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门十二磅炮的齐射当真是地动山摇,在满清的火炮本就是质量不过关,所以炮身粗大,而且装药量也没有一定之规,都是些模糊的数字,这次军情如此紧急,炮队统领生怕误事,所以这火炮装药都是十成十的份量。
这一点火发射,真是格外的震耳欲聋,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是被火炮的大响淹没了。
在鞑虏军阵这边,人不过是两耳嗡嗡作响,有些头晕眼花,可不少的马匹却被这突然的大响震的狂躁不安,有的马匹甚至是把背上的骑士从马上甩了下去,一时间骑兵阵边乱成了一团。
这在关外铸成的十二磅大炮,本就不是为了野战用的,而是为了攻城破坏工事用的,架炮的是时候需要很多的时间,开炮也谈不上什么速度和效率,也只有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才能生产出来用于野战的十二磅火炮。
其实对东方的绝大部分军队来说,六磅炮用于野战都是很奢侈的事情,架设这六磅炮的时间并不比现在这十二磅炮的时间短,而且威力还不是太尽如人意,像是胶州营这般的火炮铸造和运用,已然是天下第一。
攻城时候,外围的守军都已经扫清,只是让炮兵在射程之内从容的把火炮架起来,大家在后面做好准备就是,今日这么近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要是提前做好防备,最起码骑兵要把自己和马匹的耳朵都给堵起来。
在对面的达鲁花和他率领的蒙古骑兵朝着登州军的前线阵列冲击,在对方充足的火铳兵和长矛兵面前,当然还有十门火炮,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唯一的好处就是沸反盈天的攻打,满地烟尘,让对方看不清楚后面的局势罢了。
登州军参将赵能此时倒是从容了些,各处的传令兵终于是可以其余各处的消息给他传递过来,听到各营千总自己将营和营之间的距离拉开,逐渐的向外扩,这时候的局面已经不是让他反感下面的军将自行其是的时候了。
目前唯一需要加强的就是左翼,赵能一边是让前线的阵列在应对敌军冲锋的时候散开,另一方面还把保留在前线用作机动的骑兵调拨到了左翼。
“让各营拉开外扩,如果鞑子骑兵要靠近射箭或者是冲击,要果断的上前刺杀!”
赵能不把面前这些蒙古骑兵看在眼中,经过这段时间的鏖战绞杀,参将赵能大概是有些模糊的概念了,阵型内敛稳固,固然可以更好的防备骑兵的冲击,但却仅仅是守,而没有更好的手段对外进行攻击。
而阵型外扩,在双方士兵数量相差的不是那么绝对的情况下,而且满蒙的马队始终是在四面包围,如果让营与营之间的距离来开,不光是可以增加机动性和余地,也可以让自己的方队周长扩大。
周长扩大,在外围包围这个方阵的满蒙骑兵就未必有足够的兵力维持着包围了,如果说队列变得更加单薄,一来没有攻击性,二来很容易被突破,这样维持着包围就没有意义,甚至还有可能被登州军的步卒击破。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尽管现在登州军的阵型并不是一个大的方阵了,左、右、后三个方向都是突出或者内凹,但鞑虏的骑兵却无法攻进去,反倒不相能方才那么进退随意,因为在真正的战斗中,骑兵们不是面对整个的阵势,而是要和一个个的营来对战。
事实上,在其他几个方向作出这个反应之后,围绕着登州军方阵的满蒙骑兵已经不敢这么绕着打了,而是按照各自的统属集结成队,小心的避开,等待主将那边的进一步号令。
参将赵能未必有统帅一方的能力,但也不是刚愎自用之辈,传令兵及时反应过来的消息,他并不会觉得恼怒,却会尽快的吸取经验作出调整。
不过,在这个命令下达之后,二十门大炮一起响了……
在这个瞬间,正对前线这些人都觉得一声巨大的炸雷猛地大响,胶州营的长矛兵和火铳兵都是跟着震了下,短暂的失神。
赵能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好,还没有下达命令,惨叫声已经在他耳边响起,面前方才攻不上,退不下的蒙古骑兵阵线在这个瞬间,立刻是被打出了许多的窟窿,正当炮弹的人和马匹都是被打烂了。
然后就是胶州营的火铳兵阵线,然后就是长矛兵的方队,方才双方对阵的间隔差不多有一里左右,可在战斗中不断的靠近,眼下差不多距离已经变成三百多步,而这二十门将军炮就是架设在稍微靠后,四百步左右的距离上。
将军炮的射程是一千两百步以上……
胶州营的士兵们都为自己的火炮自豪,他们也曾经在阵前见识到自家的火炮蹂躏敌人那种威力,可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火炮打到自己头上。
十二磅炮的威力极大,一炮打出,凡是正当面的人或者是马匹都会被打的稀烂,特别是火炮正对着登州军阵列,阵型密集,炮弹打入阵列之中,更是血肉横飞,极为的凄惨,这第一轮的炮击过去,原本一直还稳定的阵线就有些乱了。
此时正在猛攻的蒙古骑兵已经是接到了朝后散开的命令,现在在登州军面前已经是没什么遮蔽了,所有人都是看见了还在冒着硝烟的二十门大炮,以及在他们身后的八旗马队,正在虎视眈眈的等待机会冲阵。
“散开,散开,变成操练阵型!!!”
