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技不如人。
禄忽台是两红旗的一名佐领,首战之时倒也不能用那些草原上跟过来的蒙古炮灰,还是要上精锐,正红旗和蒙八旗的几百骑兵组成了将近一千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大呼小叫的出阵列队。
双方的距离比起昨日登州军和满蒙八旗的部队对峙时候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差不多要一里多一些,胶州营的马队列阵慢跑,还要奔跑些距离才能到达,佐领禄忽台把自己的尖顶皮盔兜帽扣上,闷声闷气的吆喝了声,身后的大队也都是跟着动了。
面对对面的明军骑兵列队冲来,禄忽台率领的满蒙骑兵却不是排列成队形,而是散兵队列的形态缓缓的靠前。
禄忽台回身大声的喊了几句,他率领的这一千五百余骑兵离开本阵一段距离之后,稍微聚拢,然后呼啦的散开,猛地的朝着前面兜了过去,看起来好像是杂乱无章的模样,只是骑兵和骑兵之间距离拉开的非常大,队形极为的松散。
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硬碰硬,固然是会有效果,但敌我双方都会有很大的死伤,而且眼前满蒙兵马的士气低落,禄忽台心中觉得,要和对方硬碰的话,未必会直面其锋,搞不好自家的兵马也要溃散。
不若是排成散兵的阵线兜过去,杀伤对方的方队的侧翼和后面,对方是骑兵结队冲阵的架势,肯定不会散乱,行动的方向不会为侧翼和后面的攻击而轻易的做出改变,等跟着对方杀伤到一定程度了,自然就可以杀散。
双方大军今日这是第一次的交手,都是派出一支小部队来试试对方的斤两,不过眼下怎么看起来,排列着整齐队伍的胶州营骑兵是要吃亏,而散兵的阵线却越拉越开,眼看就要把胶州营的骑兵队包裹在其中。
按说走过了这段距离,胶州营的骑兵也该小幅度的加速了,如果马匹一直是这般缓缓的踱步,突然加速的话,根本跑不起来,总要有个加速的过程,跑热了身体,才能彻底的加速到最大。
可一直到现在,胶州营排列成队伍的这股骑兵还是保持着慢速的前进,好像是眼前这根本不是战场,而是训练的校场。
行动越是缓慢,禄忽台率领的千余名轻骑就越发的觉得心中没底,这几天遇到的明军实在是千奇百怪,让人根本摸不清虚实,战场上的种种应对,完全是不按照套路出牌的战法,从前在关内关外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明军。
在满蒙大军的本阵,阿巴泰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波的战斗,大队的骑兵排列好阵型,在左右翼做好准备,军官头目们都是各就各位,等待着主帅的命令,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这么不紧不慢的前行,也就是说,如果上前包抄攻击侧翼的话,对方很容易就能转向对敌,轻骑的突击和袭扰侧翼,都会失去突然性,对方也能从容的反击迎战。
但既然出击,总要上前作战,明军既然是拿着骑矛,向来是准备冲阵,那就用远程兵器来攻击就是。
禄忽台在那里大声的发下命令,骑兵既然已经是散开了,他能命令到的也就是和他一边的同一个方向,满蒙的骑兵都是放下了兵刃,拿出了弓箭,控制住马匹,反正明军的骑兵方队不紧不慢的行动,也不会担心跑远了。
骑射要想保持准确率,一定要让自己的坐骑尽可能的没什么颠簸,按照明军的兵器,在距离三四十步的距离上拉弓射箭,射完之后应该是可以从容的撤走。
散开的鞑虏骑兵以明军缓慢行进的骑兵方队为中心,猛地汇聚过来,有的拿出了弓箭,有的则是手持着弯刀,长枪,准备进行攻击。
这明军骑兵方队的首领高喊了一声,马队立刻停下,在马上的铁甲骑兵们都是从马鞍边上的褡裢处抽出了一杆火铳,锯短了火铳枪管的火铳,不需要马匹转向,在马上的人端着火铳转向,扣动扳机,射击。
锯短枪管的火铳有效射程在五十步到六十步之间,在这个战场上足够了,四面围过来的满蒙骑兵,没想到这些拿着长矛的明军骑兵没有来肉搏,却掏出了火铳,冲过去的时候,不管或快或慢,都是讲究个迅速突然。
可到了跟前的时候,满蒙的散兵集中在几个方向,看见对方举起火铳,想要转向回身已经是来不及了。
没什么意外,火铳在意料中打响,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都是被从马上打翻了下来,这时代的火铳,第一轮打过之后,就是烧火棍了,不再有任何的威胁,这个道理和明军交战多年的满洲兵马当然是知道。
前排的骑兵惨叫着从马上跌下去,后面的士兵没有感觉到恐惧,反倒是用马靴的后跟狠狠的踢打马腹,催动马匹向前,到了跟前,就可以肉搏砍杀了,另一边拉弓射箭的士兵也是不退,反倒是要靠前些发射。
方队排列的紧密,骑兵和骑兵之间的距离很近,外围的火铳打完,内圈的胶州营骑兵把上好了弹药的火铳递了出来,递出来之前还检查了下火绳,吹了口气,看看是不是在燃烧,第二轮的火铳又是打响。
后面的鞑子骑兵根本没有收住马,还在准备着靠前攻击,谁想到明军骑兵方队的士兵又是抄起第二杆火铳,又是轰然大响。
禄忽台手下的骑兵只是觉得委屈至极,每个人都觉得有小时候被人抢了心爱的东西,可却无论如何抢不回来的感觉,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怎么还有第二把火铳拿出来,这还有的打吗!?
