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你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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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得你心似我心-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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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以辰在椅子上坐了十几分钟,等杯子里的水凉了吞下去一把药片。他拿出手机先是给九乡打了个电话请假,陈老板听说他在医院躺了一夜,直吵吵着要来看他。子女早就出国深造的陈老板着实喜欢白以辰这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恨不得把他牵回家来当儿子养着。只是白以辰倔强得要命,这让陈老板很是有“此爱绵绵无人解”的怅然若失感。白以辰笑着在电话里安抚陈老板,絮絮叨叨好一阵才挂断了电话。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吃了药打了电话,电视信号很差又没什么节目可看,白以辰忍着困倦和头疼转了两圈儿台以后还是决定上床睡会儿。唯一的床褥子和仅有的三条床单都在楼顶晒着,自己现在又实在懒得上去拿,再说拿下来也是潮的,搞不好睡一觉起来病还加重了。白以辰想了想,走到衣柜跟前,把自己所有的衣服挨个打量了一遍。
  这个南方的城市即便冬天也冷不到哪里去,只是湿的厉害,通常一件厚的呢子大衣就可以过冬,羽绒服在这里市场不算大。白以辰的衣柜里只有两件厚大衣,一件是妈妈生病前的那年买的。那时白以辰升高三,学习压力很重又要四处打工,母亲担心他身体顶不住,狠了狠心买了件上千的大衣。那件大衣白以辰只在最冷的那几天穿过,平时都装在一个大塑料袋里,平平整整地挂在衣橱中。另外一件大衣是他常穿的,有点儿薄,并不算太暖和。
  犹豫了半晌,白以辰还是从柜子的最里面抽出了一床很厚实的冬被平铺在床上,然后叠了几件衣服当做枕头,再翻出厚厚的卫衣穿在身上,抖开那件常穿的薄大衣盖在身上,一头躺倒。
  白以辰觉得自己躺下也就五分钟不到,震天动地的捶门声就在耳边炸起。一定是安诺!白以辰推开大衣坐起身来,飞快地把大衣和被子扔进衣柜。在手指触摸到被子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丝湿意,就算只躺了几分钟,潮湿的床垫还是沁湿了被子!白以辰叹口气,踢踢踏踏地走过去开门。
  安诺脸色阴沉沉地站在门外,手里攥着摩托车的钥匙,眼里凝着火,簇簇地燃烧着。
  白以辰支起一只胳膊抵在门框上拦在门口,这是一个明晃晃的拒绝的姿势,而白以辰根本就没想掩饰自己的拒绝:“干嘛?”
  安诺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他向来是行动派,耍嘴皮子不是他的专长。他用他健硕有力的长臂一拨,纤瘦的白以辰就被拨拉到了门内,安诺几乎是大踏步地再次闯进了小屋。他的视线飞速地扫向床铺,然后笔直地走向衣柜不带任何犹豫地拉开了柜门。
  小屋里寂静无声,安诺的喉咙里哽住了一团怒火,他把目光凝定在衣柜里那团乱糟糟的被子上,不用伸手去摸就能肯定那被子是潮湿的!安诺深深地呼吸,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生气。
  但是这团怒火已经燃烧了十多分钟了!当他骑着摩托车,满脑子是家里那张宽大柔软的床铺时,灵光乍现般地想白以辰会不会乖乖睡觉,那间地下室睡起来应该很不舒服吧?
  就是这么一个念头让他的脑子里闪现白以辰揪住褥子说:“这个……先别晒了。”那个在明明在出租车上困得直打盹的白以辰,回到家后有条不紊地烧开水、收拾柜子、整理食品,义正词严地拒绝自己帮他整理床铺,说:“我的东西你找不到”,然后牙尖嘴利地把自己挤兑出了门。
  那小子,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被褥!对这个结论,安诺敢赌上自己刑警的荣誉。
  白以辰斜靠在门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安诺。他真的不想让安诺知道他的现状,准确地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现状。苦也好,痛也好,自己的生活只能自己品尝,白以辰很早就认识到,依靠任何人都不如依靠自己!别人给予自己的或许有关怀、或许有同情,但那些都不长久。人人都说“血浓于水”,这个世界上永远抛不开的只有血脉亲情。对此白以辰嗤之以鼻,血脉亲情是什么?开玩笑,自己已经被所有的亲人抛下了,没有人留恋他,没有人在走之前拉着他的手,问一句:“以辰,以后你要怎么办呢?”
  当他失去母亲时,白以辰莫名地觉得轻松,虽然为此羞愧自责,但内心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孝顺”这个词对于他而言只存在理性层面而不存在于情感层面。白以辰从小就知道,母亲的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母亲生命的全部。他努力能在母亲的内心占有哪怕一个角落的位置,多少次,他想像普通孩子那样依偎在母亲身边,撒着娇耍着赖地缠着母亲答应带他去公园,带他去吃肯德基,给他买台电脑……有无数次,他拿着优异的成绩单想得到母亲的一个拥抱,但是换来的永远只是一个淡淡的笑。白以辰一度以为那是母亲的激励,于是他更加努力,把更加优异的成绩单放在母亲面前。母亲仍是淡淡一笑,然后伸手拍拍他的头……仅此而已。
  白以辰无数次的努力全部宣告破产以后,他逼着自己相信一件事,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偿地一直对你好,因为那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做不到!所以,不可以依赖任何人。
  可是,白以辰遇到了安诺!
