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才真教你给毁了呢。'
莫杰气得脸色铁青,凶狠的眼似要杀人,从牙缝中进出话道:'常天昊!我不只一次怀疑,你该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很抱歉,我看不上眼,所以才老是冲着我和我的下半身找碴吧?动不动就要冠我一个强暴狂的罪名。'
一顿,继而蔑视地补充道:'不过就算要我去强暴你,我也举不起来,因为看到你的脸就够倒尽我的胃口了!'
做出夸张的诧异表情,常天昊扑哧地笑说:'莫杰,高中没毕业不是什么丢脸事,可是讲出这种低能白痴的话,就很丢人现眼了。我看你的大脑是臭酸了吧!'
无惧于莫杰随时会冲过来扁人,常天昊还是淡淡地讽刺他说:'你那根烂东西送我我都不要。一来,我品味还没低下到去哈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二来,我对人兽恋可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三……等哪天你从爬虫类进化到灵长类后,再来问看看我有没有改变心意好了,虽然机会很渺茫,你但试无妨。'
讲完,常天昊飒爽地挥挥衣袖,掉头离开。
还好刚刚有常律师在。
王逸逃到楼下客厅,抚着胸口。
从小他就很倚赖表哥莫杰,甚至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以来他。在家族里的人都嫌他像个碍事的笨石头时,只有正义感强烈的莫杰,总是挺身而出地保护他。可是有些'特定'时刻,莫杰也会令他感到害怕。
尤其是脾气暴躁、缺乏耐性的表哥,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强悍行事风格,看在旁人眼中不免要胆战心惊,深恐下一个倒楣被整(被修理)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担忧地望了上面的楼梯一眼,明知有常律师可以挡住莫杰,仍抹不去莫杰随时都会冲下来,再把自己逮回去'教训'一番的恐惧,王逸实在不想待在屋子里。
他拉开大门,仓皇奔出……
啊!不出几步远,一抬起头,王逸便看到铁曜辉正巧带着儿子回到住家门口。反射地,他撇开头,转往另一个方向跑。
'请等一下!'
双肩一抖,王逸迟疑地慢下脚步,停住。
'请问……'
这是多年以来,王逸最接近'他'——铁曜辉的一刻。过去总是远望而不可及的人,现在就站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你需不需要帮助?'
咚!咚咚!咚咚咚!心脏奋力敲起战鼓,吵杂到王逸不敢相信铁曜辉会没听见。但他努力做出'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将紧张吞进肚子里,扬眸瞅着高大的男人瞧。
唔,再仔细看一次,曜辉还是不禁要感叹,好一双灵动、深邃的夜雾眼。那种怎么看也看不透的朦胧水肿,仿佛会掉进另一个神秘时空的漆黑,重叠、揉合成曜辉发誓是自己所看过最'美'的一双眼。
'……把拔?'
豪豪扯了下他的手,让曜辉从'出神'的状态,回魂。自己的哪根神经不对了?竟会看一个'男'人看到忘我?莫非太久没接触过像样的女性,自己饥渴到雌雄不拘、男女皆可了?再怎么说,这也太……
瞧,房东先生正困惑地看着我这怪人呢!
曜辉清清喉咙,再重复一次地说:'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人帮助啊?'
面无表情的纤细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可是……你……的衣服破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指出。
曜辉也是因为他以这副狼狈的样子冲出对面的大门,才会不假思索地喊住他。没什么事发生是最好,但房东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没事',反倒像是遭受到无情的野兽'蹂躏'过。
房东经他的善意提醒后,猛然低头一瞧,端整的面容神色大变,倏地一把抓住两边敞开的衣襟,掩住裸露的胸膛。
'如果你有时间……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下?我可以帮你修补一下扣子,很快就好。'不是曜辉爱自夸,这一个月常帮豪豪补扣子(小孩子嘛,总是东掉一颗、西掉一颗),他已经成了'女红达人'。
'……'微乎其微的,耳根渲着红晕的男子,点了下头。
太好了。
没来由地,心中填满了喜孜孜的感觉。本来曜辉还顾忌着他是不是很难相处,但他却直率地接受了自己伸出的友谊之手,一下子就修正了曜辉脑海中对王逸所抱持的印象。即使不开口说话,王逸并非自己所以为的'冷漠'、'孤僻'、'死气沈沈'的酷男,也许他只是个不擅长与人相处的笨拙男人罢了。
跨出敦亲睦邻的第一步,曜辉打开家中大门说:'请进。'
'把拔,为什么那个人会跑到我们家里?'
