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被上面的人牵制,他总是感觉众人要齐心对付两黄旗。
两黄旗过于强势,八旗的其余部分都是看不顺眼,两黄旗的勋贵们虽然是嚣张,可心中也是警惕异常,生怕被别人联手坑了。
今天蒙古和汉军死伤惨重,但满八旗真正受损的反倒是他两黄旗的马队,让他怎么能甘心,无论如何也不能吃了这亏,咬牙切齿的要争个高低。
“汉八旗和三顺王那边一共死伤七千,蒙八旗和蒙古散骑死伤五千,八旗死伤八百,现在咱们还有两万五千多兵马!”
岳乐没有回答,阿巴泰却在上首冷冷的说出了答案,满八旗一直是作为决战力量和总预备队来运用的,结果就是汉军和蒙古骑兵在前面猛冲猛打,死伤惨重,但满八旗真正的损失还就是在冲阵的时候硬碰长矛,还有被最后的火铳风暴打击才出现的。
看着谭泰还要再争辩,阿巴泰挥挥手,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前面皇帝和亲王们领着大军进关,都是大胜,带着无数的金银财宝人口回到了清国,可这次老夫领着,各位跟着,却打的如此草包,回去之后有什么下场,各位可知道?那镶白旗的胡里海在盛京什么遭遇,莫非各位真不知道?”
这话说完,谭泰打了个寒战,这次大败回去,怕是好不容易拼命挣来的军功富贵全要烟消云散了,到时候难道也跟这贝子胡里海一般,被自家的主子安排到前锋营冲阵的那边效力,搞不好私下里还要叮嘱“某某人勇悍忠心,冲锋陷阵的时候尽可以放在前列”,要是这样,生不如死啊。
在军帐中的这些佐领、都统还有蒙古的贵人们都是心中战栗,逃命的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可现下却想起来,早晚还要率领兵马回关外的,到时候这身家富贵,前程荣辱到底怎么办,军法的严酷现在大家都是想起来了。
“明军死伤更重,老夫今日也是慌张了些,现下想想,他那火铳搞不好已经是打不出弹药来了,若是率兵回去冲杀,胜负还未可知、咱们死了一万二,明军死了六千有余,现在咱们是两万五千劲卒,他们则是一万余人,咱们八旗兵马的优势非但没有小,反倒是变大了。”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坐在那里侃侃而谈,分析彼此的优劣。
“若说是疲惫,咱们都是疲惫,明军是步卒居多,咱们骑马,说到底还是咱们体力充足一些,本将问诸位,眼下这个局面,若是回关外,或许还能保存住各位手中的兵马,可回去之后,各位还能继续在这个位置上统领吗?但拼掉了眼前这支兵马,咱们就算是带着几十个人,几个人回去,那都是大功一件,在皇帝面前也是光彩。”
就连闹得最凶的谭泰此时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阿巴泰趁热打铁地说道:
“咱们和明国打了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今日白天这样的部队,太过反常,依我看,对方也是靠着一股血气,今日间看着咱们大军先退,没准已经是觉得自家大胜,趾高气扬松懈下来,明日咱们趁早拔营,借着马力过去攻打,定然是出其不意,他们那股气已经泄了,咱们必然大胜!”
这番话根本没什么确定的理由,反倒是鼓动和蛊惑,可帐中的众人却愿意听这个,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笑意,阿巴泰从容的一挥手,好像是胜券在握一般,开口笑着说道:
“那伙明军也算是精强,到时候各位抓的俘虏本将一概不取,都给各位补……”
话刚说了一半,猛听到军帐外面开始喧哗闹腾起来,满蒙大军对这夜晚营中也是要求安静,谁要是喧哗也是重罪,毕竟是在黑夜中出现营啸和一点响动,对他们来说同样有炸营和散掉的危险。
但鞑虏大军此时的约束还算是做的不错,靠着严酷的军法和渔猎民族的军事训练,夜间的营地一向是安静。
所以军帐之中人人脸上变色,阿巴泰更是腾地从座位上站起,紧张的开口说道:
“各位少安毋躁,岳乐,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岳乐连忙是一抱拳,带着几名亲随,大步的走出了帐篷,帐内点燃着牛油的蜡烛,本来是昏昏暗暗的,可那岳乐出去没多久,整个帐篷居然是变得有些亮,这不是帐内的光亮,而是帐外的光。
“难道是着火了?”在军帐内人人都是吃惊,心想这可麻烦,就在这时候,能听见在南边隐约间有巨大的声音响动,声音不是太大,可人人能听出来这是远处过来的声音,但这个声音一定很巨大。
种种的异象,让整个帐篷里面的人都是坐不住了,人人大惊失色,正要冲出去看看的时候,岳乐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现在帐篷中倒是明亮许多,岳乐的脸色倒也能看得清楚,一向被称为早熟和沉稳的岳乐脸上灰败绝望,浑身上下没什么伤口,可却在那里好像是筛糠一样的颤抖,几次张嘴都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是阿巴泰有些看不下去,在上首大喝了一声:
“岳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快说!!”
