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及时的做出了反应,有骑兵追击出来。
这样的希望也就是聊胜于无,希望能够回到关外报信,可报了信又能怎么样,盛京那边还能派援军来这边救援不成,怕是自己这支军队的覆灭,几个旗的旗主都是乐见其成,阿巴泰想到这里,禁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晚没有睡好的,不光是鞑虏的军队,就连在鞑虏军队二十里之外的登州军也是很难睡着,不过这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兴奋,第二天就可以参加大战,同大帅所率领的本部兵马汇师的兴奋。
崇祯十五年腊月初二的早晨,铜号的呜呜吹响拉开了这一天的序幕,天光出现,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将头目们都开始各营汇集,偏偏还有人昨晚疲惫异常,到了这时候才沉沉睡去,可想要继续再睡也不可能了,鞑子的军官们现在哪还讲究什么情面和和气,手中的鞭子乱抽乱打,把人都给折腾起来。
按说这一军的主将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总要给下面的士兵做下动员和鼓动,可阿巴泰、岳乐、图里琛等人都是心绪低沉,满心的凝重,谁还顾得这些。
满蒙军将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明军大营,铜号响起之后,接下来就是轰隆隆的鼓声,这时候,整个的明军大营才开始由静转向喧闹,直到整个大营的沸腾。
用饭应该是在鼓声响起之前,在鼓声的节奏下,明军大营的营门敞开,士兵们鱼贯而出,在营前列阵。
东光县这边的地形比起昨日的战场,却不是那么一马平川,胶州营选择扎营的位置,却是个微微倾斜的坡地。
李孟所率领的军队,则都是在坡顶上列阵,而鞑子兵马昨日收拢兵马,疲惫异常,直接就是在兵站周围扎营,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地形的优势,这样的坡地,可能人从下向上走,也不过是感觉到些许的不习惯,甚至感觉不到疲惫。
但是对于大部队来讲,平地和坡地导致的这种细微的不习惯,可能导致整个军队阵型的散乱,士兵们疲惫的迅速到来,等种种的副作用,对于阿巴泰这样的老将,这种问题他当然不会忽视。
只是昨日间,仓皇退走,昏招迭出,已经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旗招展,战鼓声声,胶州营的步兵队列缓缓的向外涌出,各个营都是到达了预定的位置上,整队待命,跟随着步卒一起出来的,则是胶州营的炮队,一门门大小不同的火炮都是被拖拽了出来,右翼和中军都是摆放了一部分。
看到这些火炮,鞑子的军将从上到下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明军的火炮居然如此多法,大大小小的居然差不多有六十多门炮,这仗怎么打?
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骑兵队和李孟的亲兵本队,骑兵队的移动速度看起来也不快,不比方才的步卒运动迅速多少,但整个队伍的整齐也不比方才的步卒队伍乱多少,看到这里,凡是看到这一幕的鞑虏军将,心中的惊骇比起方才看见火炮还要厉害,因为马队做出这等的表现,这已经是一等一的精锐了。
而且看这个架势,分明是重骑兵的模样,那可是战场上的最强兵。
等到骑兵队站立完毕,浑身银甲,披着血红色大氅的李孟在亲兵队的簇拥上,从右至左,沿着阵线开始行进。
他这一身打扮极为的显眼,当然他身上的全身甲只要是打磨的光亮就有银甲的效果,身后的血红大氅也是那种刺眼的眼色,行走在万军之前,他就是众人瞩目的忠心,他身后的亲兵队都是穿着环臂铁甲,腰板挺的笔直,手中的骑矛竖立,把前面的胶州营大帅李孟映衬的愈发威武无双。
一晚上充足的睡眠,把赶路的疲惫消去了不少,现在的李孟精神抖擞,出营前,还特意的收拾了须发,让人更显得神采奕奕,李孟缓缓的控马前进,挺着身后有节奏的马蹄声,看着自己的士兵,心中全是豪情。
至于在另一边也是鱼贯而出鞑虏兵马,他则是根本不放在心上,李孟此时已经是有极为充分的自信,有自己手中这样的兵马,天下间何处去不得,赵能那边的战况,已经是通过被截住的哨探骑兵做出了大概的描述,赵能的登州军应对错误,以少打多,尚且打出了这样的战例,自己的老营兵马那又如何。
当然是不在话下,李孟举起左臂,向着他身侧的士兵队列招手,李孟和身后亲兵队的威武雄壮,让胶州营老营的士气更上一层楼,人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大帅威武!大帅威武!!”
在李孟身后的王海,走到一半的时候高声的大喊道,站在那边的士兵们齐声的应答,李孟略微抖了一下缰绳,马匹的速度加快,他攥紧拳头,挥舞手臂,大喊道:
“我胶州营,万胜!!”
喊声如潮,万军应答,气势如虹,就连李孟身后的亲兵队也都是跟着喊道:
“万胜!万胜!!万胜!!!”
