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习惯真可怕!
重新把包提溜到腿上胡乱摸出一瓶木糖醇,徐远南破天荒地感到了些许局促,眯起眼近乎谄媚地嘿笑着上供了两粒,收回手时目光已经游离到了车窗外被保安小哥及时关起的栅栏门上。
黑且顺直的头发贴着额头微遮着清秀的眉,鼻尖上顶着尚未褪尽的汗。
专注地盯着一处若有所思般的侧脸瞬间带着徐泽如的思绪穿越时光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却又被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口香糖泡泡拽回了2003。
父子俩确实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这性情……
目光从徐远南嚼着木糖醇吹出来的泡泡上移开,扫过再没离开徐远南大腿的包,徐泽如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囝囝,我是你小叔。”
“……”眼皮子抖了抖,徐远南苦逼着脸看向后视镜里那张脸,“我知道,所以?”
“所以,你不用跟我认生,可以更自在点儿。”
“……”见过你之后,今天之前,我特么隔几天就闭着眼推到你XXOO一回,现在你突然变成了我叔,我特么敢自在么我!
万一一个习惯使然真禽兽了您,我爹还不直接把我人道毁灭了啊!
徐远南僵着嘴角,隔着后视镜跟徐泽如对视了片刻,喟然长叹:“往事不堪回首啊!”
徐泽如失笑:“往事皆是过眼云烟,放心,我不会跟你爸打你小报告。”
“那敢情好。”
“想吃什么?”
“肉。”
“好。”
徐远南以为,开着十分款爷范儿大奔的小叔,会十分人道地带他去酱肘子家啃猪蹄儿解解馋,谁知道……
徐泽如将车停进T大北边一个路口远的静园底商佳万家超市门口的停车位,熄了火,从杂物箱里翻出一个口罩递给徐远南,挑眉示意:“戴上。”
“……”徐远南盯着口罩上的图案,迟迟不肯接,“小叔,有不带图案的没?”
“没有。”徐泽如微笑着又拿了块德芙跟口罩一起递给徐远南,“乖,戴上叔给你糖吃。”
“……”糖他妹!尼玛你见过几个大老爷们儿脸上顶着樱桃小丸子去超市了?
“听话。”徐泽如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远南,说不出的严肃,“在学校里倒还罢了,在外边去人多的地方必须戴口罩,别使小性子。”
慢吞吞地伸手,慢吞吞地将樱桃小丸子顶在脸上,随后徐远南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徐泽如:“小叔,你的口罩是小玉还是花轮同学?”
徐泽如笑而不语,挑眉指了指车外,示意徐远南下车。
徐远南下了车,狗腿地去给徐泽如开车门,车门打开的瞬间,徐远南心底那一群羊驼瞬间变成了脱肛,不,脱缰的野马——卧了个槽!
“小叔,你说没有不带图案的口罩。”
徐远南咬着牙质问,于是徐泽如淡定地指了指脸上那白口罩左上角腰果大小的商标。
徐远南脸上顶着樱桃小丸子,化悲愤为动力,徐泽如往购物车里拿黄瓜西红柿珍珠萝卜油麦菜等可以生吃的蔬菜,徐远南则接连往车里扔着各种肉:翅中,翅根,牛腩,羊肉卷,带皮的精五花,去皮的后肘肉……
拿完了肉,又称虾称鱼称相应的蘑菇绿萝卜之类的配菜。
最后又拿了两盒小排,徐远南总算舒了口憋在心底的怨气,拍拍手,指着零食区:“去那边。”
徐泽如不动声色地推着车跟在徐远南身后,路过熟食区的时候顺手拿了几个馒头。
山核桃,榛子,松子,开心果,卤味花生,纯生瓜子,牛肉干,鱿鱼条,烤鱼片……徐远南那德行活像发着狠要把超市搬回家似的。
于是,当他把爪子伸向果冻的时候,在零食区跟他们相遇四五次、脸上顶着小玉的小萝莉拽着徐远南的裤腿儿,可怜兮兮地摇啊摇:“小丸子,可不可以留两个果冻给我?”
小丸子……
徐远南僵硬的松开爪子,扭头走了。
小萝莉看看空空的手,又看看货架上的果冻,望着徐远南的背影,表情甚是纠结。
徐泽如松开超载的购物车,蹲下/身,揉着小萝莉的头顶,微笑:“小玉不用为难,小丸子只是害羞了,拿好果冻快去找妈妈吧。”
小萝莉脸上瞬间阴转晴,弯着一双大眼从货架上拿了一个葡萄果冻塞进徐泽如手里,叹息:“真没办法,小丸子还是这么任性,花轮同学你要加油啊!”
“好。”
好!
强忍着笑意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徐远南左脚脚后跟突然拌了右脚脚尖一下,一个趔趄险些趴在地上,于是他又听小萝莉在他身后催促徐泽如:“小丸子还是这么笨,花轮同学快去做绅士!”
“……”小丸子他妹啊!绅士他妹啊!
