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嫋嫋升起,阿宣深深地迷惑了。
大年三十这天,阿宣去买了一个电饭煲偷偷放在病房里,打算自己来包饺子,当然馅和饺子皮都是买的,又买了油盐酱醋等调料。好在寒假里医院几乎没有病人,医生护士也回家过年去了,没有人管。蓝雨说他来包饺子,阿宣便出去买了些热菜熟食和一瓶红酒,又回宿舍把电视搬来看春节晚会。忙乎了半天,蓝雨的饺子也包得差不多了,阿宣热了菜,煮了饺子,用喝水的杯子倒了酒,笑著对蓝雨说:“希望这是你唯一一次在病房里过除夕,来,干杯!”
两人碰了杯,蓝雨也说:“宣哥,祝你永远身体健康!”喝了酒,又帮阿宣满上,“宣哥,谢谢你这些天费心费力费钱照顾我,今天过年,我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阿宣却端著杯子转过身:“你要说这些见外的话,我就不喝!”
蓝雨笑笑:“好,好,小弟说错了,给大哥赔礼,先自罚一杯。”说著自己喝了,重新倒了酒,说:“那好,我一祝大哥早日找到未来的嫂子,二祝大哥顺利出国,三祝……三祝……”
阿宣听得很不是滋味,不等他说完,赶快和他碰了下,“你的心意我领了,其他的就成事在天了。”
“宣哥,你不要这麽悲观,一定会心想事成的,喝喜酒时不要忘了兄弟,还是我先干为敬。”蓝雨抢在阿宣前面一口喝光了酒。
阿宣岔开话题,和蓝雨海阔天空地乱吹。蓝雨也讲一些他小时侯的事情:“我生下来头发就是卷卷的,小时侯同学给我取外号叫‘卷毛狗’,气死我了,和他们没少打架。我妈还喜欢把我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穿上花衣服去照相,照出来还挺漂亮的。我妈有些同事朋友只看过照片,一直以为我是女孩。”说到这里,蓝雨微微地红了脸。
“想象得出来,你小时侯肯定比现在漂亮。什麽时候一定要给我看看照片,等你毕业送我一张做留念好了。”阿宣假装仔细地研究了蓝雨一阵,忍住笑,叹了口气,“可惜啊!女大十八变是越变越好看,男孩子当然是越变越难看了。”看到蓝雨有点不高兴,阿宣接著说:“不过,这只卷毛狗虽然不太漂亮,还是很可爱的。”蓝雨气得想要打他,但在床上怎麽打得到?
两人说说笑笑,酒足饭饱就靠在床上看电视,病房里杯盘狼藉也不管。看完了联欢晚会,一起听了子夜的新年锺声,又看贺岁片,阿宣喝了酒,头有点晕,不想回宿舍,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睡了。第二天早上还在梦乡,突然听到一声大吼:“你们这是做什麽?!”阿宣一个激灵跳起来,原来是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小姐查房来了,这下好了,擅接电器、私自留宿被捉了个现行!阿宣三下两下把衣服套上,手忙脚乱地收拾病房,白大褂冷冷地说:“不用收拾了,你到办公室来一趟!”
阿宣自上学以来,这是第一次进办公室受训。白大褂火气不小,骂了足足20分锺,阿宣低著头,眼睛只看自己的鞋尖,唯唯诺诺不停地承认错误,心想这可真是乐极生悲。怕她找蓝雨的麻烦,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白大褂更生气:“你踢断了人家的腿,还教唆人家违纪,你还是S大的研究生?你们学校怎麽教育的?这事我要向你们学校反映。”阿宣吓了一大跳,好说歹说,求她看在过年不能回家的份上饶了这回,白大褂最後总算松了口:“那好,照医院的规定,电饭锅没收,罚款100元,你回去好好反省一个礼拜,写份认识深刻的检讨来,在此期间不准再进病房。不然我不但要告诉你学校,还要请夏宇出去,我们这里管不了。”
阿宣交了罚款,垂头丧气地出来,暗中把白大褂骂了千遍万遍,但也不敢再去找蓝雨,灰溜溜地回学校写检查。他从来没有写过检查,过年没人又找不到枪手,绞尽脑汁写了几百个字第二天交到D大校医院,那白大褂当场就发作了:“你这什麽态度?什麽检查?你S大的就了不起了?”吓得阿宣一叠声地说马上重写,马上重写。这下阿宣回去憋了几天,检查没写出来,每天困在校园里郁闷得发狂,又不敢再去医院找蓝雨。
这天他做了家教回来,发现一夜之间就已春回大地,街头处处都是卖花的,红的玫瑰,白的百合,配著满天星,一朵朵一束束都包装得极为精美。阿宣才记起再过两天就是2月14日情人节了。他刚在花摊前多看了一眼,几个卖花的小女孩马上围过来,抱腿的抱腿,拉衣服的拉衣服,阿宣哪对付过这种阵仗?赶走这个,那个来了,又是哀求又是赔笑,直把花往他怀里递,阿宣又不好当真发怒。一问价,都是2、30元一支,阿宣咬咬牙,摸出20元来,买了一支漂亮纸盒包好的红玫瑰,仓皇逃离玫瑰花阵。