扯着曜辉的衬衫下摆,豪豪对家中多了个陌生人似乎不太习惯,紧黏着他不放。
边将采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进冰箱,曜辉边取出一瓶乌龙茶,倒进三只杯子里,回道:'讲话不可以
这么没礼貌,你可以喊人家王叔叔,不然就称人家房东先生,绝对不可以叫「那个人」。」
嘟起嘴,豪豪不死心地追问:「那、那个叔叔来我们家做什么嘛?」
「是把拔请他进来坐坐的,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你说,为什么他会跑来我们家?为什么他的衣服会破破的?你说嘛、你说!」
将纠缠下休的小跟屁虫的问题搁在一边,曜辉端起茶盘,往客厅走去。「咦?王先生你不用客气,请坐呀!」
没想到从刚刚直到现在,王逸始终满脸拘谨、目下斜视地站在门边。赶紧在茶几上放下盘子,对王逸微笑说:「是下是客厅有点凌乱,让你吓到了?」
没什么表情的俊秀男子迅速地摇头,接著又欠欠身,好像在说「那我就不客气地进来了」。走到沙发椅前,坐下。
「来,请用茶。」
他默默地点头,伸出白皙、带著几处小小烫疤的手,捧起玻璃杯。当他在喝茶的时候,豪豪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把拔,那个人的手上有好可怕的疤痕喔!那会不会痛呀?」
要命!曜辉在心中吐吐舌。这个笨儿子什么话不好说,居然挑人家的「缺憾」戳下去,这不是会让气氛很尴尬吗?然而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哪里会去管「气氛」的好坏、「场子」的冷热?
「呃……你不用太在意,豪豪还小……」曜辉试图缓颊。
王逸一语不发地放下了杯子。曜辉本以为他是要起身离开,不料他却主动地拉起了豪豪的小手,往自己的手背上碰触。
豪豪瞪大眼睛,懵懂地摸著白皙手背上那些凸起的小肉疤,接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把拔,大哥哥的意思是他不会痛啦!」高兴地转头问王逸。「对不对,大哥哥?」
王逸轻点头。
「那、那……大哥哥都不讲话,你是哑巴吗?」一旦打破了陌生人的藩篱,豪豪立即没有戒心也没有恶意
地笑著问。
王逸又摇了摇头。
「啊,那我知道了,这是大哥哥的游戏吧!有时候我也会跟把拔、马麻玩不讲话的游戏。当我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起来,下跟他们说话,这样马麻就会买很好吃的蛋糕给我吃喔!」滔滔不绝地,豪豪单方面对著沈默聆听的男子,聒噪地叙述趄自己「不讲话」的心得。
也不管一旁的曜辉直冒冷汗。
……算了,随他去吧。
看来王逸并无特别「不悦」,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想必他能理解儿子的「好奇」里,没有大人世界里的恶意刺探、重重心机吧。就这点来说,每个孩子都是天生的「外交家」,能轻易掳获人心。
曜辉留他们两人独处,到卧室里找出针线包,再折返至客厅时,转眼豪豪已经捧出自己的绘画本向客人献宝,还要求王逸也陪他一块儿画图。
「把拔,你看,大哥哥画了一只蝴蝶给我,漂不漂亮?」
「嗯,很漂亮。」
这句话绝非敷衍。仅以铅笔在空白纸张上随意画了几笔,竞能给人栩栩如生的跃动戚,宛如下一秒那只黑蝴蝶就会拍拍翅膀地飞出来似的。光是这样简单的素描就可看出,王逸的绘图功力并非泛泛之辈。
「大哥哥,再画东西给我嘛!这次画皮卡丘给我,我要皮卡丘、皮卡丘~~」
纤细的眉缩了一公分左右。曜辉直觉到王逸不是在生气,而是不知所措。
「豪豪,不可以这样子。」他摸摸儿子的脑袋瓜子说:「拜托人家帮忙的时候,你自己有没有先试著做做看呢?你应该自己先画看看,要是画得不好,再找王……哥哥帮忙。」
「可是人家画的一定不好看啦!」
「不行,你这就叫做赖皮喔,以後把拔会一直叫你赖皮鬼,这样子好吗?」越来越懂得怎么让儿子乖乖听话的曜辉,使出必杀技。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面子」要顾,豪豪听到父亲的威胁,垂下小脑袋瓜于,沮丧地说:「好嘛,我自己画。」然後又抬起洋溢著「希望」的闪亮大眼睛,对王逸说:「可是人家画不好看的话,大哥哥会帮我吧?」
这次不再踟蹰,王逸轻快地点头。
喔?曜辉有个新的发现,王逸看似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天衣无缝的嘛!仔细地观察,还是能发觉他清秀的眉宇间以及眼神的微细差异,如此大致上就会知道他在高兴或为难等等……
噗!曜辉下禁失笑。
以前曾经被妻子抱怨过,自己连她换了发型都没发现,现在他却在研究一个大男人的表情……这叫进步?或是退步?
王逸眼神不解地溜到曜辉脸上。
他即时澄清说:「不、没什么,我是在笑自己。」不过这么说,好像跟没说一样。曜辉枢枢脑袋,清清喉咙说:「那个……针线包我拿来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把扣子补回去。」
摇了摇手,推却。
「不必?可是……」
王逸转而伸手向他要针线盒,曜辉不好再坚持,就让他自己去动手穿针引线。看著他拉起一边衬衫,也不脱下,直接将扣子串在外侧就开始缝了起来。想当然,做起来很下顺手,还有点碍手碍脚。
干么不脱下来补就好了?曜辉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