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不过发现孔三德正在偷着看李孟的神色,禁不住无声的一笑。
这孔三德想借这句话和李孟再拉近些关系,尽管双方的目前也是联系紧密,老实说孔三德这话说的有些过,但目前闲居在家,自然不如当日身居高位那种进退从容的心态,有些事情着了痕迹也是正常。
出乎孙传庭意料的事情还不是这一件,李孟的回答更是让人惊讶,在上首的他淡然说道:
“三德,咱们不是朋友……”
这话说完,不光是孙传庭侧目,那孔三德更是呆坐在哪里,什么圆滑如意的本事全没有了,估计此时是手脚冰凉,现在李孟就是这山东的主宰,一言可决生死,这话说出来,孔三德当然是全身冰寒。
屋中尴尬的安静,李孟看到孔三德的那种慌张模样,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被这胖子插科打诨了半天,自己心情大好,也想开个玩笑,不过玩笑的效果并不好,好像是还把人吓坏了。
“上下怎能为友,你我若是为友,这岂不是没了体统规矩……”
话越说越是不对,孔三德战战兢兢的从椅子上这站起来,心中冰凉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李孟摇摇头,笑着说道:
“运河上收取厘金的事务,我这边是由灵山商行在济宁的商号操办起来的,他们的格局小,现在就已经顾不过来,我手下其余人各有差事,懂这经济买卖之事的人也少,所以准备把这河上的税卡,税丁还有一应人等,单独成立个衙门,在我幕府之下,叫做厘金局的,让你来管,你看,你若是做了这个厘金局的督办,见我面要恭恭敬敬的问安行礼,怎么能做朋友呢?”
一番话说完,孔三德脸上表情变化的十分精彩,从开始的惊惧到不可思议到狂喜道感激涕零,这时候才是真情流露,完全的愣住了。
李孟笑着转头对孙传庭说道:
“公孙先生,这孔三德你见了一面,观感如何?”
“倒是商人本色,但人有些坚持,即便是孔府负他,却不出恶言,知道自己本分所在,是个有担当的,可用。”
孙传庭说的言简意赅,李孟点点头,对面前的孔三德说道:
“三德,从明日起你就是我山东漕运厘金局的督办了,等下让张掌柜领你去袁主簿那边,细则他给你交代。”
话说到这里,那孔三德终于是反应了过来,朝前一步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二楼又是稍微有些颤动,孔三德连连磕头,几次想要说话,却都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勉强的挤出来几句“多谢大帅的恩典”“小的……小的……”
他是济宁城的巨商,自然知道在这漕运设卡抽钱是个会有多少银钱收入的差事,自己这文如商行的生意做的虽然大,但比起这个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了,而且比起商人身份来,这厘金局的督办当真是威风八面,李孟居然这么交给自己。
想想前些年自己好像是赌博一般的下注在李孟的身上,并且一直是坚持不变,没想到居然有这等的回报,而且还是在自己如此落魄的时候,真是雪中送炭,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他的状态都有些不够了。
“这漕运厘金可是我胶州营的财源,三德,你要把你的本事都给我用上,让这差事长久兴旺的办下去,能做到吗?”
“即便是粉身碎骨、肝脑涂地,小的也要把大人交给的差事办好!!”
听到李孟的询问,孔三德终于是大声流畅的回答了出来。
但李孟这次来济宁,却不是为了见孔三德交待差事而来……
第342章 某人,秘密,盛京
厘金局督办这个职位是新职位,厘金是个崭新的事物,督办这个名目也是古来未有,厘金局初设了几个月,但那滚滚财源却让无数人瞠目结舌。
孔三德从商多年,又是这济宁州一带的有力豪强,长期经营水陆贸易,自然知道在济宁这样的枢纽之处设卡收钱,到底能有多大的进项。
不过他对这厘金局没有什么痴心妄想,这次他来这酒楼的想法,无非就是和李孟套套近乎,自己现在钱财,夸张一点说是多如山积,他又是个实用主义者,花钱享受,都是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真真是穷奢极欲,却不像很多富豪糜费在那些斗富布施虚文之类的虚无之物上,就算像现在这样穷奢极欲的奢靡,几辈子都是花用不尽。
他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也不会去“既得陇,复望蜀,人心苦不知足”,他现在所缺的,只是要有个有力之人保他平安,能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也就足够。
当然,在山东地面,这有力人士除了李孟还能有谁,孔三德觉得自己这十年来做的最英明决断的事情就是提前和李孟交好。
所以即便是被孔府剥夺了文如商行主事人的职位,他积攒的万贯家财也没有人敢打主意。知道,人失势之后,墙倒众人推才是常态,要是衍圣公或者族中那几位有力的长辈,口风里流出一星半点对他不利的话,甚或是在跟人相争时候没有帮他的,那自然会有许多觊觎他财产的人,像是苍蝇见血一样涌过来叮咬,这家财荡无存还是好事,这阖家的性命不保才是大事。
