽车来的喔~”
“哦,大汽车我也坐过”兵兵有些失望。
小许笑笑,从包里掏出一大叠小学作业本,和一捆彩色铅笔。(我还是忍不住要吐槽她的那只背包,到底里面装了些啥!!!)
“小兵兵,这个送给你,要好好读书知道吗?”
“哇!好多本子,还有铅笔,这个铅笔好多颜色喔!谢谢哥哥姐姐!”
“小许……你怎么会带这些……”
“我特意背进来的哇,早就知道这里贫困了。”
小许在我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许多。
“好好喔~好漂亮的笔,姐姐我可以用它画画吗?”
“当然啦,兵兵喜欢画画吗?”
“恩!喜欢,谢谢姐姐!”小兵兵从里间搬出长凳,拿起笔和本子开始画画。
“第一次用这么长的笔喔~好高兴!以前用的都是别人扔掉的旧笔,都好短。”小兵兵一边画画一边高兴地啃着地瓜。我见他吃的很香,突然怀疑地瓜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于是就着旁边游靖的手啃了一口。
唔,不错,水灵灵的,确实好吃,大概这地瓜长在山里头,比山外卖的要好些。
“画好了!”我们都好奇地凑上去看。
画面中有四坨千奇百怪姑且看得出是人的线条,上面是太阳和云。下面是山坡,山坡上有花花草草。还有只蜜蜂。
“看这个高高的是大哥哥,旁边的是姐姐,右边是小哥哥和我。”小兵兵满脸自豪,就差拍拍小胸脯了。
“那为什么我和姐姐是牵着手的。”我无奈地问道。
“大哥哥和姐姐不是男朋友和女朋友吗?”
“哟~你还懂男朋友和女朋友啊?”小许笑道。
“恩!我哥哥以前带女朋友回家,他们一直在牵手,都不和我牵,哥哥说只能男朋友和女朋友牵手。”
我牵起游靖的手笑着说“那你看,大哥哥和小哥哥还牵手呢。你哥哥骗你的。和好朋友在一起就可以牵手。兄弟姐妹在一起更能牵手。”
兵兵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回到座位上去,把画纸上我的右手和游靖的左手画得奇长,搭在一起。
“这样就好了!”说着还不住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样子,我们仨都笑岔气了!
最后这幅画被兵兵送给了许心怡,许心怡左手搂着兵兵右手举着那张画和兵兵照了张合影。正午的阳光渐渐逼近,清晨的雾气终于全部退散,我举着相机按下快门。转身看到游靖背负阳光的身影,又给他与背后的苍山(苍翠的山,并非大理的苍山)按了张剪影。
第8章 Chapter 8
直到多年后,我独身居住在德国,时常回忆起与游靖在上方村度过的短暂时光,每每翻到用相机记录下的那一摞照片,我都暗自庆幸当时的坚持。
那日的天气不知有多好。
阳光姣美,斑驳刺眼,熏风拂过,落叶纷飞。
在村里唯一一家小饭馆吃过午饭后,我们三人沿村子下方的河川敷(河岸)彳亍而行。
小许摆弄着自己的单反,胡乱拍着照片,我说胡乱这个词,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看那架势真的很胡乱,那按快门的速度和频率堪比十连拍的无限循环了好吗!!!
只见那姑凉忽而蹲下,忽而站起,一会儿朝东面,下一秒转身朝西面对焦。姑凉,你真的有好好布景吗!
我默默从小包里拿出自己的相机,低调得拍了几张山山水水,觉得无趣极了。
“咦!”什么声音乱入了。
“咦~~~~~~~~~~~~~~!!!Mr。Song!!!敖不!壕!我们做朋友吧!你这相机给我摸摸好不!”
“你揍凯!你要是那么使用我的相机,我的快门会被你玩坏!”
“呜呜呜!不会的,这可是徕卡啊徕卡,好贵喔果然是Mr。Song。好有钱!”
“唔~这个不贵啊,是我以前在德国的时候在跳蚤市场淘到的二手货,虽然是九成新,但在德国只要是转了转手都起码降掉一半价钱。嘿嘿嘿,这个微单只要100多欧~当时汇率很高,但是折合下来也才RMB1000块出头。”
“羡慕嫉妒恨啊!你什么时候去出差一定要帮我也带一个!!!”某人口水都流出来了。
“喔,好啊,有机会帮你带。”我很爽快地答应。反正这东西不占地方,虽然讨厌出国给人带东西,但小件的也OK。
小许拿过我的相机,对着游靖一顿狂按。我黑线,她这个拍照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同一个镜头要按起码三四张才罢休。不过反正是拍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