徐远南郁郁地在前边走,徐泽如推着购物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一回头,购物车顶上那个大果冻险些晃瞎了徐远南的眼。
果冻被塞进了徐远南手里,徐泽如说:“不能白让大侄子给我签一回名儿。”
签名?
签名!
提起签名,诡异地想起了他在大奔顶上画的猪头,徐远南躲在小丸子后面扯了扯嘴角,将果冻攥进了手心里。
断定天上掉下来的小叔叔绝壁是在成心消遣他,徐远南瞬间淡定了,回了车上之后十分欢快地当着徐泽如的面把果冻吃了。
然而这份淡定并未能维持多久。
晚饭时间,当他看着徐泽如进厨房三十分钟后,端着一盆滴着水的生菜和一小瓶海天黄豆酱出来的时候,乍进徐泽如家门时的小冲击和新鲜感瞬间被抛在脑后,一张脸不由自主地扭成了囧形:“小叔,我确定我不是兔子。”
“我知道。”淡定地把菜盆和酱放在餐桌上,揪了片油麦菜的叶子蘸着酱,徐泽如如是说,“但是我不会做饭。”
“我们可以叫外卖。”
“非常时期,还是不吃外边的食物比较好。”
“于是您每天都在做兔子?”
“不是。”
“那您平时怎么吃饭?”
“偶尔会有朋友过来帮忙做……”徐泽如将油麦菜吃了,舔了舔唇边的酱,“其他时间叫外卖。”
“……”
“SARS凶猛,我无所谓,但我不能拿你的生命冒险……”推了推菜盆,徐泽如忍着笑劝徐远南,“乖,吃吧,纯天然,原生态。”
“……”徐远南瞬间了悟,他真是个傻蛋,居然信了自家弟控老爹那句——你小叔会好好照顾你。
无肉不欢的徐远南默默起身进了厨房。
葱花烹锅,把切成厚片的绿萝卜放进锅里炒了炒,加鲜虾翻炒,加水,加盐,盖锅,徐远南长吁了口气,默默地开始切那块七分瘦的后肘肉。
鲜虾炖萝卜的香气飘出厨房,随之而来地却是一声重过一声的菜刀剁菜板儿的声音。
蹭蹭鼻尖,徐泽如拿着根黄瓜进了厨房。
“当!当!当!”
“咔哧!咔哧!”
徐远南卖力的剁肉馅,徐泽如靠着门框不紧不慢地嚼着黄瓜。
徐远南翻了个白眼,调好肉馅,泄愤似的切好黄瓜片,捏了一撮小葱花撒进锅里,熄火,出锅。
徐泽如嚼完最后一口黄瓜,好心提醒:“囝囝,你还没放味精。”
“……”徐远南将汤勺放进汤盆里,挑眉斜睨靠着门框微笑的男人,“端走。”
两道菜都是汤菜——鲜虾萝卜和清水丸子。
当徐远南端着清水丸子出来的时候,徐泽如已经不客气地吃了半个馒头,两碗萝卜,手边餐桌上堆着一小堆虾壳儿……
“不好意思,太饿了,一时没忍住……”徐泽如十分不见外地起身,从徐远南手中的汤盆里舀出一个丸子,吹了吹,放进嘴里,吞吃入腹,挑眉极似别有深意地赞叹,“果然还是小丸子好吃。”
“……”我不是小丸子,我没有被调戏。
“大哥说的果然没错,你做饭真的很有你奶奶的味道。”
“!”卧了个槽!他这是被他家老子卖了呢还是卖了呢?果然找回了弟弟儿子就成了浮云么?
只是为什么生不出嫉妒,反而看着无耻的小叔以极优雅的动作极快的速度吃丸子喝汤的德行会莫名心酸呐?“小叔,问你个问题。”
“问。”
“去年奶奶过生日……”看着徐泽如缓缓停下了进食动作,徐远南盯着那只在灯光下泛着柔和光泽的耳钉,慢吞吞地问,“你都到奶奶家楼下了,为什么不上去?”
☆、抓现行
“你都到奶奶家楼下了,为什么不上去?”
虽在极力掩饰,青涩未脱尽的眉眼里还是泄露出了一丝触人心弦的心疼,简直和他爹一样,心善,温暖。
嘴角保持着原有弧度,颇为遗憾地看着那抹心疼自熟悉的眉眼间消失,转而被不耐取代,徐泽如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吃完碗里的丸子,放下勺子:“啊……”
“我去洗碗。”
显而易见地逃避,挠得徐远南心底的草晃来晃去,一刻也安稳不下来,直至厨房里接连传出三声:“啪!啪!啪!”的声音。
无语地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徐远南抽搐嘴角:“小叔,您外号是厨房天敌么?”
“嗯,你爸没告诉过你?”
“……”什么都承认,要不要这么脸大!我只听人说过因为天庭太饱满又行四,您得了个别号——四背儿娄头,简称四背儿娄好不好。
将人请出厨房,拿了笤帚和簸箕清理地上的碎片,洗净幸存的汤盆,徐远南转身看着又堵在了厨房门口的叔,“我爸只告诉过我和徐远东,小叔如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