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玘也在发抖,被抱著的身体不住的打颤,他拼命让自己镇定,平日里引以为豪的淡定却不知道为什麽在此刻灰飞烟灭,起不到半点儿作用。
萧九离问他那句话的时候,他本能地点头答应跟他一直在等待著的主人回去。可是这时候,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法儿面对苏南。或者说,是没脸面对这样对他掏心掏肺的苏南。
苏南带他去吃午饭,特别巧,同一家餐厅同一个位置,只是……对面坐著不同的男人。
服务生来点单的时候看著他的表情很奇怪,他低著头不敢看对方,生怕服务生问出点儿什麽话来,半是心虚半是愧疚得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附带的,还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儿心疼又难过……
第三十五章 画皮难画骨(中)
苏南问他刚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儿,君玘向来不会撒谎,如今只得编一个不入流的谎话去搪塞,说从车上下来忽然被小偷抢了钱包。
苏南听了就眯眼睛静静看了他一眼,顺著他的话问他找到了没有,刚才进餐厅的时候从钱包拿那张VIP卡谁都看到了,君玘只能硬著头皮点头。
苏南没再追问。
饭菜上来,满腹心事的君玘什麽胃口也没有,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著饭,只是想著,刚才那个谎言一定糟糕透了。
一顿饭吃得分外诡异,饭後苏南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就把他当著公司一众下属的面儿堂而皇之地带回自己办公司,让他随便干点儿什麽消遣,等他下班。
君玘什麽也没有干,就是坐在苏南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静静地看著窗外。他偶尔会从玻璃的反光上看见还在低头写著些什麽的苏南抬头看他,到最後,终於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跟萧九离在餐厅的时候,见他点头,萧九离才问他:“他对你不错?”
君玘知道他的主人问的是苏南。
於是沉默片刻,并不言语,只是轻轻点头。
萧九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地把他担心的问题挑出来,解决:“既然他对你不错,我不会跟他撕破脸的。这一年里,也亏了他,否则也不知道你会被折腾成什麽样子。这麽算下来,还是我要谢谢他。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我也不好留你,你先回去吧。这周末替我约他出来,我跟他谈谈,尽量用平和的手段解决你的问题。”说著萧九离意有所指地挑挑眉,“——如果他不是冥顽不灵,我是不会用上极端手段的。”
君玘不说话,就这麽直直地看著的他主人,淡色的眸子跟一汪清水似的,泛著些轻浅的涟漪,让人忍不住的想伸手去触碰……
他脸上的神色,少有的带著些恳求和执拗。
萧九离跟他对视半晌,棱角分明的脸上宠溺的纵容一闪而逝,到了最後,却是情绪复杂地摇头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松口承诺道:“——好吧,无论如何,不伤他性命。”
他这才松了口气,将手心渗出来的汗迹偷偷在裤子上蹭干,隔著桌子对他的主人虔诚而驯顺地低下头去,微微躬身浅浅一礼,“……谢谢您。”
其实,他也知道,凭著苏南的性子和对自己的心思,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手的。而萧九离处事又向来阴沉冷厉惯了……这种阴沉跟苏南的坏完全不同,遇到同样的事情,後者至多会把人整到家道中落,而前者,绝对会把人逼得家破人亡。
君玘觉得,苏南对他有恩,而像自己这样一个年老也即将色衰的奴隶,也实在不值得主人或者苏南为了自己而大动干戈。
说句直截了当的话,这两个人真要是针锋相对起来,双方各自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就不知道购买多少个像他这样微不住道的过气儿性奴了。
可是明知道自己先把整件事情的原因始末跟苏南说明白或许更好一些,可是萧九离约苏南周末见面的事情,君玘坐在办公室里看著苏南,却怎麽也说不出来。
——他有太多顾忌,不知道怎麽开口。而且,这种事情,一个说不好,就容易让苏南情绪失控直接暴走。
那不是君玘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坐在那里看著窗外,几番斟酌,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麽开口才是最合适也是最正确的。
第三十五章 画皮难画骨(下)
那不是君玘想要的结果。所以他坐在那里看著窗外,几番斟酌,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麽开口才是最合适也是最正确的。
至於苏南,他感觉到君玘忽然失踪两个小时回来後变得奇奇怪怪的,他知道这性格沉闷的老男人此刻心里一定有事儿,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著外面一定是在想心事,但是苏南不知道他忽然变得奇怪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而君玘也不知道,其实苏南公司的事情早就处理完了,在他手上,君玘一直以为他在不停的写著的材料,其实是一本画册。而苏南手上让君玘以为一直没停顿的在写字的钢笔,落笔绘出来的,其实是一幅他的肖像画!