整个战场上都是充斥着他们的呼喊声,而对面的鞑子军队则是安静异常,没有人说话或者是出声,只有军将们偶尔的叫骂声才算是有些动静,很多满蒙的军官头目都是发现士兵们和手下和昨天不同,已经不能圆转如意的指挥,都是在那里消极的应对。
士兵们这模样,满蒙的军官头目也是垂头丧气的模样,白天的大战,晚上的惊扰,实在是让人疲惫异常,何况看对面这架势,比起昨日那奇怪的明军来,恐怕是只强不弱,最起码不会差的太多。
昨日的战斗以多打少,最后还是那样的局面,今日间以少打多,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遇见这样的结局,任谁也不会有什么高昂的士气。
“达鲁花、禄忽台,你们回营把留守的兵马全带出来吧!”
阿巴泰此时手上可没有握着马鞭,而是放在了刀把上,神色极为的慎重,若是第一次遇见这明军,没有昨日的精力,阿巴泰肯定要在军中大声的宣讲一番,比如说这些兵马都是些花花样子,咱们满蒙健儿骑马杀进去,肯定就会溃散了之类的。
经过昨天的苦战之后,今天如果再这么宣讲,那肯定会有十分不好的反效果,索性就不说了,不过各旗的参领、佐领以及贵人们都是聚集在身旁,事先把这些话交待明白,就是今天的战斗,冲开了罢了,冲不开,咱们大家就都死在这里了。
这倒是走的哀兵必胜,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路子,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倒是感谢昨日的明军军将,如果他没有把那些朝鲜、蒙古、汉军的俘虏都给砍头杀掉,恐怕自己这边的军心士气早就是散掉了。
现在知道就算是投降也会被杀光,那也就剩下死战一条路了,要知道昨日那些朝鲜、蒙古、汉军的奴才,抡起关系来,和明军的关系,无论如何也会比满八旗、蒙八旗要亲近太多。
达鲁花和禄忽台都是率兵留守在营内的军将,还有些辎重粮草都是放在这大营之内,当时开考虑着如果战事不利,就回营据守。
可看见对方的那几十门大炮,一切的心思都是烟消云散了,你就算是回营据守又能如何,对方的大炮还能轰不开吗,索性是全军出营,拼吧。
眼下给鞑虏大军的选择,除了全力死拼之外,还是全力死拼,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摆头看着两军对峙的空隙,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留出了大股骑兵逃走的空间。
但看见对方的骑兵数量也是众多,如果自己贸然逃跑的话,疲惫之兵对上对方经过一晚上充分休息的马队,被人在身后掩杀追击,恐怕下场会极为的麻烦,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有拼了一条路可以走。
在对方的阵线压迫下,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甚至连从容的布阵都无法完成,而且他手下的部队,也只有满蒙的骑兵队了。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所排出的阵型是,满八旗和蒙八旗在右翼,而仅存的汉八旗和草原上跟过来的那些蒙古散兵则是在左翼,这般派兵布阵,除却是指挥明晰方便,强侧、弱侧之外,就算是万一到溃逃的时候,属于满清的部队和不属于满清的部队分的明白,到时候逃跑也不用互相的影响。
对面明军大阵的欢呼一浪高过一浪,李孟骑着马在阵前兜了一圈,这才是回到了中军的位置,整个的士气都是被调动了起来,接下来就可以开打了。
李孟和身边的一名亲兵吩咐了几句,那名亲兵急匆匆的骑马赶往军队的右翼,右翼一阵骚动之后,千余名骑兵出列,先是从右向左横着奔驰,在马匹奔跑的过程中,开始调整队形和位置。
等这千余骑到了正中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三百骑一队的三队,其余还有些零散的骑兵跟在后面。
这千余骑的带队军官把手中的骑矛举起放下,算是对主帅李孟的致意敬礼,然后高举骑矛,在半空中虚画了几个圈。
这些刚停下的骑兵就开始朝前运动,每队三百骑兵,这阵型拉的即开,每一列就是五十人,每队六列,而且这三队不是前后列队,而是并排而行,在同一排上足一百五十骑兵,这样的阵型,宽度很大。
被人看在眼中,等于是直接的压了过去,颇为的骇人,所有人的骑兵还是保持着竖立的模样,马匹是在小跑的状态,步幅很小,队列颇为的整齐。
一时间战场上颇为的安静,满清兵马都是目瞪口呆,心想明军一开始居然就是用这个架势来打,按说应该是用火炮来轰打或者是步兵阵线前压才对,第一步就是骑兵冲阵的架势,这自信未免太大了些。
如此自大,必然有自大的本钱,满蒙八旗的官兵都是把昨日的骄娇二气丢下,谨慎异常的来应对对方的攻击。
“禄忽台,带你的人,把这些汉狗打回去,先占个头彩!”
开战之时,第一次小规模的战斗接触,对接下来战斗的影响很大,所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就是这个意思。
鞑虏的大军至今也只是承认眼前这明军的火器和步卒的确是强悍,但要是论起骑兵来,这些从小在马背上的战士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禄忽台是两红旗的一名佐领,首战之时倒也不能用那些草原上跟过来的蒙古炮灰,还是要上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