  白以辰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固执想要呆在安诺身边,一厢情愿地想成为安诺的兄弟。就像灯火对于飞蛾的诱惑,安诺身上有种特质吸引着白以辰,让他觉得安心,觉得温暖,觉得自己终于拥有了亲人。
  白以辰明白,安诺对于自己就像毒品,会让自己产生极大的依赖感,会让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由他控制,然后自己就会逐渐丧失自我,从而沦为奴隶。白以辰绝对相信这一点,因为当安诺怒吼出一句“死远点儿,别在这儿碍眼”时,他真的想“死远点儿”!
  安诺站在衣柜前,死死攥着衣柜的门,把满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自己有右手手指上,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把柜门攥烂!他必须藉此来平息内心的火,然后才能转身面对那个倔得让人爱恨不得的小家伙!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安诺做了很多此深呼吸,但是没用!他内心翻滚着的怒火烧痛了他的眼他的心,那种痛甚至超过了肉体的痛,让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右手传来的酸痛和木屑扎入手指的刺痛,安诺知道这种愤怒的背后是他无论如何不敢面对的爱恋和心疼,想要不痛,只能不爱。
  但是安诺更知道一个事实:白以辰就像是毒品一般,只要吸上一口就会让人舒畅愉悦如登仙境!安诺用自己的心感受过那种美妙滋味,从此难以自拔。
  缉毒?安诺在心里狠狠地冷笑一声,先把我自己的毒“缉”了吧!!
  安诺砰地关上柜子,转过身来面对白以辰,脸上挂着几乎可以算是“狰狞”的微笑:“白以辰同学,你是打算跟我去商场买套床品呢,还是打算跟我回家睡觉?”
  白以辰莫名地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味儿,然后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他当然知道安诺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挡他对“跟我回家睡觉”这句话的违和感,于是下意识地,他说:“我不跟你睡觉!”
  话一出口,他觉得更诡异了,干嘛去掉“回家”俩字呢?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正常人说的。
  “很好,那换衣服,我们去商场!”安诺是真的觉得挺好,他非常乐意带着傻小白横扫商场,把他的小狗窝弄成一个人类可以居住的地方! 
  “商……商场?”白以辰刚把自己跑的有点儿远的思路拉回来,还有点儿跟不上安诺的节奏。
  “怎么?不想去?”安诺压着怒火,携着雷霆万钧几步跨到白以辰面前,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脸色依旧很差明显没有精神,整个人都有点儿摇晃。安诺当机立断,必须把白以辰打包回家。
  他翻出一个大塑料,长臂一扫把桌子上的药全都扫进袋子里,然后冲进浴室把架子上的牙刷牙杯毛巾一起扫进袋子,整套动作赶紧利落,安诺拿出了科目考核时的敏捷,旋风一般卷回白以辰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简捷地说“走”!
  白以辰任安诺握住自己的手,拖着走出房门踏上楼梯,整个过程一言不发。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控制自己砰砰的心跳上,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脸红了,心底深处冒出一点点喜悦的小火苗,这微小的火苗随着脚步一点点变大。
  白以辰想,安诺应该还是关心自己的吧,虽然他嘴上不说,脾气大得要死。
  白以辰又想,安诺是不是对谁都会这么好?
  白以辰还想,怎么办,我还是很喜欢有人关心有人心疼的感觉!
  白以辰甚至想,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像安诺这样关心我,要是没有我该怎么办?
  白以辰的小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滚过无数的想法,直到站在安诺家单元门口时,他才醒过味儿来——这是安诺的家!
  白以辰从来没有去过同学、朋友家,在他看来,登门造访有两种情况:一是非常正式郑重地去拜访某人,那样应该拎着精巧的礼品才合适,主客双方亲切但不亲昵;二是去自己的亲朋好友家,不但可以两手空空还可以在人家家该吃吃该喝喝,像在自己家一样。显然以上两种都不符合目前的情况,白以辰“腾”地有点儿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时候,白以辰的脑子里才闪过“睡觉”两个字,他当然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所以对此半点纠结都没有!他纠结的是:就算管对方叫声“哥”,可第一次登门造访就霸占人家的床是不是有点儿不仗义?
  安诺也站在单元楼门口没动,他当然不知道白以辰脑子里如此奇葩的想法,但即便知道了,想必也不会觉得好笑反而会觉得心疼不已。因为他一定想不到,这个七情上面的男孩子,在他十八年的岁月中仅仅渴望一份亲情而已!友情?爱情?那些是奢侈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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