在马上的赵能也是没有受伤,在刚才却能感觉到炮弹从身边呼啸而过,坐骑被炮弹的呼啸吓得人立而起,赵能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坐骑稳定下来,声嘶力竭的下达了这个命令。
各营的军官士官们也都是有些惊慌失措了,在接到命令之后,都是大声的让士兵们散开,操练阵型是相对松散的,人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营千总的手杖的长度,这样松散的队列只有在校场上排列的才用。
“不听号令,擅动者军法处置!!”
各级的军官声嘶力竭的维持着阵型,可看着身边血肉模糊的战友,那些残肢断臂,还有那些重伤在那里等死的伤员,再坚强的士兵也会心神震动,不能在按照操典来正常的列队和战斗。
如果现在不是这般危急的局面,赵能拿刀抹了自己脖子的心思都有了,从一开始,貌似自己组织战斗就没有正确过,一步步的被对方算计,白白的赔上了登州军大好儿郎的性命。
这样的炮击,不光是杀伤了登州军,把正在外围游弋的蒙古骑兵都是惊吓的远远跑开,除却满清的满八旗蒙八旗还有汉军士卒见识过这等火器的厉害,而那些在草原上的蒙古牧民们可却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火器轰打,还以为是什么神奇的武器,生怕被波及到,都是远远的躲开。
“炮队,炮队,还击,你他娘的还击啊!!”
参将赵能已经是有些失态了,对方的二十门炮是正对这边的中央,而登州军的火炮也是这个位置,结果一轮炮击,尽管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可还是有两门三磅炮被波及,炮架炮身直接被打的崩坏。
这两门火炮边上的士兵都是非死即伤,整个的炮阵都是受到了影响,现在能发射的也就是五门火炮。
炮队统领正在那里手忙脚乱收拾和稳住,听到主将赵能的大声命令,炮队统领也是大声的吼了回来:
“大人,射程不够,打不到!!”
“那你就他娘的把炮推近了轰,怕死了我换别人上来!!”
炮队统领被赵能这么一骂,先是一怔,接着狠狠的抹了一把被血色和黑色涂满的脸,冲着赵能一抱拳,回头和剩余的炮兵大喊道:
“弟兄们,咱们上前和鞑子拼了,别让人当成咱们是个孬种!!”
炮兵们都是咬着牙答应,但就在这一刻,又是地动山摇,鞑虏的阵地打出了第二轮的炮击,炮弹呼啸着飞来,有一发的角度或许不对,落在炮阵的周围,跳弹直接是飞入了登州军的阵列之中。
可冬日被冻的结实的土地被砸的泥土四溅,刚要推炮的那些炮兵都是下意识的趴伏在地上躲避。
第二轮的炮击过后,登州军的阵列终于有些维持不住了,如果不是外围有鞑子的骑兵虎视眈眈,恐怕很多士兵就要丢下武器逃走了。
刚才的散开阵型,倒是降低了一些伤亡,可仅仅是降低而已,伤亡依旧是不小。
看见对面的旗号,和不断汇聚到火炮后的队伍,赵能心中知道,对方恐怕是继续再轰打几轮,大队的骑兵就要冲过来了,等到这个时候,想不溃散也难。
“各营在骑兵引导下向预设营地撤退,前阵的火铳兵留下,撤退时间就是火铳兵发动攻击的时候,即刻传令,骑兵队去左翼策应断后,不要离开,留在这里听本官调度。”
赵能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迟疑,稍作考虑之后,下了这个命令,他身边的亲兵护卫都是知道,自家的主将恐怕要去冲锋陷阵了,这一去凶险异常,可赵能的命令斩钉截铁,他们都不敢有什么反驳。
“火铳兵横排列队,对齐!”
收到了传令的火铳兵迅速的按照命令向前对齐,还是那句老话,此时的火炮实心炮弹都是线杀伤,火铳兵在前线这么单薄的三排队列伤亡反倒是要小一点。
他们也都是惶恐异常,对面的二十门火炮好像是二十门择人而噬的怪兽,不管是蒙古骑兵、汉军士卒还是女真的马队都是远在射程之外,火铳兵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来应对这样的场面。
听到了这句命令,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大家都是精神一振,对齐之后,混乱的队伍虽然是得到了整饬,可同样是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每一名火铳兵都是睁大了眼睛,登州军参将赵能已经是下马,走到了队伍的中央,他手中拿着斧枪,身边跟着一名旗手和四名鼓手,参将赵能只是保留了上身的板甲,带着头盔,下半身的护甲都已经拆掉,便于行动。
第三轮的火炮又是轰然的大响,就在赵能所在位置的左侧和右侧,都有火铳兵惨叫着倒下去,不过看见自家的主将站在那里,火铳兵们本来已经是消沉下去的士气重新振作起来,而那惊慌则是一扫而空。
主将身先士卒,这是下策,因为一军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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