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感情,除非他听到他父亲安然无恙的消息。
“我爸得了尿毒症。”段誉幽幽地说,眼睛还是看着窗外,“一直靠透析活到现在。”
难怪他得拼命赚钱,透析一次的花费是不菲的。
金钱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了池寒秋脸上的担忧和……怜惜。冷漠如池寒秋,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坐在他旁边的男子,究竟有怎样的魔力?
“他们说,除了换肾,没有其他活路。”段誉空洞地说着话,“可是,他那样的人,没有资格换肾。”
因为他是个罪犯。
“我只是希望他能活下去。”
越是无声无息的伤痕,越是令人痛彻心扉。
赶到L市市立中心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等到的是不好不坏的消息,段誉的父亲正在接受手术,情况不明,但至少不会立即送命。
段誉就那么痴痴地守在手术室的门外,怀里揣着他空空如也的钱袋子。
“池寒秋,山风的电话。”金钱喜欢叫许晟岚山风,俩人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开始这么叫了。
“池?”
“给我拿二十五万来,急用。还有手机充电器。”
“行啊。”
“把你家金钱接回去,不然他回去该玩漂移了。”
“他开得车?”
“啊…”
“死小子,看我不削他。”
“这次多亏了他。”池寒秋挂上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金钱。
许晟岚是上午八点把钱送到的,池寒秋将手术剩余应付的欠款结清后,便一心陪在段誉的身边。
许晟岚带着金钱走的时候,金钱是这么说的:“没想到池寒秋还能有人类的表情。”
“啥意思?”许晟岚不解。
“我以为,他妈妈死了以后,他也跟着死了。”
“你小子不想活了?敢提他妈妈?”
“现在不挺好?”
“啥?”
“你呆子啊?那个段誉不是让他又活过来了。”
许晟岚只要看到金钱,那是肯定变成呆子的。
手术是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结束的,在那之前,池寒秋和段誉两人就这么不吃不喝地守了足足七小时。
所幸,手术的结果不错,捡回一条命。只是,尚未度过危险期。
段誉坐在父亲的病床前,看着戴着呼吸器的老夫,潸然泪下,“爸爸,一定要活下去。”
池寒秋就站在一边,看着病床上那个瘦得只剩下残骨的老人。或许是老人太瘦了,气色太差了,在池寒秋看来,段誉长得与父亲不同。段誉长着一张乐观的脸,却有一颗历经沧桑的心。
段父的生命力很强,用了三天就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又是漫长的透析治疗。
看着苏醒的老父垂手顿足地对儿子说,自己应该死了的好,再回头看看孝顺的儿子喜极而泣地说,父亲死了自己也没有生活下去的意义了,池寒秋突然觉得,人间还是有温情的。
给段誉买来了晚饭,池寒秋说:“你再陪你爸爸几天吧,我先回去了。”
“诶呀!”段誉突然惊叫一声,嘴里的饭喷了一地,饭盒差点打翻。
“又怎么?”
“我忘了请假了。”
“早给你请好了,等你这个傻瓜想起来,咱俩工作都得给弄丢了。”
“嘿嘿,池寒秋,谢谢你。”
“不用谢,我走了。”说着,池寒秋转身就离开了。
走出医院大门,池寒秋拿起电话打给许晟岚,“来接我。”
“哪儿呢?”
“L市市立中心医院。”
“还杵那儿呢?”
“别废话。”
“没空!我正忙着呢。”
池寒秋有点坚持不住了,“快挂了,身上的伤感染了。”这回,他是真的发烧了,身上的伤口也疼的厉害,许是感染了。
“不是在医院里吗?”
“来是不来?”
“来,来,池大老板!”
挂了电话,池寒秋推了推眼镜,段誉,今次让我如此狼狈,一定要你好好补偿我。
段誉在医院陪了父亲一周,直到段父情况彻底稳定了,才愿意安心地走。
临走的时候,接到了严辉的电话。接起电话的时候,段誉心里很感激池寒秋,没想到那人如此细心,在医院陪伴父亲的时候,池寒秋给他买了吃的用的,还专门给他找来了手机充电器。
“喂?严辉。”
“你父亲怎么样?”
“没有大碍了,谢谢你。”
“钱够用吗?我这儿有。”
“嗯,都解决了。”
“想再请几天假的话,跟我说,我会帮你处理。对了,你不在的期间,你们组里的业务我安排人手负责了,不用担心。”
“严辉,真的谢谢你。”
“客气什么,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回来我请你吃饭,这段时间一定很累。还有一大堆工作要介绍你做呢。”
“嗯,好。”
“那就这样,回来告诉我。”
“好。”
段誉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S市的家,时间是晚上八点。可是,他却看到大门大开,屋门被人给踹坏了!门锁就掉落在地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14
14、第十四章 。。。
楼道里亮着光,更衬着屋子里的黑暗,段誉竟站在门口有点不敢迈步子。爆窃?他根本没什么值得被偷的东西。除了……
妈妈留下的胸针!
