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喜欢钱叔叔。”小良不作考虑回答。
我有些纳闷,觉得他是小孩子,想法过于简单。小良继续说:“爷爷很不喜欢他。”
“你怎么知道。”我颇意外。
“好久以前,爷爷带我去找过周叔叔。爷爷叫我骂他畜生。我不骂,爷爷就打我,打得我很疼,哭了。爷爷叫我记住他,不要让他靠近我们家人,尤其是爸爸你。”
听到这话,我心很凉,很疼。这是我不知道的事。我推理,这应该是我爸逼周岩离开那阵子的事。周岩当时,肯定很心碎,无奈。
“小良,你说,那个周岩叔叔真的讨厌吗?他根本不坏,他对爸爸真的很好,爸爸开工厂的钱都是他借给我的。”我生气,较劲。
“我不知道。”小良看出我生气,声音弱了。
此时,我们到了学校门口。我怕小良迟到,没再问话,让他下车。
之后,我回工厂做事。幸亏我把广告公司搬到工厂附近,这方便了我不少。今早,广告公司出了小插曲。有客户前来投诉,结果演变成客户闹事。这本是很小事,员工服务态度太差的缘故,酿成大错。我不得不哈腰给客户道歉,答应按照他意愿进行修改,增添服务。客户离开后,到我发火了,今天的时间本来很宝贵,员工还不让我省心。我骂了那个接待客户的员工一顿,还扣了她工资。我只开一只眼睛骂人,那模样恐怕没人不怕。
忙忙碌碌,到差不多十一点,我才理顺工厂和公司的事。此时包里,装着二十万现金。目标一,实现。接下来,我要问朋友借五十万。这笔钱,我是打劳动所陈所的主意。
陈所跟我经历一些事后,个性收敛了不少,大家都越加成熟。原来我们个性挺般配,这不,我们现在挺哥们,经常一起搓麻将。上两个礼拜,陈所问我有没兴趣再开一间工厂,跟他合伙做,生产汽配。那时,我还没考察市场,资金也没到位,没答应他。不过,陈所还是跟我“密谋”几次,他有诚意的。
时间不多了,不能跟他磨蹭。来到陈所办公室,我便开门见山。要是从他这借不到钱,我得迅速转移目标。以前没跟他有过金钱介入接触,我一开口,就借五十万。陈所犹豫了。
“刘毅,钱是用来投入生产的吗?”他问。
“不是,我也不想瞒你。你还记得周岩,周老板吧。他现在有困难,我想帮他。一时,我又弄不出那么多现金。陈所,你看,要是对我不放心,我把我新车做抵押吧。”我是有备而来。此时。我取出抵押保证书,递给陈所。我这辆奥迪虽然不值五十万,但也相差不远。
“周老板好像消失了差不多两年。原来,你还跟他有来往。”前年年底周岩工厂倒闭,陈所也是知道的。
“是呀,我最近才遇上他。他女儿做了换肾手术。”
“你信得过他?他没骗你。”
“他骗我!”此时,我笑了。是的,周岩骗我不少。但,我这行为只是算还钱给他。
陈所对我这反应,不理解,愣愣望着我。我接着说:“老实告诉你吧,我开工厂的钱,全都是他给的。我说他白白送我一百四十万,你可能不信。”可能我激动了,这事都跟他讲,这太不沉稳。
“这样的事!你们关系不简单吧。”陈所厉害地看了我一眼。我有些怕。
“是呀!我们共过患难,一辈子都是最好的兄弟。”我赶紧掩饰。
“羡慕你们,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取代他的地位。”陈所这话,让我猥琐地笑。刚才以为他猜测我是同性恋。他现在说取代周岩的地位,让我不禁多看他几眼。以前我恨他,觉得他很丑,如今明显发福的他,还是蛮U的。
陈所突然站了起来,拍拍我肩膀,爽朗地喊:“走吧!”
“去哪?”我问。
“取钱呀!你不借啦!”
“借,我都想说今天你不借,我就脱你裤子。”
陈所把我给他的抵押保证书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见我站起来,他搂着我腰走,亲密无间。最近感觉他越来越亲切,原来陈所已经迈进中年优熊阵容。曾经,我们是仇人,针锋相对,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剧变为情同手足,真是世事难料!
