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过连忙把水碗递了过去,李自成还没喝就听到自己的左手边一人在那里大声的咆哮:
“老郝也太无用了,莫非是这吃了这半个月的饱饭,肚子撑到,这脑子也撑糊涂了吗?咱们两万精锐,打不过从山东远来的两万兵,这仗怎么打的!!”
坐在咆哮这人下首的那名汉子,缓声地说道:
“刘大哥,郝大哥不是不会打仗的人,咱先听听怎么回事如何,郝大哥这不是把他的本家弟弟都是派来了吗,想必就是让闯王和咱们听听这究竟。”
被叫做“刘大哥”的这人气哼哼的看了劝说的那人一眼,开口说道:
“快说,快说,这仗打得真是憋气。”
闯王喝了口水,抖抖手腕,却呵呵的笑出来,对站在中间,满身不自在的那名小校说道:
“刘宗敏他就是这个脾气,容易着急,小郝你连夜过来,也是辛苦吧,在咱这里不用客气,自己搬个椅子坐下,先休息休息喝口水,然后给咱们大伙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闯王右手边有一名文士,四十左右的年纪,一直是很恭谨的状态坐在一边,沉默不言,但这文士却一直是在打量帐中诸人的反应和状态,坐在中间的闯王,确实是那种将要成就大事的豪杰模样。
左首第一位的刘宗敏,是闯营的武将之首,脾气火暴急躁,不过谁知道他这状态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之所以为武将之首,想必是李自成信用他的忠心和勇猛。
站在李自成边上的李过,年纪和李自成差不多大,是李自成哥哥的儿子,眉眼之间和李自成颇为的相似,很少看到李过说话和发表意见,但做事练兵,这李过却是最有规矩的一个。
方才缓和气氛的高一功在闯营诸将之中人缘却是最好的一个,高一功掌握着整个闯军的后勤补给还有调度分配,可他却从来不因为这个要挟或者是盛气凌人,只要是对方真正需要的,他总是会尽力的去筹办,每个领军的大将都是承情。
至于田见秀,坐下左边最下首的那位,带兵拼命倒是可以,但一在这军帐议事,就看着他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在那里不断的低头,这闯军虽然是草莽起家,可这些军将却各有各的不同之处。
且不提这文士在那里观察和思索,已经是坐下的那名小校在那里叙述白天的战斗,方才刘宗敏的那些叱责,让这小校颇为的羞恼,所以说起来山东兵马的战斗力,他也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夸大倒也是不敢,营内的诸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军将,哪能蒙骗的过去。
可这小校越说,在两边坐着的这些人就越是神情古怪,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刘宗敏,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那小校怒喝道:
“直娘贼,输了就输了,说这些天花乱坠的东西作甚,跟老郝打的到底是官狗子还是天兵天将,就厉害成那个样子。”
这郝摇旗的本家弟弟立刻是哑口无言,心想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怎么别人有这样的印象。
帅帐的内所有人都是面露疑惑的神色,怎么说的这山东兵马好像是神人一样,居然完全是压着郝摇旗的大军打,这还不算,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这怎么会是大明的军马,确实是匪夷所思。
一看众人的神色,郝摇旗的这个本家族弟也是急了,从椅子上起来直接跪在地上,赌咒发誓地说道:
“小的在闯王和各位将军面前,怎么敢说一句假话,就是我们郝将军来,也是小的这般说,若是各位不信,小的愿意砍了自己的脑袋,绝没有一句的假话!!”
这般赌咒的发誓,坐在左边的高一功又是把刘宗敏劝了几句,却也是沉思着说道:
“闯王,各位,山东兵马不光是从前刘泽清那般的草包,我听去过山东的弟兄说过,那边有个叫李孟的军将,治军练兵和旁处有些不同。”
李自成手下的那些将领,从前也都是来过河南的,当日间山东的曹州总兵刘泽清领着大军过来平贼,结果把营地扎在河边,被打的死伤惨重,狼狈不堪,在闯营诸将之中完全就是个笑话。
而高一功当日间去山东和李孟借钱,还有那青盐生意,在座的这些人却只有李自成和李过知道,这毕竟是不合规矩,而且还是属于极为隐秘的事情,所以托辞的解释了几句。
当年高一功借钱的时候,可是看到过李孟以及手下的兵士,那时候虽然是管中窥豹,看不得全景,却也是觉得他那边的兵马和大明的兵马不是一回事,要精强许多,而且李孟的行事作风,更是古怪。
听到高一功的说话,营内的诸人都是有些沉默,那小校更是充满感激的看了高一功一眼。
李自成沉声说道:
“今天下午各处传来的消息,洛阳那边已经被左良玉夺了过来,邵书办也被那混账杀了,北面保定总督杨文岳率领的兵马还有四天就要到达开封城,东边又有这样的怪事,咱们不能再在这开封城下耽搁了,今晚回营之后,抓紧回去准备,左良玉不是去了开封吗,那南阳肯定是空虚,咱们去那!”
