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再见。”沈唯满脸堆笑把凌妈妈送到病房外，然后一溜跑到凌少丞身边：“恭喜恭喜，凌少爷吉人天相，多子多福……哎哟！许宁，许宁救我！”
卓北一把揪住沈唯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你小子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凌少丞问许宁：“平时在你跟前他也这么不长脑么？”
许宁答：“他有长脑的时候么？”
顿时病房里只剩下沈唯大声抗议的声音。
送走了沈唯和许宁，卓北舒了一口气，难得有了一点两个人独处的时间。从手术前开始少丞的父母都寸步不离，卓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默默地陪伴着，偶尔在他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和他交换一个彼此间心领神会的眼神就已经是极限了。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伤口疼不疼？”卓北算算时间，麻药的劲儿应该早就过了。
“一点点，能忍受。”
“你啊，什么都能忍受，一点也不爱惜自己身体，你说你早留个心眼多来医院检查不就没事儿了么。”
“唉，你要唠叨到什么时候。”凌少丞故意摆出很惆怅的模样，把卓北逗得一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卓北，你说我要是挂了，你会跟我殉情么？”
“不会。”卓北给凌少丞盖好被子，板着脸说：“我只会吸取教训，下次找个身体健康的。”
凌少丞伸手摸上自己的心脏，痛苦地呻吟：“不行了，我要气死了……”
卓北一把抓住他那只手，半带着警告说：“不许说死！再说我真不理你了。”
“哦……”凌少丞做了个鬼脸：“沈唯说的没错，你太严肃了。”
“是你太挑战我了。”卓北俯身在凌少丞嘴唇上吻了吻：“知不知道我会害怕？”
凌少丞点点头：“知道，我也很害怕。”
“看不出来啊。”卓北笑着刮了刮凌少丞的鼻尖：“你进去以前笑得挺开心的嘛。”
“是吗？”凌少丞眨眨眼睛，很无辜的样子，卓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少丞，如果你想哭，就不要强颜欢笑。”
凌少丞不吱声，半晌，眼圈慢慢了红了：“我怕死。”
“嗯。”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林医生一直安慰我一定会成功，可是我还是怕有个万一。”
卓北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凌少丞的脸颊，抚过一片温热的湿意。
“打麻药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次我睡了再也醒不过来，你该怎么办，你会不会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忘不了我……”
“会的。”卓北紧握着凌少丞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我会的。”
“卓北，我上了那么多次手术台，早就不怕了，可是一想到如果手术失败，你会多伤心多难过，我就……”
“你知道就好。从现在开始，你要是不爱惜自己，就算你死了，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谁刚才还说不准说死的，我才不死，我要监视你一辈子。”
“监视我干嘛？”
“哼，监视你会不会去找一个身体健康的啊。”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活得好好的，我保证只有你。”
“那你就等着瞧吧，林医生说了，这次手术成功了我就能长命百岁！”
“哈哈哈，好。”
71
71、Act 71 释怀 。。。
七月中旬，卓家总算有了一件值得全家人欣慰的大喜事，高考成绩公布，卓筱南考了六百多分，稳稳地进入了第一志愿的J大，和自家老哥成为了校友。
为此，卓北在家里办了个小小的庆祝会，虽然这是凌少丞玩心大起的提议，不过卓北张罗得很用心，因为这个庆祝会对他来说，除了妹妹终于顺利升学，还有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就是少丞终于平安出院。
嗯，两个让他头疼操心的孩子，总算都好好的。
因为卓光启有公务在身，所以暂时没办法赶回来，当家的不在，孩子们自然就撒了欢，凌少丞大发请帖，把自己的两个室友还有沈唯两口子都叫了过来，买了蛋糕，还从沈唯家顺了一个烧烤炉，大热天的吵着要烤肉吃……
卓北当然不会由着他胡闹，玩，可以，烧，可以，烤，可以，吃，不行！大病初愈的人，只能清粥小菜伺候。
即便如此，凌少丞还是玩得热火朝天很尽兴，可怜了程若和许宁，躲得没有别人快，总是被迫尝试他的试验品，不是还带着血丝就是烧得焦黑，蜂蜜和辣椒再胡乱往上面一涂，两张俊脸皱得要多惨有多惨，最后一律都把食物以爱的名义送进了卫桥和沈唯的嘴里。
卓筱南也是放下了一个心头重担，笑着看一群大男孩在院子里打打闹闹，一回头，看到卓北深沉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心里一热。
“筱南，”卓北摸了摸她脑袋，说：“好样的。”
“哥，谢谢你。”
