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公务?习清侧耳倾听,外面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是沈醉回来了。不料沈醉还没进房,却有人在自己房外敲门,习清知道那是轩辕哀派来的贴身侍卫,“世子让你去问清楚,司徒风和沈醉今天在侯府到底为了何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司徒风和沈醉闹得沸沸扬扬的?习清一惊,原来沈醉跑去侯府了!
房门紧闭着,习清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闩,“是我。”习清敲了敲门。
“唔。”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但是沈醉没来开门。这可奇了,通常沈醉的房间都不上闩,更不会让习清吃闭门羹。
习清在门前愣了一会儿,门总算开了,沈醉把脑袋钻出来,“什么事?”
“你去侯府了?发生什么事?”
沈醉闻言,顿时面红耳赤,面对习清,他就更没脸了,还好习清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嗯哼,没事。累,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迅速把脑袋缩回去,门又关上。
“呃?”习清纳闷极了,沈醉干吗慌慌张张跟做了贼似的。难道——?有些不安的转过身去,想起刚才轩辕哀的侍卫所说的话,司徒风和沈醉在侯府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一定是和司徒风有关,沈醉的语气听起来为什么害羞带臊的?难道——他和司徒风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习清眨了眨眼,心里乱糟糟的,走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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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剑刃架到了脖子上,司徒风躺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
“你来啦?”白天闯府没有成功,晚上沈醉不依不挠的又偷摸进来。
“废话少说。”沈醉一听他那仿佛走在路上跟熟人打招呼的口气,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司徒风!”
“那些老臣的事你就直接问,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一个慢吞吞的盘查上,密图这么小,皇都这么大,再不直接点,查个一百年也别想查到。”
沈醉还以为司徒风想说什么,结果张口来了这么一段。沈醉想都没想立刻反驳道,“那我岂不是暴露了,肯定会有人怀疑。”
“没关系,如果有奏折递到轩辕凉那儿,自然会有人保你,那人一定会保你,因为他对你的事情很在意。”司徒风笑嘻嘻的望向沈醉。
沈醉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他来干吗的?他来找司徒风算帐的!巴巴的还答他的话干什么!
“临死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等折辱于我!”这才是沈醉来的目的。
“你把剑先拿开。”司徒风含笑道,“出血了。”
沈醉定睛一看,果然割破皮肤出血了,鲜红的血丝顺着白皙的肌肤滴落下来。沈醉微微一愣,手下也有些迟疑。
司徒风趁机窜了起来,猛的一把抱住沈醉,挨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每次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你不会杀我的沈醉。”
“什么?!”
“另外,我很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珍惜你,而你现在又不再理会我了。所以,那件让你恼火的事,其实只是我从你身上取走点东西留个纪念。作为纪念,总要重要的东西才好,我又舍不得剁根手指什么的,所以——”司徒风眼珠一转,笑道,“所以就用那个吧。”
沈醉的表情宛如刚被人在嘴巴里塞进了五个汤圆,又宛如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司徒风还笑嘻嘻的抱着他蹭啊蹭的,沈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怪叫一声,瞬间跑得没影了。
“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吗,我这是出于对你的喜爱。”司徒风坐回到床上,“你不领情啊?不领情就算了。”
十七 释情
被司徒风的奇谈怪论给吓得狂奔三百里的沈醉,奔到半路上蓦的站住。
虽然司徒风所说的话让他毛骨悚然,但是惊悚过后,沈醉忽然意识到,这难道不是司徒风对他的表白吗?原来司徒风竟是喜欢他的!好吧,他喜欢的方式很怪异。不过这不是重点。
多年来隐藏在沈醉内心深处的一个隐痛,直至此刻,方迎刃而解。
无论在石场里是怎么痛苦、怎么煎熬,对于十五岁的沈醉来说,其实离开石场也是一场残酷的考验。他从来没有面对过石场以外的人,也从来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怀疑,自己能否被世人所接受。一方面渴望被接受,另一方面又鄙夷这个懦弱、贪婪、一片混乱的外部世界。只有石场里的人会怕他尊敬他喜欢他,而外面的人,永远不能。
