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还有点撑呢。”
两人又无话了。冯丰手里攥着那个红包,又不好意思当着黄晖的面拆开,可是,又怕里面金额过了点儿,干脆递给他:“黄晖,你拿着吧。”
“不,你拿着。呵呵,我们同学第一次上我家,我父母都会给红包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一家人都是太极高手。
冯丰没法,只好捏着红包放在包里。
黄晖见她手下,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
快到C大,冯丰说:“我就在校门口下车,你不用开进去,停车也不方便。”
“不,我送你进去。”
他笑嘻嘻地,神情却十分固执。冯丰只得由他。他将老爷车停在东大门的停车场,又送她走很长一段距离,一直送到女生楼下,才吹着口哨兴致勃勃地离开了。
冯丰一只脚正要踏进女生楼的大门,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她吓了一跳。回头,叶嘉拉了她就往前没走。
“叶嘉,有什么事情?”
他依旧不做声,只是拉着他大步往前走。
她停下脚步,他不能继续用力,只能停下,依旧拉着她的手臂。
此时,夜已深了,路上行人已经非常稀少,两人站在一棵高大的凤凰树旁边,昏黄的路灯下,冯丰见他的头发老长,神色焦虑淡淡说:“太晚了,女生楼要关门,我得走了。”
“小丰,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当面告诉你……”他拉住她的手,语调非常平静,“小丰,我这一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我相信你也是喜欢我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无论你今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接受。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只要你回头——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等着你!”
“……”
女生楼的门砰然关上。
从铁栅栏的缝隙里望出去,叶嘉的身影还在那棵高大的凤凰树旁边,孤零零的,固执而带着淡淡的令人心碎的无奈,一阵风吹起他的风衣,隔着一道栅栏,冯丰仿佛觉得很冷,不知是替他冷,还是自己冷。
她想,全球并未变暖,而是变冷了。
一步步往寝室里挪动脚步,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碎,这一瞬间,仿佛心神俱灭,坚持了许久的忍耐、克制、勇气、向前……现在,一点都维持不下去了。
寝室里还亮着灯,同室的女生还在打游戏,手忙脚乱,不时夸张地吱吱喳喳一声,听得推门,她随口问:“冯丰,回来啦。”
“嗯。”
“这个游戏这真好玩……”她抬起头,见对面冯丰摊开一本《沉默的羔羊》,“半夜三更看这种恐怖小说?”
冯丰还没回答,她大惊小怪地囔囔出声:“哎,冯丰,你怎么啦?”
“?”
她一低头,一滴殷红的血“滴答”一声落在雪白的纸张上,浓浓的,仿佛一朵怪异的圆点小花突然盛开。
壮胆和预约
女生大急:“冯丰,你要不要紧?”
她摆摆手,仰起头靠在椅子背上,觉得浑身疲惫,每一块骨头和肌肉都在疼痛,可是,有说不出哪里疼。
“你快上床休息,我关机了,不影响你休息。”
“嗯。”
这一夜,睡得极沉,被闹钟闹醒时,看看才7点钟。
同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冯丰,你不舒服就躺会儿吧,今天上午逃课算了。”
“我不逃课。”
“冯丰,你去做一下全身检查嘛。”
“何必!”
这个念头,许多人是被吓死的,而不是痛死的,一旦检查得了什么病,那种心理负担,几下就令人崩溃了。所以,冯丰相当鄙视就医原则,觉得像古人那样,什么都不知道,自己自然生老病死,阎王要人三更死自己也不必挣扎到五更。反倒痛快。
现代的体检,真是没劲透了。纯粹是提前吓唬自己。
“冯丰,你是扁鹊见蔡桓公,讳疾忌医。”
“辛苦挣得钱何必给医生呢,呵呵。”
她强笑着头重脚轻地起床去洗漱。她知道自己再次坐在教室里的机会不容易,她从来不曾逃过一节课。
生命好像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走路,念书,写专栏,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有意义的。
脸浸在冰冷的水盆里,浑身仿佛都在颤抖。
她想,谁说活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是,又不得得过且过地敷衍下去。
一上午的课无论如何也集中不起精神,连往日积极的发言也失去了兴致,只是独自坐在后面的座位,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睡着,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前面的两个男生有时回头悄悄跟她说话,她也没有怎么回应,嗯嗯啊啊的,也没听清楚他们究竟说的是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手机铃声响起,是黄晖的短信:“我在食堂等你。”
像救命的稻草,她强行打起精神,背了书包往食堂走。
老远,黄晖向她招手,她走过去,他已经买好了饭菜。好些天,他见她喜欢吃什么就多买什么,今天挑选的菜也是他平素喜欢的。但是,此刻看起来,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近了,他有些意外:“冯丰,你脸色好差,昨晚没睡好?”