段誉快速冲进屋子,径直摸到床上去翻找妈妈留下的胸针。可是……
喵~~~!
“呀!”什么东西?软软的瘫在床上。
“跳闸了。”清冷中带着戏虐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门……是你弄坏的?”段誉大怒!
“先把灯弄亮再说。”池寒秋翻了个身,坐起身靠在床上。
“戚……”
段誉摸索着爬到床下去掰电闸,不一会儿屋子里的“煤油灯”亮了起来。
“说吧,干嘛弄坏我家大门?!”段誉插腰呵斥,怒不可遏。
“怕丑丑饿死。”池寒秋把小丑猫托举起来,说道:“我们走后,她在屋子里足足饿了三天。”
居然已经给它起了名字,丑丑?!!!
“就为了一只猫,你踢坏我家大门?”段誉咬牙切齿地说,边说边跺脚。
池寒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以后,我们得善待它。”
什……什么意思?段誉看着池寒秋高深莫测的样子,顿时觉得又看到了某种阴谋,什么叫以后?什么叫我们?
彼此无语,段誉持续大脑短路。
眼看着段誉的一副呆样,池寒秋轻轻把丑丑放到地上,随后站起来对段誉说道:“以后我就住这儿了,因为你,我再度倾家荡产以及无家可归了。”
池寒秋在说什么?段誉的眼前全是问号,大脑依旧短路。
“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池寒秋轻笑。
“没!不是!当然不是!”段誉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你不能住这里!”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一遇到池寒秋就倒霉!牙疼、拉肚子、丢客户、丢工作、父亲病危差点送命,短短数日,发生了那么多倒霉的事,全部从池寒秋出现在他生活中开始。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段誉万万不愿池寒秋再靠近。
“我破产了。”池寒秋向前迈进一步。
“与我无关。”段誉倒退一步。
“债主到处找我。”再迈一步。
“与我无关。”再退一步。
“为了给你父亲付手术费,我又欠了一大笔钱。” 再迈一步。
“……”再退一步。
“同意?”再迈一步。
“……”退无可退。
“师兄,我愿意承担房租和生活费用,我给你买个沙发,一日三餐我包了。”双手撑在墙上,将段誉环在自己胸膛之中,池寒秋凑近段誉的耳朵,轻轻吐气。
“成交!你还得修门。”
“好。”
段誉的身上有股消毒药水的味道,凑近了闻,好像还有一股肥皂的清香,池寒秋闻得有些欲罢不能。若是能这样把段誉圈住该有多好?
“诶呀,别跟黑社会老大似的!我答应让你住进来就不会爽约,你不用跟看犯人一样。”段誉把池寒秋推开,然后开始脱衣服准备冲凉,回过头说:“别忘了修门。”
咳咳……池寒秋有点受不了的段誉的不修边幅,“收留丑丑吧。”
“不行!我过敏!”
“让它呆在阳台。”
“不行!”
“据说,猫能带来财运,赶走了它,可是要破财的!”
“真的?”对于钱的反应,段誉永远是那么机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唔……也对,好吧,丑丑,你就去阳台呆着吧。”段誉看着窝在角落里舔爪子的丑丑说道。
丑丑好似听懂了般,喵得回应了一声,便起身往阳台走去。
“你就这点行李?”光裸着上半身的段誉正欲走进厕所,发现地板上堆着的东西,笔记本、旅行包和……一捆包的非常好的什么东西?
“嗯。”池寒秋钻进狭小的阳台点上一支烟。
段誉气势汹汹走到池寒秋跟前,随手拿走他嘴上的烟丢在地上碾了几脚,说道:“在我家不许抽烟。”
池寒秋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姿势,心里有几分喜悦,段誉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玩。
“我找人修门去。”池寒秋不能再这么站着看段誉了,会魔化的。
“找人?干嘛找人?找人修就得付钱!你一个男人连门锁都修不来?”段誉又开始发飙。
池寒秋无助地摇摇头。
“唉……算了,我来弄吧。”说着,段誉走到床那儿,蹲下撅着屁股爬进床底翻找工具。
池寒秋则饶有兴致地欣赏段誉的身姿,心里则在想着,明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这屋子里的“煤油灯”换得亮堂堂的。
叮铃铃,池寒秋的手机响起。
“小秋……你姐都到S市那么久了,你怎么也不露面?”是池寒蕾。
池寒秋走到阳台,说道:“忙。”
“明天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