闯王既然是发令,军帐中的几名带兵的大将都是起身抱拳领命,不过李自成随即又是说道:
“城内的陈永福手下多是马队,这山东兵马也是这般难缠,大军撤离的时候,怕是会在后面追来,那可是天大的麻烦,我准备带着老八队的弟兄断后……”
要是河南总兵陈永福一只孤军,闯营大军即便是后撤,他肯定也是不敢追上来的,回头一口没准就把他吞掉了,而有了这莫名其妙的山东兵马,两军合一,陈永福肯定是胆气大壮。
山东兵马要真是那小校说的那般厉害,衔尾追来,还真是要有大麻烦,用兵有个常例,就是所谓的精兵断后,闯王准备自己带着精兵断后也是理所应当,他看看在座的诸人,就准备点将,让一人带领兵马同他一起断后。
在闯营之中,出兵作战,可没有一个人怯场,从刘宗敏到田见秀,各个露出了期盼的表情,闯王目光巡视了一圈,刚要说话,却被边上那名坐着的文士打断,那文士温和地说道:
“大王、各位将军,学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自成呵呵的笑了起来,爽朗的开口说道:
“牛先生是我闯军之中的军师,本就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有什么计策直接说就是了,何必那么客气。”
这文士就是加入闯军的河南举人牛金星,对于李自成来说,一位有功名的文士来投奔自己,这意义实在是非同小可,就算这牛举人没有真才实学,李自成也要做出个千金马骨的姿态来对待。
闯王李自成已经是对天下有了野心和愿望,要想得天下,光是靠这些流民组成的军队不行,必须要有文人来加入才行。
但这天下间,读书人往往都是地主士绅的家庭出身,而闯军的死敌和战斗的对象正是这些地主士绅们,双方彼此仇视,怎么会有读书人和士子加入,这堂堂的举人牛金星的投奔,真是意外之喜。
牛金星起到的模范作用非常明显,最起码一些秀才之类的角色,也开始主动的接近闯营,渐渐也有主动投靠的了。
而且这牛金星对闯营的帮助可不光是千金马骨的作用,加入之后,就提出来“迎来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并且是劝李自成莫要依仗大队的流民浪战,而要从流民中选练兵马,这样才能成就大事。
那“不纳粮”的口号,迅速的传遍几省,从前攻打地方县城,乡间砦堡,尽管闯营的军纪严谨,可地方上的贫民百姓还是主动的帮着豪强和官员守城,就是怕流民进城大掠,可这口号传开,很多地方都是主动的开城请大军进入,眼下在河南,甚至在山西和北直隶都有人过来投奔。
所以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李自成对牛金星都是极为的看重,所以牛金星一进闯军,立刻是被封为军师,这位置等于是李自成的首席谋主,在闯营中已经是前几号的人物,现在听到牛金星的话,李自成立刻是请对方讲述。
“听郝将军营中的这位军校描述,这山东的兵马应该完全有歼灭郝将军这支大军的能力吧?学生这话说的有些不中听,各位将军勿怪。”
这话的确是不中听,一说出来,刘宗敏的眼睛立刻是瞪了起来,其余几人面色也不好看,但大家都没有发作,因为从那郝摇旗的本家弟弟讲述,可不就是这么回事,那名小校咬咬牙,点点头说道:
“那些官狗子只是提着马冲,也不快跑,也不杀敌,好像是赶羊一般……”
“赶你娘的羊……”
“宗敏,让牛先生问,你不要乱开口!!”
牛金星听到这里也就是足够了,笑着开口说道:
“说句涨别人士气的话,这山东的兵马两三个时辰就击破了郝将军的大队,若是真心想要救援开封城,他全营就应该是向前推进,怕是此时大营已经是扎在兰阳城的西边了,可咱们打听来的消息,却是他依旧在河滩地,全军不动。”
在座的诸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军将,自然是明白牛金星所说的意思,其实也就大家没有想透,牛金星把这层窗户纸说破,众人都是回过味来,刘宗敏、高一功、李过几个人彼此对视,都是有些糊涂,就连一向是打盹的田见秀都睁大了眼睛坐直。
他们糊涂的不是牛金星所说,而是这山东的统兵将为什么要这么做,闯王李自成用手捂着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琢磨着牛金星的话,沉声地说道:
“军师说的有道理,可这山东总兵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孟,这名字这些年根本没怎么听过……”
实际上,李孟这个名字,李自成还真是有些印象,不过高一功所说的那个来河南贩盐,在山东借钱的军将,居然是山东总兵,居然能练出这般的军队来,闯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想这种人也能带得好兵不成。
站在他身后的李过闷声地说道:
“这李孟是三年前,那次鞑子入北直隶和山东的时候,在济南府和鞑子打了个胜仗,斩首近千,这才从参将提拔成到总兵的位置上,外面一直没听说山东兵马出来打过什么仗,也就是前段时间‘宋江’那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