但眼目下人人知道孔三德和镇东将军交好,把他赶下主事人的位置之后,却也不敢进一步的肆意妄为。
不过这孔三德说是要在家中安享富贵,但他这些年在文如商行那种一呼百诺,威风八面的日子,突然间却变成如今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甚至连搂着小娘睡觉都没有兴致的清闲,那种心里落差和寂寥,也只是自己能够体会。
在西方很久以前就有一句话,说是“权力和地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灵药”,此话在东西方都是应验的,大明朝的几百年传承,那些身居高位者都是有同龄人所不及的活力。
孔三德来到这酒楼,插科打诨,圆转如意,可实际上心中并不好受。当然今天更让他猝不及防的是李孟给他“厘金局督办”的位置,这句话落在他的耳中,如同惊雷炸响,甚至比当日听到李孟偷袭刘泽清的事情还要惊骇。他本来觉得自己认识李孟这么多年,定力已经是大增,就算衍圣公亲自来,抱着他痛哭,说自己才是三德子的亲爹,要三德继承爵位,也不会有什么惊吓。可这李孟,却总是有那出人意表,吓人于无形的本事。
自己掌管厘金局,天下南北商人都要看自己的眼色行事,这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原来的文如商行大掌柜的名号,跟这个一比,实在是算不上什么,也就是相当于手指头捏到的一只小臭虫而已。
感激涕零过后,坐在那里的孔三德怎么也坐不住,静静细想,越想越是心潮澎湃,至于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些可能的后果,会成为天下商人的公敌,会被天下士人攻讦,或者还可能被孔府开革出家门,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是在这个位置上,应该如何做,如何避免有漏网的漕运船只,怎么才能不让下面的人有钻空子的机会,孔三德满脑子都是在想这个,胖大的身躯在椅子上来回的晃动,椅子吱嘎的作响。
也顾不得和李孟说话,看到这年纪不小的大老板今日间一幅小孩子的模样,李孟也是忍不住发笑,开口说道:
“行了,看你也是坐不住的样子,等下我还有客,你和张掌柜一起下去找袁文宏,要是心痒,今天就去厘金局转悠一圈。”
听到李孟说话,孔三德急火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名没有下楼的帐房含笑站在他身边,等着领路。
孔三德冲着李孟作了个揖,转身就要下楼,走到楼梯口那边才好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忙朝着李孟这边走过来,凑近了准备小声说话,李孟笑着开口道:
“楼上都是自家人,说便是!”
“本来今天来见大帅除了问候,就是想说说这件事的,方才兴奋的忘了,大帅,衍圣公年前曾经给京师去了一封信,听二公子孔嗣德的下人醉酒说的消息,说是那信上答应了兵部尚书陈新甲的联姻要求。”
明白人不用太多解释,话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是因何而来了,看着李孟沉吟,孔三德还以为对方怪罪,连忙解释说道:
“这消息,小的也是前天才知道,还是下面的亲信和府内的人相熟,喝酒套出的话,大帅您也知道,小的被去了主事人的位置,现在进府都还要看脸子,现在府内的消息是在是不灵通。”
李孟摆摆手,笑着说道:
“不妨事,把我给你的位子做好,那就比什么都强,快去厘金局吧,看你都坐不住了。”
孔三德这才是嘿嘿笑了几声,转身下楼去了。
听着楼梯上吱嘎吱嘎,仿佛要把楼梯压塌的声音,以超越主人体型的惊人速度消失,外面车夫吆喝着马匹开动,知道那孔三德已经是去往在码头附近的厘金局了,孙传庭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大人,孔三德虽然是亲信,可这厘金局出入金银数目太大,还要有所监管才是。”
李孟微微点头,沉声说道:
“灵山商行那边会定时的清点账目,方才那张掌柜是宁师爷那边的人,厘金局这么大的金河淌过去,捞金子这些人鞋不湿不可能,但要是做了过份的,那就等着脑袋挨刀。”
看到李孟那边早就有制约监视的手段,孙传庭没有继续多说话,从清晨到现在,孙传庭在查看账目,孔三德来拜见得了厘金局督办的职位,不过这些人都是未动,显然是还有事情要做。
那名亲卫下过楼把袁文宏叫了上来,李孟稍微一沉吟,开口说道:
“给灵山商行和武装盐丁兖州大队下个文书,兖州之地,转运艰难,今日盐价过贱,灶户生计艰难,贩运之商人多有破家,本官体察名义,今后孔府和鲁王府用盐,再提价三成,同时让兖州大队和山东盐帮济宁舵给我盯着,如果再有一两私盐进了孔府和鲁王府,我要他们的脑袋!”
说到最后,语气虽然平淡,但语句间的那种严厉让人震慑,袁文宏身子颤了颤,不过运笔如飞,还是把李孟的命令飞速的纪录了下来。
袁文宏刚要转身下楼,孙传庭却开口说道:
“大帅,山东境内还有十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