“不要谢我，这都是你自己的功劳，这几个月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想要什么礼物，哥送给你。”
“嗯……”卓筱南歪着脑袋想了想，正要提点上档次的要求，却在眼角扫到了院子外远远站着的一个身影以后愣住了。
“筱南？”卓北顺着她的目光正要看过去，却被卓筱南一把拉住：“哥你先去和少丞哥玩儿会儿，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说完，卓筱南没等卓北回答，匆匆开了院门就跑了出去。
肖悦身上背着一把吉他站在夕阳中，影子在地上被斜斜地拉长，在院子里欢声笑语的映衬下，显得孤单而落寞。听见卓筱南跑过来的脚步声，他回头，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还和以前那样好看，可又好像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沉稳。卓筱南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迷恋到极点的大男生，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都听说了，恭喜。”肖悦往前走了两步，亲昵地拍了拍卓筱南的肩膀：“筱南，你很了不起，真的。”
筱南强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当然，我是打不死的卓筱南啊。”
“这是给你的礼物。”肖悦取下吉他，递给卓筱南：“不知道要送什么，想来想去也就这个你也许会喜欢。”
卓筱南接过，抱在怀里，脑袋垂得很低，毕竟曾经那么喜欢过，即使已经分开半年，他们也无法忽视那样一个事实，他们都很认真地爱过彼此，很短暂，很不理智，也很难忘怀。
“我很喜欢。”卓筱南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肖悦，可以和你拥抱一下吗？”
话音未落，肖悦就隔着那把吉他，温柔地搂了搂卓筱南，说：“既然礼物都送了，我就再俗套一点，祝你前程似锦。”
“彼此彼此。”卓筱南笑着把拳头抵在肖悦胸前，用力按了一下：“以后你成了大明星，我一定找你要签名。”
肖悦跟着笑，然后挠挠头，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哥出来找你，我可不知道怎么招架。”
卓筱南点点头。
“肖悦！”
转身走了没几步，肖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心里一震，不由自主地回头：“程若……”
“混蛋！”程若走到肖悦面前，喘着气，扬起拳头又落下：“你居然不见我就想走！”
“我……”肖悦看着一年多都没有见面的昔日挚友，嗓子仿佛被堵住，卓筱南看了看他们两个，识趣地转身离开。
“躲着我很有意思吗？你以为我稀罕见你！”程若恨恨地瞪了肖悦一眼，赌气地抱起胳膊：“我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我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犯贱去惦记你！”
“对不起，程若。”半晌，肖悦挫败地摇了摇头：“是我没有勇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曾经那么信任我，可是我居然对你说了那些话，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主动找我道个歉会死吗？你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气量和胸襟！我又没说不准你来找我！”程若已然气得语无伦次了，连肖悦都搞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以为，你不愿意看到我。”
“你也不想想你说了什么！我是很生气！”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解释……”肖悦叹了口气，说：“那天我真的是气昏了头，说的话完全没有过脑子。”
程若垮下脸，闷闷地说：“那你也不能……不能那样说我，你明知道我喜欢卫桥，还当着他的面……”
“我该死。程若，我其实从来没有看不起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你过去很不光彩，如果我真的觉得你是那种人，高中那三年我根本不会理你。那天我实在太激动了，只想着怎么说点难听的刺伤你，口不择言才……才胡说八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跟筱南之间已经出了问题，你和卫桥的关系又那么……好，我，我一定是嫉妒了……”
“肖悦……”程若心里的气一下子跑了七八分，甚至开始有些同情肖悦，他是他的朋友，可是却让他嫉妒……
回想起来，那段时间他也真的没有尽到一个好朋友的责任，是他太急于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肖悦身上，从头到尾都站在对立的角度去评判肖悦，唯独没有想过听听他的烦恼和苦衷……
和高中的时候，肖悦对他付出的耐心相比，他这个朋友当得太不合格，无怪乎肖悦会把气撒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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