钢笔勾勒出来的线条跟铅笔硬朗得多,每一次落笔勾勒出来的轮廓都纤细而清晰,画上的君玘,如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一样,蒲草一样柔软而坚韧,蓝色的线条画出的秀长眼睛,带著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忧伤,拉著整幅画陷在一种静谧而深沉的意境里,整体看下来,竟然是把君玘本身的气质和给人的感觉都画了个惟妙惟肖。
君玘从来都不知道,苏南会画画,而且,画的这麽好。
就像他也不知道,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自己实际上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圈儿了一样。
午饭快吃完的时候,苏南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在里面打了个电话,对方是他的心腹,办事完全沿袭了他的风格,往往直击重点,乾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
他打过去,直接就是说道:“你帮我查查,君玘今天中午干什麽去了,都接触过什麽人。”
其实想一想,凭他这样的心思,君玘那破绽百出的谎话,怎麽可能骗得了他?他强烈的感觉事情蹊跷,在好奇心和危机感的双重驱使下,他到洗手间连背著君玘打这通电话,几乎是毫无障碍的。
可是当对方恭敬说“是”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犹豫了!
他忽然觉得,既然是把那老男人当成恋人来爱而不是当成附庸品来玩儿的话,那麽起码要有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而背地里查人这种事,明显是跟那些相悖的。何况……他其实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是瞒著不让君玘知道的麽?只要对方安全无虞,精神状态尚可,又不担心其会忽然间逃掉,这种背地里的手段,能不用,就尽量避免吧……
他向来快人快语,有了这念头,当即就毫不迟疑地对心腹说了句“不用了”,然後在对方的狐疑中挂断电话,洗洗手用随身的白色手帕搽乾净,这才重新回去找君玘。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自愿对我坦白一切!
苏南在心里信誓旦旦,眉宇间有著年轻人特有的飞扬神采。
他再一次抬头看了看靠窗坐著的君玘,然後拿著钢笔在纸上落下最後一笔。拿著画自己看了看,觉得很满意,随即挑著眉眼轻笑一声合上画本,收到自己抽屉里,然後站起身来颇为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他的君玘勾著嘴角笑了笑,声音清朗:“——我工作处理完了,走吧,我们回家。”
第三十六章 所谓同床异梦……
苏南说“回家”的时候,君玘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就好像有暖流悄然从经脉中走过;让他情不自禁地放松下神经;轻轻舒了一口气。
可是当苏南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去拉他的手的时候,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君玘身体猛然一颤,几乎是触电般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君玘被他捉住手腕的整天胳膊都有点儿发僵——跟苏南接触这麽久,他早就不再抵触眼前青年的触碰了,如今会这样反常,当然是因为萧九离重新出现的关系。
虽然从事实上看他现在是里里外外属於苏南的人,但是他心里认的主人一直是萧九离,而且,从来没想过违抗。於是萧九离回来,君玘本能地避免和其他人的身体接触。
可是当苏南的手掌再度握紧他手指的时候,他虽然全身僵硬,可是却只是尝试著挣了挣,发现没有效果的时候,就作罢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是他活了快三十年也从没有体会过的,既挣扎,又坦然。截然相反,却又毫不冲突。
但是苏南说完话,他随著对方的思路想了想,却又很坚决地挣开了苏南的手:“人多眼杂,少爷太招摇不好。”
很温顺的语气,但是带著一些很明显的说教味道。
这次倒是苏南被他一句话堵得怔了怔,片刻之後,看著那率先行出门去的老男人,挑挑眉,脸色古怪,但是嘴角的弧度却勾著一抹惊喜……
可是这一点儿惊喜在不久之後就转变为了惊诧。
苏南觉得那天中午之後,身边这个原本已经对自己敞开心扉了的老男人又变得沉默而难以捉摸……
而这种变化在某天苏南把君玘带到自己房间独处的时候,达到了顶点。苏南发现原本已经不再抗拒自己的君玘似乎在有意的疏远和回避自己,即使是把人诱拐上床,那样欢乐的时刻,身下的人竟然也会心不在焉或者莫名慌乱……
这种变化来的太快,简直就是从君玘忽然失踪了那两个小时又重新回来之後开始的。
苏南的心思原本就很敏锐。加上眼光独到手段又狠,所以他在商场上少有敌手,加上名声赫赫的家族背景,就是在这偌大的北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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