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听见,身子转瞬就消失在街角。
回到寝室,赵闵已经回来了。看见曲遥峰回来赶紧上前问:“你觉得康景澜怎么样?我本来想把她介绍给小江,但听丹丹说
她其实中意你,你怎么看?”
曲遥峰将换下的鞋规矩地放在鞋架上,拿了换洗的衣裤准备洗澡。
“哎,行不行你说句话啊?”赵闵拦在门口。
“我对那女的不感兴趣。”推开赵闵关上门。赵闵摇着头坐回床上对南皓感叹:“遥峰这小子眼光越来越高了。S大的校花耶!
多少人排着队抢都抢不到,这自动送上门的他竟往外推。你说他究竟想找个啥样儿的啊?”
南皓翻了一页书,看赵闵犯愁的样子,劝道:“你又不是他老妈子,还赶着为他操心终身大事啊。他肯定自有打算。”
赵闵翘着腿掰着脚剪指甲:“他整天没事就绷着个脸,那帮女生偏偏当他酷劲十足,魅力无边。依我看,遥峰的超高标准
就是给那帮被驴踢坏了脑子的女生们宠出来的。”
“你是不是爱上了夫妻双双把家还后就觉得那些独身人士特别扎眼啊?”南皓觉得赵闵有时候傻起来还真可爱。
赵闵又换了一只脚:“嘿,你看。我不是觉得提前一个人奔跑在幸福的大道上有些对不住兄弟嘛。就想着让你们也幸福啊,
这不是人家良好的祝愿嘛。”
“你的心意是好的,党和人民给予充分的理解。但感情之事是最不能靠谱的,所以党不给予支持。赵闵同志,你啊,还是好好地去劳动去生产,抢人饭碗是可耻的,咱还是让月老自个儿忙活去吧,啊。”
曲遥峰洗澡出来将脏掉的衣裤放在盆子里,袜子搭在盆边上。看见赵闵剪在地上的指甲片儿,皱了一下眉叮嘱一声:“赶紧扫了,下次记得拿张纸垫着或者对着垃圾兜剪。”晚上光顾着喝酒,肚子里没什么粮食,现在一空下来就有了饥饿感。从书桌底下拖出一纸箱,从里头拿出一袋酸菜牛肉方便面去了阳台。泡好回来开始边吃边浏览网页。也许真的是饿得慌,不到三分钟曲遥峰便解决完了泡面,连带汤也喝得一滴不剩。将饭盒扔在阳台后又跑进屋坐在电脑前。可没到一分钟他又坐不住地跑去阳台将饭盒洗干净放回书桌顶部才总算消停下来。然后就看着赵闵还维持着剪指甲的姿势坐在床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呀?赶紧把这儿收拾了,怪脏的。”
赵闵的头“咚”地垂下。乖乖,一向坦然淡定地生活在脏乱中的曲遥峰居然也会有说脏的一天。老天啊,莫不是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赵闵和南皓相视用眼神传递着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
第 8 章
星期六下午学校停电了,说是要到晚上九点才会来。在一片哀嚎声中,大多数人已离开校园。赵闵和罗丹丹正打得火热,几
乎每天都要去S大报道。南皓因为学长拜托去了隔壁T大帮忙,寝室里就剩下曲遥峰一个人。周末学校管得不严,赵闵和南
皓有可能都不回来。江顾要明晚才会到,留他一个人在学校也没多大意思,曲遥峰便决定回家。当他坐了七站路程后才发现
手机忘在寝室里了。于是又赶紧等车返回学校,到校时已经八点多了。
抹黑爬上四楼,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门竟然自动开了。糟了,曲遥峰脑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遭小偷了。在门口细听屋里的响动,没有半点声音。难道是小偷偷了东西跑掉了?完了,他的手机和电脑!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冲了进去。
“是谁?”曲遥峰明显察觉到屋里有人的呼吸。“再不出声,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摸到门后的网球拍,拿紧在手里高高举起,
凭着记忆向里走。
“曲遥峰?”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他就愣住,好半晌才问:“江顾?”
“嗯,是我。”手机荧幕微弱的光映出江顾的脸,比几天前憔悴好多。他看起来很疲惫。
曲遥峰放下拍子,挨过去靠在书桌边上:“吃饭了吗?”