“呵,没事。”
“看看这些喜欢不?要不要换其他的?”
“喜欢。”
她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饭,一直将自己的那份全部吃完,一点也没有浪费。心里隐隐地害怕,如果不吃饭,也许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冯丰,你下午没课吧。”
“嗯。”
“我也没课,也没事,我们出去玩一下……”
她笑盈盈地摇摇头:“我有事情,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好!”他一口答应,重要的是在一起,而不是在什么地方。只要在一起,看电影或者逛街,都无所谓。
她见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心里觉得踏实,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情绪,没有负担也没有压力,两个人走在一起,不会心跳,但是心安。
过度心跳其实是一种很不好的事情,会导致休克。
晚上,李欢开车赶到酒楼,9点有员工的冬至聚餐活动,他这个老板得去一下。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子,他往前走,转弯就可以上电梯了。
忽然觉得有点怪异,他放慢了脚步。
背后无声无息,他再次加快脚步,走到拐弯处,蓦然回头,一个黑色的罩子猛地向他罩来。他虽早有防备也被罩个正着。紧接着,那人一拳向他打来,那一拳真是其疾如风只听得“砰”地一声,他的身上挨了一拳,差点断了一根肋骨。
可是,这一瞬间,他也拉开了罩子,露出半只眼睛,只见扼住自己的咽喉的那只手,指节骨突出,大得惊人,感觉上像是铁锤一样的拳头,来人力气很大,紧紧扼住他的咽喉,李欢虽然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几乎要窒息过去。
来人正喜得手,李欢悄然从裤袋里拿出一瓶喷雾剂,举过头狠命向他一阵喷洒。
来人赶紧松手逃窜。
他一把扯下蒙面的黑罩子,回头,那个人影已经跑远了。
他大力呼吸了一口气,四下张望,知道那个人已经跑远追不上了。他走到电梯口,电梯正好停在2层,他立刻进去了。
在办公室坐下,大祥悄然进来,见他衣冠不整,脸上有一团淤青,惊问:“老大?出什么事情?”
“我刚在停车场遇袭。”
“是谁干的?”
他摇摇头:“不过,我用了一种特殊的喷雾剂喷他才得以脱身。这种喷雾剂在头发上,是洗不掉颜色的。大祥,你这一点留意一下我们追查的对象,看有没有谁忽然剪短了头发。”
大祥喜道:“好。我们一定要揪出对方的狐狸尾巴。”
李欢想,这个难度也太大了点。
“老大,刘煜还是跑了。”
李欢皱了一下眉,刘煜生性不安分,早已不服安排,这次跑路,只怕又正中别人下怀了。
“他不是被劫走,而是自己离开的。我昨天还看见他在一家网吧打游戏。下落十明确。”
“好,一直注意他的动向,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
“电视台的记者来了没有?”
“到了,值班经理正在雅间招待他们”
“红包封好,可以开始庆祝活动准备了。”
“是。”
这一夜,“金鱼鸭掌”酒楼觥筹交错,员工每人拿到一个节日红包,上下人等,无不开心。李欢甚至还以“礼金稿”的形式,约了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来报道“C城好吃嘴之名店名菜”,“金鱼鸭掌”的名气更是远播。
灯火阑珊后,李欢静静坐在黑夜里,也不开灯,因为安全之故考虑,他住进了同层的酒店公寓。
手机响起,是芬妮甜蜜的声音:“李欢,节日快乐。”
冬至夜算不上什么盛大的节日,不过吃吃喝喝而已。但是,听到芬妮的声音,却由衷地感到高兴:“芬妮,你帮了我大忙,酒楼这么快打出名声,有了盈利,你是大功臣。”
“那我可不可以成为终生VIP会员?”
“何止VIP,你是终生免费贵宾。”
芬妮的声音沙沙的,疲倦中带了点甜蜜:“这半个月每天赶工,等这部戏拍完,我就回来品尝一下C城美味。”
“行,我等你回来。”
第二天中午,李欢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久违的声音。他心里一阵狂跳,是冯丰,冯丰找自己做什么?
“李欢,我有点事情找你。”
“我没空。”
我没空!——李欢连见自己都不愿意了。这最后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来见他吧,他又会怎么摆谱呢?
“我来还你一点东西,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自己做主,你只在酒楼等我五分钟就可以了。我三点准时到。”
他无法再找什么借口,她又有什么事情?现在酒楼生意愈火爆,人来人往夹杂,也难以分辨其中有多少神秘势力安插的眼线。他实在是不希望她再来这里。
可是,心里还是喜悦的,孤寂的太久了,又加上越来越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如果能够见一面,也是好的。
他心神不宁地看看时间,已经两点了,还有一个小时她就要到了。
他走到窗边,将窗子全部拉开,从这里望下去,能够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她要来,一定会经过这里。
心里异常急迫,可是,时间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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