晚上阿宣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夜,终於没有勇气把玫瑰花给蓝雨送去。想来想去,第二天去买了一盒巧克力和一张卡片。巧克力盒是心形的,记得蓝雨说过他喜欢吃巧克力,趁此机会送这个大概不会撞到墙上,卡片上印的有玫瑰花,还有几句暧昧的英语,阿宣看了看,在上面写了一句“小小的卡片寄上我的情意”,落款是“你永远的朋友阿宣”。又买了一个很小的玻璃花瓶,插了那支玫瑰放在书桌上给自己看。情人节给自己高价买花,阿宣哭笑不得,凌乱的寝室里配上一支娇豔的红玫瑰,怎麽看也不象个样子。
东西怎麽送给蓝雨成了大问题,检查没写好,阿宣到住院楼外面探头探脑了好几次都不敢进去,怕白大褂发狠把蓝雨赶出来。徘徊了一阵,绕到大楼後面却有了意外的收获,蓝雨的病房在三楼,他窗外正有一根直通屋顶的雨水管。阿宣见他房间的天窗开著,一阵兴奋,凭自己校队的身手,爬这水管还是小菜一碟。
十、礼物
阿宣把巧克力和卡片用礼品袋装好,又系了一块石头,把袋子套在胳膊上,脱了鞋子,抱著水管,噌噌地爬上去,很快爬到三楼,左脚先踩上蓝雨的窗台,再扶著窗棂小心翼翼地把右脚移过去。这时天色已擦黑,没人注意到他。蓝雨正躺在床上看电视,阿宣重重地敲了下窗子,蓝雨转过头,看到是阿宣贴在窗台上,差点叫了起来!阿宣做了个手势叫他不要出声,指了指手上的礼品袋,蓝雨伸出手,阿宣对准蓝雨的方位,从天窗里掷了进来,不偏不倚刚好掷到他面前。
看到蓝雨收到了礼物,阿宣松了口气,笑了笑,用袖子抹了把汗,却抹成了个大花脸,又摸黑顺著雨水管慢慢地滑下去。这雨水管是接楼顶的积水的,长年累月下来,早就生锈发黑,糊满了泥巴。阿宣回到地面,才发现自己身上手上到处都是污泥,臭不可闻,袜子也划破了两个大洞,赶快溜回宿舍换衣服洗澡。第二天洗衣服,那件沾了污泥的外套怎麽都洗不干净,算是报废了,破了的袜子只好拿来做抹布。但阿宣一想到这是自己有生以来送出的第一份情人节礼物,就开心得只想唱歌,这点小小的代价也不算什麽了。
阿宣的“深刻”检查总算过关,再去探望蓝雨时,蓝雨先夸他:“宣哥,你可真厉害,这麽高的楼也能爬上来,不过要小心啊,要是摔下去,象我这样就麻烦了。”
“呃,没办法的事,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是我,技高胆大,你不用担心。”阿宣试探地问,“蓝雨,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喜欢,看,巧克力我都吃完了。”蓝雨说著从床头拿过那个心型盒子,摸出一块巧克力来,“你也尝尝,很好吃的,只给你留了最後一块。”
阿宣接过巧克力,放进嘴里就化了,甜腻腻的。蓝雨闭口不谈情人节,阿宣没法主动提起,隐隐地有些失望。面前的蓝雨又象是当初在网上那样,看上去热情坦率,但始终捉摸不定。
开学前,阿宣收到了一份来自Y大的offer,提供全额奖学金。和哈佛齐名的Y大是几乎所有申请出国学生的梦想。但阿宣却没什麽惊喜,从小就是得最好的成绩,上最好的学校,这一次也不例外就是了。他没有告诉父母和同学,在作出最後决定前,他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蓝雨终於出院了,但还不能行走如常,医生嘱咐要想不留下後遗症,还得好好地照料一段时间。但蓝雨急著去H市找工作,阿宣劝不住他。临行前,蓝雨有些迟疑的说可能会去拜见小晴的父母,但不知怎麽送礼。阿宣听出他的意思,立即给了他500元,蓝雨也没有过分推辞,道过谢就收下了,说一有钱马上还。
送蓝雨去车站的路上,阿宣才告诉他已被Y大录取的事,蓝雨一听就跳起来了:“宣哥!这天大的喜事,你怎麽不早说?我要走了才知道,等我从H市回来,一定好好庆祝啊!”
阿宣疑惑地看著他:“蓝雨,我要去美国,你就真的这麽高兴吗?”
“当然高兴……”蓝雨坚持著,却有一丝难以觉察的慌乱,明显是言不由衷,象是要刻意掩饰什麽。
“好吧,祝你顺利找到工作,自己小心点。”明摆著就要各奔东西,阿宣不想再多说什麽。
阿宣的老板接到了一个重大项目,让他考虑多留一年,等硕士毕业後再出国,并表示不会亏待他。阿宣出国的念头不是很迫切,反正国内国外都是一样地帮老板干活,但要他放弃Y大的offer又心有不甘,虽然可以申请学校保留一年,但谁知道第二年会不会出变故?阿宣还没有答复老板,却意外地收到了小晴的email。
email中说将於两天後回校,希望阿宣能去接她。阿宣开始以为她和蓝雨一起回来的,接站时才发现只有小晴一个人。一问才知道蓝雨还在H市,阿宣有点纳闷,自己和小晴并不熟,为什麽要叫自己来接她?
小晴身穿一条黑色高开叉的连衣裙,大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