“阿玛,明军,咱们的大营东面,全是明军……”
外面的鞑虏大营已经闹成了一团,好像是开锅的粥一样,刚刚休息下来的满蒙士兵们都是被突然出现的响动和光亮所惊醒,纷纷的从营帐中出来观看。
夜晚的天空都已经是变红了,营外人马喧天,好像是无数人在那里欢呼,在那里高喊。
“今天这一战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侥幸,后队要不是你慨然而出,恐怕还不会有这样的好结果!”
赵能在军帐中用疲惫的声音和对面的王韬说道,在胶州营系统,营千总这一级的任命只能由李孟在做出,王韬今日虽然立下这样的大功,但也仅仅是个把总的职位,今晚他聚集的拿个大营头就会打散,各自回归本队。
也有可能是临时补充到损失惨重的营里面,但王韬在新的任命没有下来前,他还是把总,明日他所能指挥的,还是一百人,但以胶州营的赏罚规则来说,王韬今日的表现所应获得的,一定是前途无量。
参将赵能把他叫来,也是单独的感谢,并且勉励几句,毕竟目前和大帅还没有建立联系,还要委屈这王韬几天。
不过也有个折衷的安排,欧曼率领的实验营还缺个副手,正好把王韬调过去担任,也算是人尽其才,王韬果然是很出色的人物,尽管知道自己立下大功,也知道自己前途无量,可还是恪守本份,笔挺的站在赵能的对面。
登州军参将赵能在这一天的苦战之中,身上受了轻伤,不过更多的身心疲惫,也想找个人说几句,王韬被赵能这么一夸奖,开口回答道:
“那样的局面,咱们山东兵马人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下官先站出来了而已,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大人这话,实在是过奖了。”
赵能揉了揉胸口被流弹隔着板甲撞伤的部位,笑着说道:
“不骄不躁,你倒是很沉稳,要不是今天这样的场面还真是现显不出来你这样的人物,好好干吧,咱们胶州营缺的就是你这样有担当、有勇武的、能想明白事情的人。”
听到这话的王韬又是一个立正,这时候营帐外面却有亲兵通报,说是骑兵的把总有事禀报,王韬听到这个之后,就是行军礼主动告退。
那骑兵统领大步的走进来,开口说道:
“大人,派出去的骑兵哨探按照预先的安排,此时差不多都回来了!”
听到这个差不多都回来了,赵能忍着疼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肃声的开口问道:
“差几个没有回来?”
骑兵把总回答道:
“还有十五名没有回来的,这十五名都是被派往鞑子扎营地方监视的。”
赵能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搞不好是回不来了。”
骑兵的战场遮蔽和情报封锁,实际上就是双方骑兵对骑兵的互相截杀,这十五名在预定的时间中没有回来的骑兵,搞不好就已经是牺牲在那里了。
双方距离也就是二十多里,而且鞑虏的大军还要搞战场遮蔽,这说明这天的战斗根本没有打垮对方,对方还有再卷土重来的意思,除却今日巨大的死伤之外,还有弹药的消耗,这次的出征比较急促,很多东西都是准备的不完全,今日的火器弹药在经历过巨大的消耗之后,明日间若是展开大战,恐怕是撑不住。
而且鞑子兵马一来是有骑兵的机动力优势,二来是他们的主将非常的老到,今天能用上的战术,明天好用与否实在是不好说。
赵能实在是觉得自己孤单,今天这般的大打,晚上吃用的物资都是山东境内转运而来,北直隶地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就连景州派来的民夫都可以说是用武力逼迫而来,这样的战争到底是为谁打的,登州军这些死难的将士到底是为谁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过来禀报的骑兵统领已经是退了下去,赵能把放在一边的腰刀抽出来,兵器制造局打造的这种武器的确是好兵器,今日砍了一个人的脑袋,刀口不卷刃,刀身光亮如新,赵能缓缓的吐了口气,拿着一块绒布缓缓的擦拭这把刀,形势危急如此,明日间自己应该遇到什么样的局面,或许……
他正在想的时候,却猛听道外面脚步声急促的响起,几名在营帐外守卫的士卒已经开始大声的询问,可开口应答的却是方才离去的骑兵统领,紧接着营帐的帘子被掀开,那骑兵统领满脸惊喜的跑了进来。
那名骑兵统领站在赵能身前,上气不接下气,这才跑了没几步,却激动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调整过来,这才是穿着粗气的开口说道:
“大人,那十五名探马回来了,和他们回来的还有大帅亲兵队的信使,大帅的兵马已经到了鞑子大营的北面。”
赵能先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他就表现出和这骑兵统领一模一样的狂喜,大声地说道:
“大帅的信使在那里,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话说了没几句,声音居然有些沙哑,这下子一切的不安和疲惫都是烟消云散,只剩下心中的激动和兴奋,刚才的忐忑瞬时消失,大帅回来,赵能立刻是觉得面前所有的困难都算不得什么。
一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