“嗯,在火车上吃过了。”
“火车上?”天知道火车上的饭有多难吃。他想也没想就拉起江顾:“走,我们去外面吃吧。”
江顾没动:“不用了。”他疲倦得令人心疼。手机荧幕的光暗了,屋里又是一片漆黑。想起这是江顾生病后他们第一次说话,
曲遥峰一时心潮起伏不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嗯,原本是那样打算的,只是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哦。”静了一会儿:“听说你奶奶去世了。你,节哀。”两人都刻意忽略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是吗?我懂得。”他们又没话可讲了。“呜呜”曲遥峰的手机在震动,幽蓝的光又照亮了
一个小角落。他拿过一看,是妈妈。说好今晚回家的,可现在……
“喂,妈……没什么。嗯,不回来了。好,你跟爸说一声。我知道了,好,再见。”放下电话,他绞尽脑汁想找话题,手机
又开始响,这回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康景澜。“不用,你们自己玩吧,我有事。”借着手机不明的光斜看一看江顾:“嗯,拜。”挂了电话后想想还是关
机好了。
“你不用管我,出去玩吧。”刚才隐约听见是个女声,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他都快忘了这个人有多受异性青睐。
“谁管你啊,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曲遥峰丢开手机:“我只是自己不想去。”又沉默,那种无力的厌恶感又来了,他们之
间的空气尴尬得一挤就能掉渣。
隔了好久后。
“你……”
“江顾。”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美丽的月色能欺骗人,暗沉的黑夜也能将人变成另一副模样。
“江顾,你喜欢黑夜吗?”曲遥峰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不去追究他问题的怪异,只是单纯地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只要他愿意问,想知道,他就回答,毫不隐瞒。
“喜欢,但也害怕。白天的人有一大半属于别人,只有夜里才完全属于自己。小时候,每到夜里就会被噩梦困住。恐惧,想
求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那时候还小,没有习惯孤单和寂寞所以害怕,逃离。现在长大了,再也不会了。”似想到
了什么,江顾呵呵笑了,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的笑声:“那时看见许多男孩子都有玩具,什么枪啊,剑啊,可我什么都没有。
奶奶问我想不想要,我不说话只是摇头,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不能令我快乐和安心。其实那时候我有想要的玩具,就是那种
跟人一般大的熊。当时在一个大商场里我看见过,也偷偷地抱过,特别舒服,特别温暖。只是价格太高,买不起。后来渐渐
长大后就忘了。”江顾的声音缓缓低了下去:“忘了好。忘了就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不会失望就不会疼痛,不
会疼痛也就不会绝望。”他又调皮地笑了起来,掩饰性地使劲揉鼻子:“很拗口吧,是我在书上看来的。”
“江顾,你喜欢南皓吗?”曲遥峰想也没想就问出了这句话,问出这句话时,感情没有一丝波动。
在黑暗中,双方都看不见彼此脸上的表情。江顾也不知道曲遥峰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才这样问他,但是无论如何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喜欢啊。”
“为什么?”
江顾借揉鼻子时,手捂上脸却被曲遥峰迅速抓住并压在床上。没有光看不见曲遥峰的脸,但江顾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曲遥峰
离他很近,很近很近。想起上次他离自己很近的时候,江顾突然感到很委屈。
“为什么?”曲遥峰又问了一遍。
江顾闭上眼,暗问你真想听吗?
“因为有一次我做噩梦,喘不过气快要死掉的时候我胡乱地叫了他的名字,虽然很轻但在睡梦中的他居然听见了。他的回应让我很安心。”
“是一年前?”
“是。”
“就是为这个原因你接受了他?”
“是。”黑暗中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江顾的眼中有水,但声音却出奇地稳。“我喜欢可以让我感到温暖安心的一切,无论是东
西还是……人。”
“那你爱他吗?”
江顾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我爱他,作为朋友。”
“那作为情人呢?”
江顾感觉到曲遥峰的手正轻轻地捋着他的头发,被曲遥峰手指触动的头皮一阵阵酥麻。
“我不懂。”不懂你的话,也不懂你这个人。
“你不懂?”曲遥峰哼哼:“你懂的,只是你装作不懂而已。不过那也没关系。你可以找我。”
什么?江顾被压住的手一抖。
“我说你可以来找我。当你被噩梦缠住的时候,你可以向我求救,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会答应你,我一定也会答应你的。”
压住他的手转移到他的脸上,曲遥峰的呼吸近在咫尺:“江顾,你可知我……我对你……”
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在光明下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江顾压不住眼底的泪只好闭上,勉强推开曲遥峰。他跌跌撞撞地往外冲,曲遥峰拦不住他索性抱着他把他压在门背上。江顾用手挡住眼睛,两行泪却刚好滑到嘴角。
曲遥峰吻着江顾的眼泪,顺手锁上门,关上灯。黑暗中江顾听他说:“既然你只能在黑暗中做完全的自己,那我们就一起在黑暗里沉沦吧。”
沦陷了。江顾以前所有的挣扎都宣告无效。他辛辛苦苦找好地方藏好的所有酸楚与幸福全部都被人挖出来了。在曲遥峰最后
那句话中,他丢盔弃甲,奉上了最真的自己。无论是三年五载还是一生一世,他都踏踏实实地跟他走。从此的万劫不复,命
里的粉身碎骨,他都认了。
曲遥峰轻轻舔着江顾的耳垂,他身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