陈所,把五十万转到我银行户口。我立简单的借据,他又把我的借据撕了。他这做事风格,让我想起当年的刘所长,我对看准的人都很真。
此时,已经十二点了,陈所让我跟他一起共餐。我哪有这时间,怕吃饭又得喝点酒,就麻烦了。告别陈所后,我直接回家,打算吃个饭后,便启程去深圳。
拿到钱,我心里高兴,第一时间给周岩打电话。
“钱,我给你取出来,只有五十万。下午我有点事,可能今晚才抵达广州。你想我也办法,要多等一会。”我一个劲说完。
周岩感受到我欢快的心情,但他还是平静地说:
“小心开车,你晚上来。”
周岩提醒我的眼睛。我此时摸了摸它,昨天是疼,今天是又痒又疼。周岩见我不说话,继续说:“你眼睛该换药了。”
“是呀,我过去,到时你给我换吧。”
“我又不是医生。”
“清洗消毒,包扎,很简单的。”
“我带你去医院。”周岩说话有气没力,听起来没精神。
“你怎么啦!怎么感觉你不对劲。”
“没什么,我有点累。”
“是不是晓丽有什么问题。”
“不是,她很好。
此时,我想到童欣洁,总觉得这孩子死亡的事,会给周岩带来很大麻烦。只是一时没爆发而已。周岩急着要凑到五十万,也不知道是不是抵押房款到了期限。他总是什么都不说,让我干着急。
“我想你。”此时,我很牵挂他。
“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吃饭。”周岩始终提不起精神,挂掉电话。
到了家,爸妈跟儿子已经吃过饭,留了饭菜给我。我一边吃,一边告诉家人,饭后我就出发去深圳,陪同老钱钱母去医院。钱母,能不能重见天日,今天会有结果。
爸听了,表情好看很多,叫我小心开车。对于我爸,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刚才听小良的叙述,我爸曾经教孙子骂周岩是畜生,这恶意行径我能不生气。现在面对他,苍颜白发,一脸风霜,还患有耳疾,我就不但不生气,还怜悯他,但愿他晚年过得愉快。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爱,爱会让人自私,让人盲目。虎毒不食儿。
我还没吃饱,便让小良帮我给老钱打电话,告诉他我将前往深圳。小良听从,跟老钱通话上,说了几句。很短暂的通话。转眼,我手机响了,老钱给我打过来。
“你现在过来吗?”他问。
“是呀,刚忙完,我见有时间,就过去。”
“小心开车,不要开那么快。你现在只有一只眼睛看得到。”他语重心长。
“你越来越大妈。没事的,到了深圳我给你电话。你等我出门,一起去医院吗?”
“好,等你来了,再一起去医院。”
家人都听着,我只好简单说几句。终于吃饱,我放下碗筷,见一身汗,便去洗个澡。
眼睛受伤,忌水,以致我这两天没认真洗头发。现在头皮痒,头发传出异味。我何其难受,洗澡的第一步骤,就是洗头发。
这得小心翼翼,慢慢来。不过,我还是不够小心,让泡沫溜进没受伤的右眼。很疼的,我即刻闭上眼,啥都看不见。慌忙中,我找到花晒,一着急,花洒对准我整张脸喷过去,把我左眼也弄湿。
伤口不能沾水,这下我更慌张,赶紧去找干毛巾擦拭。因为右眼没来得及冲干净泡沫,我不得不摸着黑找毛巾。
结果,我留意到前面放着一盆水,一脚踩过去,落得站不稳。我往左扑过去,找支撑物,距离过于远。我没支撑住,整个人倒下去。好啦!受伤的眼睛撞正硬物。事后才知道,这是小凳子的角。
剧烈的疼痛,致使我晕迷过去。
☆、NO126 将至
NO126
“阿毅!”“爸”
我听到拍门声,家人的喊声。我醒了,不知道刚才躺在地板上有多久。我想睁开眼睛,爬起来,告诉他们我没事。结果,我只感受到光,但看不见任何东西。刚才我的右眼,没来得及洗净洗发剂泡沫,现在整个右眼肿起来,挡住视线。
之外,更要害之处,还是本受伤的左眼,重重受到创伤。我的意识一恢复,就疼得我在地上滚,真的滚了几圈。后来,我妈告诉我,撬开门时,一地都是血,我整张脸是模糊的。
“爸!妈!叫救护车!”我不能承受其苦痛,喊了起来。
什么时候到医院,什么时候睡着,与什么时候醒来,这些概念都是模糊的。我还没习惯漆黑黑的世界。另外,由于疼痛十分,我好像又昏过去几次。面对失明,没有人不怕。但我这些害怕,似乎没比牵挂钱友桥,跟担心周岩强烈。
我想,我这个痴情汉,死的时候恐怕都会想着他们,担心这忧心那。
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打了醉剂,终于止痛。我让身体松弛下来,在喘气中,享受安逸的数秒。结果,我再次睡着。医生给我做什么,我是没知觉。
我左眼睛,还不确定有没伤到要害,要留院观察几天。刚才那么一撞,留下好大一个伤口。更可怕是,这两天我出了汗,流过泪,我的旧患化脓了。怪不得昨天会又痛又痒。医生说,我要做好心理准备,左眼睛即使不会瞎,也会很长时间看不见东西。
我的右眼睛,清洗消毒过后,没那么快消肿。医生怕我动到它,把它也封住。这样,我就截然成为瞎子。
“有人在吗?”我喊了起来。
“毅,妈在。”我妈的声音。
“我想喝水。”
接着,我妈给我喂水喝。我一口气,喝下有300ml的水。
“妈,就你在吗?”我问。
“是,你爸身体不是很好,我叫他回去。”
“现在多少点?”现在,我才有力气去想对周岩,对钱友桥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