或许,如果有人可以的话,在当时的沈醉心中,也只有他可以,那个跟他里应外合、救他们脱离苦海的大恩人,那个叫他小兄弟的人,那个笑容宛如石场路边偶尔绽放的野花的人。
司徒风并不知道,那天晚上沈醉花了多大的功夫,聚集了多少勇气才跑到他房里,对他说那句话。不仅仅是一句情话,更是十五岁的少年从心里小心翼翼伸出来的一个触角,试图触摸外部陌生而又冷漠的世界。虽然不再是囚徒,但却成了通缉犯。少年知道他能信赖的人不多。
月光照在床上,也照在那人的眉眼之间,少年轻轻走到床头,凝视好久,不敢开口说话。时间久到那人装睡都装不下去,遂睁开眼,看见少年惊愕无措的望着自己。忽然,那人起身在少年额头上亲了一下,带着调皮的笑容,十七岁的司徒风也不过是个少年而已。也只有那一刻,司徒风展现了他孩子气的一面。
“你愿意做我的人吗?”少年终于开口了,在那个亲吻的鼓励下。
床上的人愣了愣,亲他一下是一回事,做他的人?开玩笑!脸色沉下来,眼睛里冒出怒气,“你半夜三更的跑到我房里来干什么?!还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难道我救了你们,得到的就是这种回报?白狼!”大声叫自己的随从,“把他扔出去!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少年完全呆掉了,手足冰凉的站在那儿,连白狼是怎么把他扔到窗外的都不知道,屈辱、不甘、痛苦,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从他嘴里吐出的伤人话语仿佛利箭,瞬间把少年给刺了个透心凉。眼泪夺眶而出。从第一次见到那人不过短短两个月,两个月里,少年就为他哭了两回。而打从七岁开始,少年就没再哭过。别哭了,抹干眼泪,带着绝望,少年蹒跚而去。果然,外面的人,是不可信任的,也是——不会喜欢自己的。
“他哭了,主人,”白狼没什么表情的对司徒风道,“是不是太过严厉了?还是个孩子。而且以后还有很多用处。”
“不严厉他怎么死心?”司徒风撇了撇嘴,“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白狼,他可能是我们以后重要的同伴,我不希望同伴之间纠缠不清,到时候妨碍我的大计。”司徒风笑了笑,“过几天你再去邀请他来。”
“他会来吗?”白狼怀疑。
“会,可能象征性的拒绝一下,但他还会想再见到我的。”司徒风胸有成竹的回答。
然而司徒风并不知道,他的严厉使少年从此紧紧关闭了向外的心门。少年开始认定,只有石场才是他的归宿,但石场里的人能给予他的,往往只是**。
习清喜欢他吗?习清喜欢的是那个失忆了的他,没有石场记忆的他,心里没有各种沟沟坎坎的他。从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沈醉已是心知肚明。
不再遭到拒绝的最好方式,就是先拒绝别人,但他又无法做到彻底放弃,于是,演变成一场痛苦的拉锯战。
有时,放下心里的包袱不过是瞬间的事,尤其当这些包袱显得可笑的时候,如果司徒风是喜欢他的,那他又为何要草木皆兵、无法信任他人?如果司徒风可以喜欢他,习清为什么不能?他到底在防备些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开心结之后,沈醉才恍然顿悟,或许,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去守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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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见沈醉和习清在一起时,真的很好奇,”司徒风给白狼也倒了一杯酒,“主人,我不喝酒。我只是来看看姓沈的有没有伤到你。”
“喝点。”司徒风笑道,“这点酒醉不了,轩辕哀那小子又搬出去了,现在没人会来,你别紧张。”
司徒风继续道,“我总以为我很了解沈醉,我觉得他不可能忽然爱上什么人,因为他的戒备心太重。但我怎么算得到他会失忆?”摇头,“你记不记得在永吉茶庄那次,我把他们拖进房里。”
“记得。”白狼心想要忘记也很难吧。
“其实我因为失算所以很生气,想要他们好看,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主人你不必跟姓沈的计较。”白狼冷冷道,“我早说过,让我去杀了他。”
“你又来了,”司徒风斜睨他一眼,“你猜那个你想杀的人现在在干吗?”
“不知道。”
“我猜他大概去找习清了。”司徒风叹气,“始终都是个笨蛋啊。”
与此同时,正在王府卧房里酣睡的习清忽然听到可疑的声音,一个人影旋风般撞开门冲了进来。
“谁?!”习清从床上爬起来,闻到熟悉的味道,这才松了口气,是沈醉。
沈醉忽然欺到他床前,情绪有些激动,看着面露疑惑之色的习清,沈醉猛的抱住他,抱得习清差点窒息,很久没有得到过如此热烈的拥抱了,习清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怀念这种温度,以至于一个劲儿的往沈醉怀里缩。
拥抱渐渐转化成粗重的喘息,“习清,习清。”
习清心头大震,这种呼唤,这种呼唤,是很久以前曾经在他耳边响起过,然后又失去了的。
习清也有些激动起来,他不知道沈醉怎么回事,但他希望这个声音永远不要停止,那就好了……
十八 春回
感觉到习清正在往里缩,而不是往外推,沈醉心中大喜,看来习清已不再抗拒自己了,本来紧抱着对方的手开始不安份的四处游走。
可是忽然,沈醉啊了一声,呼唤声嘎然而止,手也僵住。原来他猛的想起来,习清虽然看不见,但是以习清那么敏感的触觉,如果两人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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