再后面的鞑子骑兵无论如何也不敢继续靠前了,也有人赌这明军不可能再有第三根火铳拿出来,有的前冲,有的后退,乱成一团,不过明军的队列横竖都有纵深,火铳想要打,在内圈的递到外圈来就是。
第三轮,或者更准确的说外沿的胶州营骑兵打响了第三支火铳,不管是前冲还是后退的鞑子骑兵都是被打的人仰马翻,惨叫声连成了一片,再也没有人想要赌对方还能不能拿出第四支火铳来。
好在鞑子骑兵的阵型已经是变得疏散,掉头转向颇为的容易,一时间乱糟糟的向外狂奔。
第四杆火铳传递到了外围射击的胶州营骑兵手上,有些倒霉鬼没有跑的出射程,还是被火铳射击挂到,直接是从马背上仰天就倒,尸体被马匹在地上拖拽着继续向前奔去。
也有拼命的鞑子骑兵靠近了,在有效的射程内,把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可弓箭打到明军骑兵的环臂铁甲上,根本射不穿这层防御,双方距离最近三十五步,胶州营没有任何的损失,鞑子的满蒙骑兵死伤四百多人。
阵中乱成一团,双方小部队的一接触,鞑虏的骑兵已经是大败,可阿巴泰所在的大军本阵却根本无暇顾及着一些,两万多人的满蒙兵马突然间开始骚动混乱起来……
第398章 只能战,铁骑兵
“大将军!!咱们的后面又有一支明军上来了!”
一名后队的头目仓惶的和阿巴泰禀报说道,鞑虏大军凭依的后面防御就是自己的大营,并且在凌晨的时候把探马都是撒出去查探,发现除却昨日交战的那支明军之外,再也没有大明的援军。
这才是放下了些心,心想昨日那支明军或许因为疲惫,今日不能再战,这样自家只需要专心对付一个方向。
何况身后的营盘也算是设置的中规中矩,如果敌军要从后面过来的话,凭借这营盘也能抵挡一阵,毕竟是个巨大的阻碍,大部队在这营盘中行动会极为的不方便。
但这个可能出现在背后的“敌军”是不把登州军考虑在其中的,登州军的那种韧性和勇猛,阿巴泰和一干满蒙军将不觉得这么个营地就可以阻挡对方前进的脚步,腹背受敌,这是大军最艰险的时候。
阿巴泰在马上晃了下,随机厉声的开口问道:
“到底是那支明军?”
“大将军,就是昨日和咱们交战的那支明军!!”
听到这个回答,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头脑真的是嗡了一下,此时心中的情绪可不是悲观了,而是实实在在的绝望,其实现在还有段间隔的距离,相信对方想要进入这边还是要花费些时间。
大声的鼓噪在满蒙大军的身后回荡,许多人在齐声呐喊,声音好像是天边的雷声回荡,惊心动魄,每个听见这声音的鞑子官兵都是惊吓恐惧,每个听见这声音的胶州营将士都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登州军~~~威武!”“胶州营~~~威武!!!”“胶州营~~~万胜!!!!”“万胜!!!”
到最后,整个战场上都是回荡着彼此呼喊的口号,不光是后面压上的登州军,还有正面列阵完毕的胶州营大军,两军隔着鞑子的兵马彼此应合,士气如虹。
胶州营大营这边倒还好,在登州军那边的兵将们,从赵能到下面的普通一兵,都是激动非常,很多人不由自主的热泪盈眶,在北直隶这等孤单没有援军的苦战,已经是把人的情绪打到了最低点,今日却是直接的放松下来,主心骨来了,胶州营的统帅就在自己的对面,只要大胜之后,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而且这个战斗,肯定就是胜利,这个没有一点的担心。
鞑虏大军上下,所骑的马匹都是被这前后的鼓噪惊扰闹的有些不安定,想要乱跑乱动,被上面的骑兵拼命的压下来,可不光是马匹慌张,就连人也是慌张无比,心中不安,前后都有大军,而且都是这么难缠的敌人,后果和下场未免是太凄惨了。
原本鞑虏的大军入关作战,一路的劫掠,虽说自己是孤军,前后没有支援,可明军实在是太过羸弱,尽管是孤军在敌国的境内,可轻松自在,明国的军民见到他们都是望风而逃,根本不敢靠近。
这就好像是满蒙每到秋冬季节组织的围猎活动一样,行走在敌国境地就好像是武装巡游,又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又有大把的好处可以捞到手中,怕是在半夜里都要笑醒,谁还有什么紧张担心。
但经过这次的大战,又是腹背受敌,每个人心中都开始有了这个觉悟和担心,仓惶茫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是在敌国的境地,就算是被杀散了,侥幸从战场上逃脱,散入民间,那也是危险万端。
眼前摆在面前的